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姨注意到她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說漏了嘴，抬起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隻是說都說了，她又緊跟著分析了一下她在不在，還有近日寧家的一些動作——
    孟晴聽著，雖然她不說，眼底卻浮現出一種情緒。
    慧姨看得出來，這種情緒是對生的渴望，亦是為母則剛，她不願意孟津稚吃太多苦楚，所以想著再撐久一點，替孟津稚能夠多少分擔一點。
    孟晴手動了動，催促道：“去。”
    慧姨麵上染上喜色，點頭道：“行，我現在就去跟孟小姐說。”
    說著，她起身出去打電話。
    孟晴看著她的背影，深深閉上眼睛。
    不是不想，是擔心她這一去她的女兒是真的沒人撐腰了。
    再撐一撐吧。
    孟津稚剛到酒店，正準備整理應話發過來的資料，就收到了慧姨的電話。
    說不高興是假的。
    隻是孟晴不是一個很容易改變主意的人，可以說，隻要下定了決心，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的，現在怎麽會突然換了主意。
    慧姨支支吾吾的：“可能是孟姐自己想通了，也可能是看你傷心不舍得，你也知道，父母最舍不得的就是孩子，你走之後，她也是傷心的。”
    這番說辭也能成立，孟津稚沉默片刻，道：“那我安排飛機，明天我們一起回去。”
    慧姨：“那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孟津稚：“麻煩您了，慧姨。”
    辦理出院不是說辦就辦，在和慧姨掛斷電話，她就給醫院醫生那打了電話。
    明確得到孟晴的身體狀態，確定人可以上飛機，才著手聯係薑徊。
    薑徊嗓音慢慢：“孟姨鬆口了？”
    孟津稚嗯了聲：“慧姨說動的她，可能是兩個同齡人之間比較有交流話題吧。”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他問。
    孟津稚頓了一下，反問道：“你的身體能動嗎，如果不可以，晚一點也可以。”
    薑徊：“你忍得住嗎。”
    他聲音帶著些許戲謔。
    孟津稚在得到孟晴的首肯，就開始馬不停蹄地研究起其他了，說是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去都不為過，現在被薑徊戳穿，眼睫眨了眨，她輕聲：“你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出事。”
    薑徊目光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應話。
    應話眼觀鼻鼻觀心的退出房間，去安排明天的私人飛機。
    薑徊平聲：“一起回去吧。”
    孟津稚有點猶豫，“你不要勉強。”
    薑徊淡淡勾了勾唇，“你對你未來老公就這麽沒信心？”
    薑徊平常說那些騷話一般都是在床上，床下倒是克己守禮得緊，很少對孟津稚說這些近乎調情的葷話。
    一般來說，孟津稚不說，他就端著一個架子。
    所以孟津稚聽完都愣了幾秒。
    片刻後，她才回過神來：“我還沒答應你。”
    薑徊意味深長：“我不信你能眼瞎到看見金玉在前，還能放著去找破爛。”
    “……”孟津稚無言。
    薑徊不徐不疾地說：“昨天夜市上的蒸餃不錯，我還想吃。”
    孟津稚好歹是剛剛求了人辦事，這會正氣虛著，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估摸著夜市開市的時間，斟酌著說：“我現在去給你買，然後送過去，再回酒店收拾東西。”
    薑徊沉沉嗯了一聲。
    孟津稚掐斷電話，換了一身保暖的牛奶絨外套，出門去給薑徊買蒸餃。
    她不僅買了蒸餃，還買了一些其他的主食和清淡的食品。
    送到醫院時，男人正在病床上和別人開會。
    孟津稚對公司內部結構算是熟悉，走過去，一眼就能看出來都是公司老人了。
    這幾個公司老人現在都麵如死灰，低著頭，抬不起臉來。
    薑徊眉眼鋒利，掃過一圈，“文件做成這樣，你們還有臉在公司混？等我回去，如果再沒有一份看得過去的項目策劃交上來，你們可以一起辭職了。”
    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顫顫抬頭，看著旁邊的孟津稚，他一頓，飛快道：“我們一定馬上做，明天早上就發給您。”
    薑徊冷冷淡淡道：“你確定？”
    薑徊說話向來是疏冷的，但也很絕對，現在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倒是忍不住讓人揣摩他的心思。
    男人試探道：“我們明天早上一定能交到您麵前。”
    薑徊麵色緩和幾分，又叮囑了兩句，就退出了會議。
    他看向孟津稚，問：“來得這麽快？”
    孟津稚：“今天沒多少人排隊就來得快，我買的是玉米豬肉陷的，你要現在吃兩口嗎？”
    薑徊張開唇。
    孟津稚靜靜看著他等待投喂的動作，拆開包裝袋，小心翼翼戳一塊喂過去。
    剛出爐的蒸餃帶著熱氣，軟綿綿的，輕輕咬開一口，玉米的鮮嫩和肉汁流進嘴裏，非常可口。
    薑徊吃了兩三個，其他的都留給孟津稚了。
    孟津稚不挑食，全部吃完了。
    一抬頭，她就看見薑徊坐在床榻上，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再抬頭替她捧了捧頭發，語氣平靜說：“你還買了點什麽？”
    孟津稚斟酌幾秒，把袋子裏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
    薑徊基本隻吃兩口，其餘的都是孟津稚吃的。
    兩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就是有點撐，孟津稚都快要撐得走不動道了，站起身，她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就快夜裏九點多了。
    她說：“我要回去了。”
    薑徊錯目看著她，“要不要留下來？”
    孟津稚一愣。
    薑徊繼續說：“這是我們留在清鎮的最後一個夜晚，不應該一起住嗎。”
    孟津稚略微一頓，目光看著薑徊的那張病床。
    不是很大。
    薑徊像是捕捉她的所想，微微一笑：“我可以抱著你睡。”
    孟津稚：“會壓到你的傷口。”
    像是想到什麽，她略微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我回去吧，順便我明天也把東西清一清，盡量早一點過來。”
    薑徊沒說話。
    孟津稚主動上前，低下頭，在薑徊的眉心落下一吻。
    輕輕的，溫柔的。
    “等回去你傷好了，我再給你討利息，和你一起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