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看了一眼反複閃爍的手機，對著雲菲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雲菲點了點頭，目送孟津稚出去。
    孟津稚接通電話，肖然哭哭啼啼地說：“薑夫人，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這話就說得有點嚴重了。
    孟津稚道：“和我沒關係。”
    肖然逼問：“難道不是你和應秘書說的調職？要不是你，應秘書又怎麽會把我調到電商部去，你應該也清楚電商部晝夜顛倒，我沒辦法做，最後隻能辭職。”
    孟津稚口氣淡了不少：“調你到電商部是薑徊的主意。”
    話又頓了頓，她說：“不止電商部，其實做秘書也要晝夜顛倒，二十四小時接電話，你之所以能幸免，是因為應話承擔了你的工作。”
    肖然不信，語氣更加尖銳：“我不管，你必須把我調回來，不然我就要說你霸淩同事，嫉妒心強，還要把人逼死……”
    小姑娘家家，對於職場的那一套總是想得太過容易。
    孟津稚沒有縱著她的意思，抬眼看向坐在窗邊的雲菲，她聲音很淡：“你可以試試。”
    肖然一頓。
    孟津稚淡淡說：“你看是你把我的名聲搞臭，還是我讓你在這行混不下去，不對，不是我，應該是薑家會不會讓你在這行混下去，還會牽累到你在財務部的姑夫。”
    肖然起初是為了代替孟津稚的一部分工作招進來的，工作能力強不假，背後肯定也有一點背景。
    她家的姑夫就是在財務部當部長。
    孟津稚是昨天問了人事要資料知道的。
    肖然聽見這一句，如同被捏住了後脖頸的鴨子，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孟津稚也不想聽她說了，直接問道：“還有事嗎？”
    肖然咬牙切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等著你年老色衰，你真以為薑徊對你有多少新鮮感，等你老了，他就會拋棄你。”
    孟津稚淡淡應了一聲，手指一滑。
    收了手機，她在門口發了一會呆，才重新走進茶館裏。
    所有的人都是會衰老的，這是不可避免的。
    隻是肖然說的那句話，或多或少還是戳中了她的心窩子，讓人不舒服。
    孟津稚處理肖然其實也沒有別的理由，肖然跳得太過，又越界了，她再不出手殺雞儆猴，別人隻能越來越過分，所以她處理了。
    隻是沒想到應話，不、不對。
    薑徊會把人往辭職的路上逼。
    孟津稚眼睫垂落，後續和雲菲逛街吃飯也提不上精神，索性帶著人去看了看孟晴。
    雲菲是那種嘴甜的小孩，是個人看著都會喜歡，她又喜歡說話，孟津稚坐在一側的沙發上，看著雲菲哄的孟晴眉開眼笑的，慧姨也在一側樂嗬。
    孟津稚的心情稍稍平複。
    雲菲夜裏是在醫院裏陪同孟晴一起用餐的，等到晚一點，孟津稚把雲菲送上車，回到醫院，跟孟晴講了會京市治療的事。
    孟晴嘴上不說，眼神都是抗拒。
    孟津稚抿了抿唇，舉起手背，一顆閃爍的鑽戒出現在孟晴眼裏。
    孟晴下意識看向孟津稚。
    孟津稚乖巧道：“媽，等過段時間就是我和薑徊的婚禮了，你再撐一陣好不好，大不了這樣，我們去京市先看看是怎麽治療的，要是你覺得這個治療不舒服，我們就回來，行不行？”
    孟晴輕輕搖了搖頭。
    孟津稚不死心，“難道你不想看見我嫁人了嗎？”
    孟晴當然想看著孟津稚嫁人，隻是她自己的身體她清楚，現在看著病情是暫時穩定下來了，但也隻是一顆延遲的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炸了。
    她也不想牽累女兒的幸福。
    孟晴的神色更冷了，“不。”
    孟津稚頓了頓，強撐著一口氣，還是把自己通過渠道了解的醫療團隊資料和對方過往病曆的分析說給孟晴聽，其中包括治好了有什麽好處等等。
    可以肯定的是，治療雖然不能逆轉孟晴現在的狀況，但根據他們之前治療過的病患來看，多活幾年絕對沒問題。
    孟晴油鹽不進。
    聽煩了，轉過頭，閉上眼，不給任何回應。
    孟津稚心頭發冷，沒忍住說：“為了你女兒也不行嗎？”
    孟晴一聲不吭。
    氣氛逐漸僵持。
    孟津稚手指攥緊，眼圈微微發紅，她想說什麽，最後提了一口氣，什麽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慧姨看著她們倆，一時不知道怎麽辦。
    跺了跺腳，她重重歎口氣，起身去外麵安慰孟津稚。
    孟津稚現在正蹲在地上，捂著肚子。
    可能是情緒過度起伏，她能感覺到肚子裏一陣絞痛。
    臉色煞白，仰起頭，她拽住慧姨的衣角，無聲朝她搖頭，示意讓她別告訴孟晴。
    慧姨往屋內看了看，孟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副拒絕和人交談的樣子。
    慧姨一咬牙，抬手把孟津稚扶上病房外的椅子。
    過了許久。
    孟津稚才緩過神來，啞著聲音：“別告訴我媽，我懷孕了。”
    孟晴最放不下的就是孟津稚，要是知道她未婚先孕，肯定擔心得不得了，不利於她的病情。
    慧姨說：“您一定要讓孟姐治病，是不是還有這個原因，想讓未出生的孩子見見她婆婆。”
    孟津稚沒有否認，輕輕說：“我從小讓她擔心夠了，不能再讓她為我擔心了。”
    慧姨眉毛都快擰成一團了。
    還想說什麽，孟津稚說：“她今天不想見我，我明天再來。”
    說著，孟津稚緩緩起身，回了酒店。
    她在手機上要了很多份有關那個醫療團隊的資料，自己在酒店整理編輯，做成一份文件再打印出來。
    然而，第二天到醫院。
    孟津稚連同孟晴的病房都進不去。
    慧姨在門口道：“孟姐心情不好，不想見你，她說讓你進來，她現在就直接去死。”
    孟晴直接拿自己的性命威脅上了。
    慧姨也就不敢不攔。
    孟津稚攥著資料的手發緊，她沒說什麽，隻是在門口站著。
    慧姨低聲：“您要不然去薑先生病房待一會，我再勸勸她，之後她可能就回心轉意了。”
    事到如今，也就隻能這麽辦了。
    孟津稚站在門口，看著慧姨進屋，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慧姨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影子，止不住歎氣：“孟姐，你這又是何必呢，津津也是為了你好，就想讓你多活一陣子，能夠見到外孫……”
    躺在病床上的孟晴動了動，睜開眼看著她，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