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攻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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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外人不清楚,寧泰卻是清楚當年的事的,畢竟他要挾恩圖報,就不得不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以防之後有人找上薑家,露餡。
他還特意親自去了一趟江南。
確定薑徊落水的地方沒有監控,也沒有錄像,更沒有幾個知情人知道,這才敢找上薑家,讓他們報恩。
寧泰穩住心神,冷靜道:“不然呢?”
孟津稚錯目看向窗外,嗓音低轉像是娓娓道來:“我小時候認識一個鄰家小姐姐,她當年在岸邊看見了一個落水的男孩,出於同情,把人救了上來,卻因為那時候正值傍晚,她害怕爸媽責罵自己下水,又看見已經有和男孩同行的女孩走過來,就先走了。”
寧泰呼吸沉了一秒,“你——”
孟津稚:“她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正好是十一年前的夏季,時間、地點,年紀都對得上。”
聲音不徐不疾中,透著一股探究的意味。
“爸,你說我要不要拿這件事問問薑徊?”
寧泰:“不行!”
孟津稚:“看來我猜的是真的,當年救薑徊的另有其人。”
過了幾分鍾,寧泰察覺到不對,“你在詐我?”
孟津稚:“我真的有這個朋友,你需要我請她到京市來嗎。”
寧泰:“……”
屏幕上的秒數在逐步跳動,如同人心髒跳動一般。
寧泰艱難出聲:“寧家和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孟津稚你應該清楚,寧家倒了對你沒好處。”
孟津稚站在廠房外,抬起眼看向灰蒙蒙的天,“你知道嗎,當初安若之騙了我媽,說是帶她回家,卻是讓人在途中謀殺她,要不是她先一步意識到不對,又有好心人幫助,我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寧泰呼吸沉沉。
孟津稚眼睛都不眨,繼續說:“其實我當初也來找過你,我沒想過回寧家,隻是想著你是我的生父,我媽替你養了那麽多年孩子,她現在生病了,你總該給點補償,但我直接被寧願趕出去了——”
字字不提仇恨,卻字字是血海深仇。
寧泰辯駁說:“我當時不知道。”
孟津稚:“所以我沒有怪過你。”
“……”漫長的沉默過後,寧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孟津稚唇角淡淡勾出一點笑:“我還有事,你想清楚就好。”
孟津稚把手機調成靜音,揣回兜裏,繼續進廠房忙碌起來。
這些天,她對廠房內的運行邏輯有了大部分概念,也認識了更多底層員工和管理層,對薑氏的管理係統有了許多不一樣的看法。
當夜,她就開始寫報告書。
安若之許是知道了她和寧泰的談話,接二連三的打電話來。
屏幕上的光亮閃爍不停。
孟津稚側頭看過一眼,抬手剛要把電話拉黑。
另一個電話來了。
是黎遠。
孟津稚想了一會,手指一滑。
黎遠的聲音似是在夜風裏飄蕩,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最近沒去上班?”
孟津稚:“你這麽關注我?”
說話的同時,她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口。
酒店的房間位於頂層,從這兒往下看,正好能看見地麵上的人。
男人倚靠在一台黑色邁巴赫麵前,抬起頭往上看,他手裏持著一台手機,目光正正好和站在窗口的孟津稚對視。
“嗯,擔心你出什麽事。”黎遠漫不經心地說:“聽說最近薑氏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需要幫忙嗎?”
孟津稚:“黎遠。”
咬文嚼字的音標十分準確,她叫的不是李源,而是黎遠。
與此同時,纖細指尖操作著手機屏幕。
黎遠笑一下,“發現了?”
孟津稚:“你想過藏嗎?”
“沒有。”可能是因為被發現了真實身份,黎遠也不再隱藏了,口氣都變得惡劣不少:“我還在想你多久能夠發現我的身份,看來一早就發現了。”
孟津稚:“有,也沒有。”
至少從一開始,她真的認為黎遠是醫院裏的醫生。
直到,那一次的偶遇——
怎麽可能會有醫生跨越大半個區去晨跑的,而且不是一天兩天,是長時間的跨越大半個區去晨跑,能不奇怪嗎。
偏過頭,她目光垂落,往下看去,“我已經報警了。”
黎遠咋舌,“還是一個狠心的女人,我千裏迢迢來看你,想要幫你解決薑氏現在的困境,你居然一點都不領情。”
孟津稚:“我可以自己解決。”
“怎麽解決?我已經聽說了,現在快一周過去了,你們完成的數量可還隻有四分之一。”他哼笑出聲,“等到時候可真的要賠十倍的錢,你打算把自己賣了嗎?”
孟津稚握著手機的手無意識抓攏了一下。
黎遠是相當擅長用攻心計,知道人最薄弱的點在哪,就往哪攻。
警笛的鳴叫在夜空裏閃爍。
男人側過身,懶懶道:“不打算下來見我一麵,這真的這麽狠心?”
孟津稚不為所動。
再低頭看向地麵,那台停在院中的邁巴赫已經消失不見。
不過……
孟津稚想了想,把手機裏的照片放大,深黑的夜色裏,男人車前車後的燈亮著,車牌號在斑駁的燈光下若隱若現,纖細手指點進封征的對話框,她把圖片發過去。
貼心在下麵備注——是黎遠的車牌號。
封征很快回了一個視頻過來。
孟津稚遲疑片刻,還是接了。
男人似乎正在換藥,衣服脫了,身上的紗布層層纏繞,隱約能看見紗布之下攏起的肌肉。
孟津稚頃刻錯開目光。
封征像是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道:“黎遠來找你了?”
孟津稚半晌嗯了聲:“你要不要把衣服穿上,我們再說話?”
封征低頭一看,急急忙忙把手機扣起來。
緊跟著,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傳來。
還有男人悶悶低喘。
——蓋了,還不如不蓋。
孟津稚沉默地把聲音調到最低,視線遊弋在遠處。
忽而,房間門被叩響。
她手指攥動片刻,提眼看過去,“哪位?”
薑徊沉冷嗓音入耳:“是我。”
孟津稚愣了幾秒,站起身去開門。
薑徊站在門口,視線低垂著望向孟津稚。
孟津稚問:“你怎麽過來了?”
這裏離市區還是有十多公裏的距離,開車也要半個小時。
人怎麽會突然跑過來。
薑徊抬眼看向屋內,再望向麵前的孟津稚,像是在說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我找我的未婚妻解決需求,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