第六十七章 這是他的笙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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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牧白聰明絕頂,上次見到蘇知意,他就知道,餘笙笙在蘇家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此刻看到她打出的手勢,清楚看到她眼尾下未痊愈的心,齊牧白心頭一陣顫痛。
    他太了解餘笙笙,一向堅忍,沒什麽能打倒她,越是逆境,越是能爆發強大的生命力。
    唯獨,太重情義。
    餘笙笙的軟肋,從來不是她自己。
    齊牧白笑容放大,給她比劃一個手勢。
    我也好,看到你好,我才能更好。
    餘笙笙怔了怔,笑容一下子綻放,眼淚也湧出來。
    齊牧白眼中也泛潮,指指眼角,溫柔抹去。
    他看得出來,餘笙笙長高了,發頭長了,也瘦了許多,靈動的眼睛顯得更大,更亮。
    當初那個奔跑在山林野草間的丫頭,亭亭玉立,像拔節挺俏的竹,若忽然綻放的梅。
    這是他的笙笙啊。
    隔著十數米,隔著人流,隔著山風和鳥鳴。
    餘笙笙卻感覺到,兩顆心無限貼近,慰藉她這一年多來的孤寂苦痛。
    遠處傳來一陣鍾聲。
    書生們都停下手中動作,靜立一瞬。
    “是鍾聲,方丈要講禪了,快去前麵大殿!”
    眾人立即轉身往前麵走,齊牧白抬手,隔空做個輕拍的動作。
    對餘笙笙溫柔一笑。
    餘笙笙摸摸頭腦,笑著點點頭。
    齊牧白轉身走了,走幾步停住,但未回頭。
    他得努力做到更好,他好了,才能帶著笙笙更好,否則,單憑這一腔真心,有什麽用?
    餘笙笙的目光粘在他身上,直到他走過樹下,踏上小路,穿過月亮門,消失不見。
    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抹去,又轉過身看著遠處山林獨自笑了片刻。
    四周已沒什麽人,剛才還熱鬧的地方,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她拿出準備好的紙和小工具,到書法碑前,拓印上麵的字跡。
    她想著把字拓印下來,有機會交給齊牧白,他一定喜歡。
    或者,她也可以練練這上麵的字。
    還剩下最後一張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道尖利的女聲。
    “誰在那兒?這種百年碑文,是什麽人都能隨意碰的嗎?”
    餘笙笙揭下最後一張,收拾整齊。
    “本郡主在和你說話,你耳朵聾了?!”
    餘笙笙收拾好東西,這才回身看。
    走在前麵的是個打扮貴氣的女子,二十來歲,杏眼桃腮,稱不上有多美,但氣場挺足。
    身後還跟著四個丫環婆子,每個人手裏都有東西。
    什麽扇子,冰盞,五花八門。
    餘笙笙對她有點印象,一年前在圍獵場,曾經見過。
    丫環喝道:“大膽,見到端陽郡主,還不跪下見禮?”
    端陽郡主打量餘笙笙,嗤笑一聲:“本郡主當是誰,原來是你,蘇家那個無父無母,就會打秋風的表小姐。”
    餘笙笙福福身,不卑不亢:“見過郡主。”
    端陽郡主是正經的皇親國戚,和蘇知意獲封的榮陽郡主不同,她的父親是皇帝的堂兄弟,瑞王。
    瑞王的封地是在南順,隻不過他性格略軟,沒有武略,守不住南順,孔家駐守南順之後,漸漸取而代之,成為實質上的南順王。
    孔家勢起,瑞王的處境就是越發尷尬,幾次上書,皇帝這才同意他從南順搬回,定居京城。
    當時為籠絡孔家,皇帝也曾想過,讓瑞王的女兒端陽郡主嫁過去,一她是皇親,更顯誠意,二是南順本就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也算熟悉。
    但被孔家婉拒,說自己不配與皇家結親。
    孔德昭更揚言說,端陽郡主美貌無雙,才絕天下,出身高貴,自己一個粗人,配不上。
    可實際上,美貌無雙,才絕天下,出身高貴,這三點哪一點端陽郡主也不占。
    其實出身勉強算得上,畢竟是皇親,但瑞王沒有實權,就是個富貴閑散王爺,在孔家眼裏,根本不夠看。
    純粹就是反諷。
    端陽郡主為此還氣得病了一場,她不願意嫁孔德昭是一回事,被人如此羞辱,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打知道孔德昭要入京,她就卯足了勁兒,生生餓瘦四五斤,天天用牛乳泡澡,香膏敷麵,就想讓孔德昭看看,驚豔,後悔。
    可沒想到,孔德昭還沒見著,就聽說他在蘇府,當眾說喜歡餘笙笙,還要進宮請旨賜婚的事。
    差點又病一場。
    今日一早,收到一張字條,說是餘笙笙要來鴻遠寺,求什麽姻緣,她就迫不及待要來出口氣。
    見餘笙笙麵對她的羞辱絲毫沒有反應,端陽郡主更加生氣。
    “本郡主才不想見你,真是礙眼,”端陽郡主打量著她,眼睛裏嫉妒得要噴火。
    餘笙笙那麽纖細,哪怕她再瘦斤也比不上,皮膚那麽白嫩無暇,她就算在時時泡在牛乳裏也……
    端陽郡主打住這種想法,真是笑話,她堂堂郡主,犯得著和一個出身卑賤的人比這些?
    “誰讓你碰書法碑的?把拓印的東西交出來。”
    餘笙笙垂眸道:“寺廟碑文,人人都可拓印,今日就有數十位學子拓印過,不知郡主所說的不讓碰,從何而來?”
    “你還敢頂嘴?”丫環喝道,“你是什麽身份?能和那些學子相提並論嗎?”
    “我是什麽身份不重要,佛祖慈悲,不會因人的身份決定。”
    “好一張厲嘴,”端陽郡主哼道,“本郡主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空有口舌,沒有實力,能不能行得通。”
    “來人,給本郡主掌她的嘴。”
    身後兩個婆子放下手裏的東西,擼袖子就奔著餘笙笙過來。
    “把拓印的交出來,”婆子惡聲道,“否則,別怪老婆子手上收不住勁兒,打爛你這張狐媚子臉!”
    餘笙笙後退一步,擰眉問道:“郡主,我與你無冤無仇,從未冒犯於你,何至於此?”
    凡事總有緣由,餘笙笙覺得,端陽郡主的態度實在莫名其妙。
    她不問還好,一問簡直是紮端陽郡主的心窩子。
    “你還敢問,給我打!”
    餘笙笙再次後退,被另一個婆子抓住肩膀。
    “還想跑?給我過來吧你!”
    婆子咬牙,高高舉起手。
    她的手又粗又厚,手指頭粗硬,用了十成十的力,這要是一巴掌打上,餘笙笙的臉當即就得腫起來。
    眼尾的傷也得裂開。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