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不明白康斯坦丁這話的意思。
    那巴爾薩紮飛走的速度極快，到現在已經看不到影子，惡魔已經成功逃跑，哪裏來的還能不能跑掉？
    就在安吉拉皺眉不解的時候，一旁林北縱身一躍，竟然就這麽飛到半空中。
    這一幕實在超過安吉拉的認知，人類怎麽可能會飛！
    她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抓住康斯坦丁的胳膊，指著夜空結結巴巴問：“那、那是怎麽回事，林北先生不是你的同伴嗎，他、他不是人類嗎，他為什麽會飛！”
    康斯坦丁單手插兜，他緩緩吐出一陣白煙，不耐煩說道：“是啊，他是我的同伴，也是人類，有誰規定是我康斯坦丁的同伴且是人類的情況下，就不能飛了嗎？拜托，你就安安靜靜看吧，林北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答應的事情或許我做不到，但他答應的事情，他一定做得到。”
    就在康斯坦丁話音落下沒多久，夜空中傳來破風聲。
    周圍還沒走的天使和惡魔們齊齊仰頭看過去，就見去而複返的林北、拎著一個東西從天而降。
    不，不是東西，是惡魔。
    林北一落地，就將手裏半死不活的巴爾薩紮扔在地上，林北拍了拍手，冷冷瞥了眼巴爾薩紮：“都說了隻問你點問題，跑什麽？你要不配合，那也沒有留你的必要。”
    巴爾薩紮還沒從剛剛的驚恐中回過神，他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隻知道自己成功逃走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林北給抓了回來。
    人類為什麽也會飛？
    這不應該啊。
    巴爾薩紮狼狽癱坐在地上，他粗喘著氣，不可置信瞪著林北，怎麽也看不透這個人。
    他難道和自己一樣是混血種？
    可巴爾薩紮沒有從林北身上感知到一絲一毫惡魔或者天使的氣息。
    越是深究，巴爾薩紮就越覺得心驚肉跳。
    這個人類到底是誰，總不可能是上帝本人，也絕不可能是撒旦本人……
    可如果不是這兩位，這個人類又如何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飛天遁地就不說了，他是怎麽在那麽短時間內追上自己，又將自己帶回來的？
    巴爾薩紮想不通，也不敢往下想。
    冷汗爬上他後背，巴爾薩紮默默吞了吞口水，正想說點什麽替自己求饒，哪知林北扶著額頭無奈搖頭：“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們背後合作對象是那位天使，就算因為我的到來有所偏差，大天使攏共就那麽幾位，一個個找過去，總會找出來。”
    聽林北的語氣，儼然知道和惡魔合作的天使是哪一位。
    巴爾薩紮麵露驚駭，他連具體的天使是誰都知道？
    可惜，巴爾薩紮沒辦法再發出質疑，因為林北抬手指著巴爾薩紮，淡淡吐出一句話。
    “阿瓦達索命。”
    隨著一道微弱劈啪聲響起，一道慘綠光芒憑空而現，那慘綠光芒在黑夜裏扭動幾下，化作一條慘綠色長蛇，吐著信子沒入巴爾薩紮身體裏。
    巴爾薩紮倒是想逃跑，可他不知道為什麽，在林北麵前，他連爬動的力氣都沒有。
    巴爾薩紮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古怪的、慘綠色光芒沒入自己體內，隨後他發出聲悶哼，雙眼瞪大，直挺挺倒在地上，徹底失去生息。
    康斯坦丁看到這一幕，隻默默抽了口煙，不耐煩道：“不是說了讓我來麽？不過這家夥什麽時候變這麽弱了，好歹之前試探你的時候，還能抽身逃跑。”
    林北聳聳肩，淡淡道：“可能我進步飛快。”
    相比起康斯坦丁和林北的淡然，安吉拉可就徹底不淡定了。
    她不知所措看著眼前死去的巴爾薩紮，又見原本人模人樣的屍體漸漸變化出可怖的模樣，她嚇得後退兩步，驚恐捂住嘴：“這個樣子……我見到過，我在夢裏見到過，是他、是他挾持了我姐姐，我看到了……”
    安吉拉想起之前不斷纏繞她的噩夢，想起噩夢裏姐姐哭著無助朝她伸手，每當她想要伸手拽住姐姐的時候，都會有一個醜陋的惡魔從姐姐背後鑽出，挾持姐姐消失在黑暗裏。
    安吉拉幾乎要哭出來，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一旁林北和康斯坦丁對視一眼：“方向對了，看來就是他幹的。”
    康斯坦丁又摸出根煙點燃：“所以你說的和惡魔聯手的天使，有頭緒了？還是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是誰，抓來巴爾薩紮隻是想確認你的猜想。”
    林北微微頷首：“是，不過看巴爾薩紮這樣子，和安吉拉的話，差不多能敲定事實，就是加百列。”
    “加百列？”康斯坦丁抽煙動作一頓，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色：“你沒說錯吧，那家夥把惡魔當下等物種看，她會願意和惡魔合作？”
    作為遊走在人間和地獄之間的地獄神探，康斯坦丁自然沒少和人間的天使們打交道。
    其中來往得比較頻繁的，就有加百列。
    加百列作為大天使之一，身份地位自然與其他天使不一樣，她優雅、美麗、強大，是上帝最寵愛的大天使。
    這個世界的加百列是女性，她擁有能讓人看上一眼就能升起臣服心的能力，即便遊走在人間，她也一直保持清醒，堅定不移愛著上帝。
    現在林北跟康斯坦丁說，加百列和惡魔合作了？
    這比起知道天使和惡魔合作的消息還要讓康斯坦丁震驚意外。
    康斯坦丁相信，如果是上帝本人跟撒旦合作，加百列也絕不可能和惡魔合作。
    康斯坦丁一臉費解盯著林北，想從他臉上看出玩笑的意味。
    之前兩人一起共事，沒少互相開玩笑，可現在看林北的臉色，康斯坦丁漸漸打消了這一念頭。
    林北說得是真的。
    康斯坦丁沉悶抽煙，他靠近林北，壓低聲音質問：“你這根據從哪裏來的，到這個城市後，我們兩人就沒分開行動過吧，你又背著我去買了消息？”
    “康斯坦丁，動一動你生鏽的腦子，這種消息能打聽得到？”林北掀起眼皮淡淡看向康斯坦丁，“你別管我消息哪裏來的，我就問你，我給你的消息，什麽時候出錯過？這一次我之所以會同意跟你來午夜俱樂部，就是問了抓巴爾薩紮，我知道他今天會來午夜俱樂部。我的消息惟一不確定性，剛剛巴爾薩紮的反應已經給我了，現在，你還想問什麽？”
    被林北這麽一說，康斯坦丁啞然。
    還真是。
    在遇到林北之前，對於消息的真假他很難辨別出來，吃了不少虧。
    可自從認識林北後，隻要是林北提供的消息，就絕對不會出錯。
    康斯坦丁沉默片刻，隨後點點頭：“那……去哪裏找加百列，她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察覺到是她了吧？”
    林北淡淡頷首：“巴爾薩紮一死她就察覺到了，她不信任惡魔，所以在惡魔身上放了點小東西，不過以她的傲慢，她不會暗算我們，她會在那個地方等我們。”
    “那個地方？”康斯坦丁淡淡吐出白煙：“什麽地方，難道是加百列最喜歡待的地方？我要沒記錯的話，她很喜歡在市中心的教堂裏。”
    康斯坦丁說的時候，林北已經抬腳離開，他走出幾步，側身掃了眼康斯坦丁和安吉拉：“當然是教堂，你們還在等什麽，拜托康斯坦丁，少抽點吧，你那可憐的肺已經快爛完了。”
    康斯坦丁無奈舉手投降，將手裏才抽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踩滅後大步跟上。
    安吉拉有些跟不上兩人的思緒，她到現在還沒搞清楚什麽叫加百列和惡魔合作，作為教徒，她不能、也不敢接受這一事實，所以大腦自動將這一話語背後的危險給屏蔽掉。
    安吉拉懵懂跟著兩人，一路往市中心教堂趕去。
    等三人抵達教堂外的時候，晨光熹微，第一縷陽光灑在教堂頂端。
    市中心的教堂很大，也很恢宏，高聳的塔尖直衝雲霄，潔白光滑的石麵將晨光折射出彩色光芒，讓教堂籠罩在神聖光芒裏。
    這個時間，已經有教徒來教堂做禱告。
    人雖然不多，但林北和康斯坦丁跟著教徒一起走進教堂時，還是引起了周圍教徒們的注意。
    沒辦法，這兩個人，不管從神態、表情，亦或是動作上來看，絲毫沒有對上帝的敬畏與敬愛。
    他們仿佛是過來參觀的遊客，不，說遊客都有些牽強，兩人臉上連好奇也沒有，倒是帶著漫不經心和些微不耐煩，說白了，他們兩人，像是來找麻煩的。
    教堂不會拒絕每一個進入的人。
    即便教徒們對他們感觀不好，也沒有上來阻止他們進入教堂。
    等到林北二人踏入教堂後，林北抬眼掃了眼周圍，微微一挑眉。
    難怪加百列喜歡呆在這裏。
    教堂裏恢宏，神聖，地麵鋪著深紅絨毯，擺放在教堂裏的椅子都是紅色實木製成的，牆壁上彩繪玻璃將陽光傳遞到室內，五彩斑斕的光芒折射在最前方偉大的雕塑上，給雕塑的五官鍍上一層聖光。
    林北站在入口處觀察了會四周，最後目光落在最前方，正和教徒們親切攀談的女人。
    那是個皮膚潔白，有一頭淺金色短發的女人，她身穿白色西裝，從頭到腳帶著一股不容褻瀆的聖潔感，教徒們似乎很喜歡親近她，禱告完畢後，不約而同排隊想要和她說兩句話。
    就連一旁安吉拉都看呆了，她下意識比劃了個十字，喟歎道：“天呐，她是誰，是這裏的修女嗎，她真的太好看了……我真想和她說說話，說不定我心裏的罪孽能減少許多。”
    聽到安吉拉不自覺的話，林北嗤笑一聲，扭頭朝眉頭緊皺的康斯坦丁道：“嘿康斯坦丁，看到沒，這就是天使，自帶吸引人類的光環，誰知道那神聖的皮囊下麵是白是黑？”
    康斯坦丁捏捏眉心，來這裏他有些不舒服：“他媽的，速戰速決吧林北，哦該死，我真不喜歡教堂這種地方，我有點想吐。”
    林北知道康斯坦丁這反應，是來自於他和撒旦簽訂的契約，他原本該下地獄的，卻和撒旦打賭，被撒旦送回人間，賭約就是，康斯坦丁要再次死去，他的靈魂會歸撒旦所有。
    林北並未理睬康斯坦丁，他緩步走到教徒隊伍最末尾，耐心排隊。
    看到林北這舉動，康斯坦丁眉頭皺得更緊，他罵罵咧咧摸出煙，走到最後一排椅子坐下，抬腳搭在前排靠背上，就這麽不管不顧抽起煙。
    安吉拉不敢亂跑，乖乖來到康斯坦丁身邊坐下。
    煙味很快彌散開，前麵排隊的教徒們轉身看到這一幕，都有些不滿。
    有些教徒認出林北和康斯坦丁是一夥的，不由低聲提醒：“先生，你的同伴似乎有無禮的行為，麻煩你去提醒他，這種舉動，上帝是不會眷顧他的。”
    林北沒動，隻懶懶道：“我相信上帝會理解他的，畢竟他肺癌晚期，臨死前想做點喜歡做的事情，上帝怎麽會責怪他？”
    林北可沒說錯，在這個世界裏的康斯坦丁，的確因為抽煙的緣故，已經肺癌晚期，隻不過在電影末尾，為了不讓康斯坦丁上天堂，撒旦親自給他治好了。
    教徒也沒想到會得出這麽一句話，他臉上有些僵硬，還想說什麽，可一見康斯坦丁麵色煞白有氣無力懶散的樣子，將剩餘要說的話憋回肚子裏。
    林北的聲音也沒壓著，整個教堂都知道那個抽煙的男人快死的事實，原本還有些抱怨的心情，也全都散了。
    很快，談話的人輪到林北。
    林北緩步走到這個咋看下並不美麗、但卻格外有氣質的女人麵前站定。
    對方朝林北露出個溫和良善的笑容：“你想跟我聊點什麽，或許我不能替你解決問題，但、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要好。”
    林北單手插兜，看著這個光是笑一笑就能俘獲人類的天使，淡淡開口。
    “加百列，第一見麵，我的確想跟你聊點什麽，比如你和惡魔的計劃，我覺得這個計劃，已經腰斬了。”
    加百列臉上的笑容漸漸隱下，她淡淡打量著林北：“哦，殺死巴爾薩紮的人就是你。一個人類，居然可以殺了混種惡魔，你有點本事嘛。”
    林北聳聳肩：“所以，看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