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歌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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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紫衣局在程兮的帶領下等待執劍人程若魚,程若魚剛行禮:“參見執劍人!”
    程兮將玉真坊的詳細名冊交給程若魚。
    “她們在祁山?”
    “是,等風聲過了就像個法子弄回京城來吧。”
    “那如何讓她們聽我的呢?”
    “清光劍就是信物,攜此劍者即是她們的主人,所以,我原本就打算把這一切交給你。”
    “姑姑,有件事我想跟您確認,蔡嬸真的是姑姑您派人殺的?”
    “是,這麽殘酷無情是嗎?”程若魚看著姑姑好似從未認識過姑姑一樣。
    “打開這些曲譜,為了避人耳目,玉真坊的行動全寫成了暗語,爰是緩,芻是急,省表示停,像這個三爰二芻五省就是三人緩行,二人急馳,五人停。”
    “那這個字呢?”
    “死,玉真坊不是紫衣局,那裏的人全部接受最殘酷的訓練,隨時願意為任務去死,同樣的,魚兒你也要有這個覺悟,執劍人用什麽保護君王,用劍,不,用的是命,你是他的第二條命。”
    程若魚摸著腰間的清光劍。
    程若魚看著遠方:“我就知道執劍人不好當,果然,我是瘋了嗎?好不容易脫身了,又自己回來套上枷鎖,真是!’歎氣‘阿嫵,好煩啊,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出你真正的死因。”
    仇煙織一身官服走過來:“恭喜你,官複原職,為何這般看我?你能回來難道不是我的功勞嘛?”
    程若魚冷哼:“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麽?”
    “你明知道玉真坊是姑姑的地盤卻借我之手將它推到陛下麵前,對嗎?”
    “我是在幫陛下啊,陛下如此器重程兮,程兮卻背著他藏了三百人,其心可誅!”
    “所以,你想借陛下之手殺了我姑姑。”
    仇煙織麵上微微一笑說:“不是,是為了將你推上去,我不喜歡程兮,但我喜歡你,玉真坊便是我送你的晉升禮。”
    “隻是因為玉真坊撤離的夠快,你沒有機會抓住她們,所以才放棄的吧。”
    “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
    “你的苦心是什麽,你的苦心是讓陛下孤立無援,繼續受製於你的爹爹而已,不過陛下有北辰王在,你爹爹想要動陛下也要掂量掂量。”
    “你錯了,事已至此,不單單隻是紫衣局與將棋營的爭鬥,那個藏在暗處的第三方想看我們兩敗俱傷,我對他的興趣遠勝於紫衣局,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是誰嗎?你我應該聯手,我保護爹爹,你保護陛下和淑貴妃。”
    仇煙織伸出手,但是程若魚揚起下巴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轉身就走:“別急著拒絕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我的,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程若魚白了一眼就走,氣呼呼的。
    看的仇煙織直笑:“還是老樣子。”
    齊焱一身紅色寢衣,慵懶華貴,拉開櫃子看著手裏的手帕,回想,馬車上,小女孩兒緩緩醒來。
    “你是誰?這裏是哪兒?你要帶我去哪裏?”
    “這是去鳳陽的車上,鄭天會帶你去你父親的舊部。”
    “是你救了我嗎?為什麽救我?”
    “心髒後方有肋骨與脊柱保護,此處這一點若射的夠快且力度剛好讓箭卡在骨之間,尚有機會就回,這是你父親告訴我的。”
    “我的家人們全死了,我要報仇。”
    齊焱握住女孩的手說:“你隻要帶著這個信念活下去,隻要活著就有機會。”手裏拿著的就是這個手帕。
    齊焱摸著弓,回憶著那時候自己對著木樁人一次次的練習,就是為了能保住更多的人,練到脫力。
    “老師,我射不準,太難了,不可能瞞過仇子梁的眼睛,對不起,我做不到。”他喃喃自語說:“朕當年用這一招殺了三個人,你是這樣的結局,那麽另外兩個呢?如果還活著,那就來找朕複仇啊。”
    夜晚,禦書房燭火通明,齊焱一人拿著弓站在假人三丈距離開外,眼睛炯炯有神,閃爍著狠厲的目光。
    弓拉滿,咻的一聲,利箭射出,直中心髒要害。
    齊焱似是不滿,那用木頭製作成的假人上留下來的箭痕深淺不一,位置都集中在肋骨之處。
    而這一次,實打實在中了心髒的位置。
    當我走進禦書房就看到了這一幕:“陛下,這麽晚了,還在練箭啊?”
    齊焱聞言收起弓箭,轉過身看到了我。
    “你怎麽還沒睡?“
    我笑道:“想著陛下可能又會孤枕難眠,所以過來陪你說話解悶!“
    他走近我,將我抱住:“靈兒......朕很高興,你能夠陪在朕的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他緊緊地擁著我,似要將我揉進他的體內,可我還是感覺到了他身子微微顫抖的恐懼。
    “陛下,臣妾會一直在您身邊陪著您的,無論您遇到什麽,臣妾都不會丟下您。“
    我的話讓他鬆了一口氣,緊摟著我的肩膀的手稍稍鬆懈。
    “朕就知道靈兒會這麽做。“
    他鬆開我,將我扶著坐到桌子邊,親自倒茶遞給我,我接了過去,他卻又從另一側拿過一壺酒,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
    “來,靈兒,咱倆喝一杯。“
    他舉起杯子,朝我示意,我笑了笑,與他一起仰首喝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我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你今日是不是有什麽煩惱啊,怎麽愁眉苦臉的?“
    齊焱搖頭,歎息一聲:“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在想一些瑣碎之事罷了。“
    我不信,繼續追問:“那麽,陛下為何愁眉苦臉的?“
    “朕隻是覺得,朕的皇位坐的並不安穩。“
    “為什麽?“
    他抬起頭,眼裏有一抹迷茫,隨即就變得冷漠:“因為太多的野心家蠢蠢欲動,不僅想吞並朕的江山,尤其我那義父仇子梁更是虎視眈眈,他要讓我永遠做一個傀儡皇帝。“
    他的眸子裏有隱隱的戾氣浮現,他說話的聲音也漸漸低沉了下去。
    他的身上有種強烈的悲涼氣質,我知道他在努力掩飾著。
    我握緊他冰涼的指尖:“陛下,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做傀儡的,我要你做真正的王者,更何況你還有執劍人程若魚呢。“
    他低頭笑了,他的唇角微勾起,帶著幾分邪魅,又帶著幾分溫柔。
    “我的靈兒長大了,竟然能這般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來。“
    我微愣,旋即便笑道:“臣妾是女人啊,女人的本性就是喜歡霸占一切,臣妾也不例外。“
    “你呀,就是貪心!“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寵溺的捏了捏我的臉蛋。
    我笑眯眯的抓過他的掌心,放在嘴巴裏啃噬著:“陛下是我的夫君,自然也是臣妾的男人。“
    齊焱笑著看我:“我的靈兒還真是大膽,連這種話都敢說。“
    “我隻對你說嘛!“
    我嬌嗔一聲,撒嬌般的把頭靠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你啊......“
    他笑的寵溺,輕輕撫摸著我的背脊,就要俯身將臉靠近我時…
    我緩過神後一把推開齊焱,起身離開就要走,齊焱見此像貓捉老鼠一樣往我這邊靠近。
    走下台階,我忽然轉過身,調皮眨了眨水靈靈大眼,齊焱微微一愣一不小心沒注意到後麵的台階,就要摔倒,我伸手拉住齊焱,沒想到我們二人一起摔倒,而我親到了齊焱的嘴唇,頓時愣著,一時間誰也沒起來。
    直到程懷智進來,看到了這一幕,立馬尷尬的不好意思的拿袖子擋住眼神。
    “哎呦!”
    我回過神羞澀從齊焱身上離開,有點尷尬:“那個時間不早了,臣妾先歇歇了!”隨後低頭快步離開。
    程懷智立馬收起笑容,關門告退。
    齊焱坐在台階上,撫額,又沒忍住一笑。
    ——分線——
    草廬,齊宸大晚上還在搗藥,仇煙織一身官服來見齊宸,齊宸聽到腳步聲,停下了搗藥。
    “珖王殿下。”
    “掌棋大人,深夜客來,請進屋說話。”
    “不必,我有幾個問題問完便走。”
    齊宸有趣的看著仇煙織,示意她說下去。
    “殿下為何送右馬佛見笑?”
    “不是送他,而是送你的,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仇煙織詫異:“禮物?讓人歡喜的是禮物,讓人慌亂便不是禮物。”
    “相信掌棋大人定能好好利用,化慌亂為歡喜。”
    “我不會領你的情。”
    “那就等需要的時候再領。”
    “我不會如你意。”
    “我的意是什麽?”
    “殿下想借我的手除掉右馬。”
    齊宸淡定看著仇煙織:“想除掉右馬的不是我而是掌棋大人。”
    嚴修不由抬頭看了一眼珖王。
    仇煙織沒有多說便離開了,齊宸看著仇煙織離開神情莫測,繼續悠哉的搗藥,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
    當初王揚和姐妹二人順著密道逃出時,迎麵撞上仇子梁。
    仇子梁一箭射殺王揚後還問右馬,王揚在朝堂上反駁過他多少回,要以一償百,最後王揚落得個淩遲六百刀的下場。
    齊宸的手下袁都和齊焱的親信韓定都查到了一個人——紅姑。
    鄭嫵平日裏鮮少與紫衣局外的人接觸,唯獨跟含涼殿的守門老宮女紅姑偶有往來。
    紅姑的大姐是鄭嫵的乳母,鄭嫵死後的第三天,紅姑就失足掉進太液池裏淹死了。
    紅姑原本是寧和郡主的侍婢,寧和郡主走後,紅姑逐漸失勢,慢慢成了守門的宮女。
    最近一年裏紅姑隻收到了一封宮外的來信,是廬從來的,也就是寧和郡主寫給她的。
    但信件已被銷毀,內容不知。
    根據和紅姑同房住的人所言,紅姑在接到信後很開心,還說她已經快要複起了。
    她想複起,除非寧和郡主回來。
    泰安八年,廬從節度使楊知成為軍士所逐後,史佺中被推為新節度使,也成為郡主的新一任丈夫,而紅姑不久後就接到了廬從的來信,然後上個月陳胤台勾結部分鎮吳軍殺死史佺中,如今廬從大亂。
    她是大興的郡主,出於道義,陛下肯定會將她接回來,但仇子梁又與她有仇。
    意味著,寧和郡主不一定能回來。
    這一幕,仇煙織印象非常深刻,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意。
    對王揚一家來說,右馬不冤。
    仇子梁拿著佛見笑仔細端詳,右馬作為將棋營第一高手,跟隨他多年,為什麽一下子就成了珖王的人呢?
    “區區一盆草,你就被收買了?右馬,作何解釋?”仇子梁轉頭看著右馬,“你知錯嗎?”不等右馬回答,仇子梁直接鬆手,那盆佛見笑掉落在地。
    俄頃,右馬跪地,徒手整理,迫切想要將它複原,右馬捧著僅存的佛見笑,很快又放下,朝仇子梁磕了三個響頭。
    右馬去和齊宸道別,說出:“我要離開了”
    接下那盆佛見笑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赴死,齊宸的蠱惑很成功,就算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右馬也沒有透露一點齊宸的事情,甚至還去整理佛見笑。
    “我沒背叛。”
    沒背叛誰呢?仇子梁?齊宸?還是他自己?不可能有人在珖王的蠱惑下幸存,況且還是原本忠心於一個本身就有問題的閹奴的手下,或許右馬也很煎熬,身在曹營心在漢,但歸根到底,他始終是將棋營養的人,這樣做怎會無愧。
    佛見笑,中毒之人不自知。
    八年,右馬中毒之深,必死無疑。
    最後,右馬用碎片自殺,他一生都是棋子,以悲劇收尾,但他,問心無愧。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究竟怎樣。
    仇煙織也是嚇了一跳,仇子梁回頭看了右馬,仇煙織跪地:“爹爹,中佛見笑之毒者,自己不知。”
    “右馬的忠誠無可懷疑,是珖王居心太過叵測,此乃珖王之過,爹爹不必自責。”仇煙織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頹廢的仇子梁道:“女兒去殺了他。”
    “煙織,你又不會武功,怎麽殺他?就連將棋營第一高手都被他設計弄死了,你如何鎮壓?憑神才軍十二萬將士?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跟藩王手上的重兵硬碰硬隻會輸!”她不想仇煙織做傻事,忙道:“從右馬接近珖王開始,就意味他的死已是必然,八年了,他也該解脫了。”
    仇子梁聽後一下子釋然,道:“這個時候正是本公跟齊焱爭權的關鍵時刻,暫時不要動珖王,如果動了珖王,隻會讓齊焱肆無忌憚不受控製,時機未到。”
    將棋營的下屬們去到齊宸的草廬,把那裏的花花草草全部毀掉,齊宸任由他們隨便糟蹋,草廬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如此他們才能放心,而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他們放心。”齊宸道。
    將棋營左馬戴著鬥笠歸來,主動幫助嚴修查明銀針上的毒,不過需要在十個人身上試毒,五名男、五名女,年齡為十、二十、三十、五十以及七十。
    “你果然比幾個月前更可怕了,話說回來,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嚴修道。
    “競爭掌棋人的位置失敗,四處走走散散心吧。”其實不然,當年左馬刺傷了十九個孩子,但那裏麵並沒有仇煙織,而仇子梁卻當仇煙織是十九個孩子其中之一,怪罪左馬傷了仇煙織的心脈,害她不能練武,最終責罰他洗馬桶三年。
    仇煙織隨後又設計陷害左馬,使他在競爭掌棋人一位上輸給了自己。
    嚴修問:“那現在心情好些了?”
    “恰恰相反,尤其是當我知道右馬死在了仇煙織手上,我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左馬取下黑手套,氣憤道:“所以你不妨回去告訴仇煙織,就說我左馬回來了,她做了這麽久的掌棋人,竟然毫無建樹…是時候該換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