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沒有動，隻摩挲著拐杖，雙腳踏在黑色液體裏，麵色倒是越來越陰沉：“最後給你一個忠告，年輕人，我能在這裏立足，被擁護為中立區域負責人，代表我可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人，你非要跟我對抗……”
    這回，一旁角落看戲的康斯坦丁嗤笑出聲：“嘿午夜，作為朋友，給你一個忠告，你眼前站著的這位，上帝管不了，撒旦更管不了，你覺得他會在乎你有多利害？”
    午夜聽到康斯坦丁這話後愣了下，可不等他反應，下一秒，鋪滿整個地麵的黑色液體突然翻湧起來，原本冰冷的黑色液體也變得無比滾燙。
    午夜被燙得發出聲痛苦叫聲，他麵露惱怒，將康斯坦丁的話拋在腦後，不顧那翻湧著火焰的黑色液體，猛然站起，抬手對準林北揮舞出一片淡紫色霧氣。
    紫色霧氣彌漫得很快，頃刻散布到房間角角落落。
    在午夜抬手的一瞬間，康斯坦丁知道他要做什麽，立即脫下外套蓋在安吉拉頭上，隨後自己捂住口鼻不滿抱怨：“拜托，又來這招，這房間這麽小，你也要照顧下我們這無辜人員啊。”
    午夜無暇顧及康斯坦丁的話，在扔出毒霧後，午夜將手裏拐杖往上一扔，握住拐杖中段，將拐杖頭部對準林北，輕輕一扭拐杖。
    就見拐杖頭部打開，幾枚泛著紫光的銀針從裏麵飛出，直奔林北麵門。
    那銀針一看就淬了劇毒，但凡沾到一點，都是見血封喉的地步。
    換做任何一個人被紮中，都會當場暴斃。
    不，不隻是人，如果站在這裏的是天使或者惡魔，以午夜的實力，不說讓他們死，也能讓他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好受。
    午夜對於自己調配的毒很自信，畢竟要不是這一手能殺人、能救人的能力，他也不會被人類、天使、惡魔簇擁成為中立管理人的位置。
    隻可惜，午夜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林北的能力。
    林北置身於淡紫色霧氣裏，沒有遮掩口鼻，也沒有做任何動作，就這麽任憑霧氣籠罩自己，甚至於午夜對自己發起攻擊的時候，他也還是一副淡然模樣。
    他隻是任憑黑色液體不斷翻滾著，黑色液體裏的火焰溫度還在不斷升高。
    就在午夜射出毒針的時候，這本該隔音的房間，甚至能隱隱聽到外麵俱樂部大廳裏傳來惡魔和天使的痛苦尖叫。
    凡是沾染到一滴黑色液體的，全都逃脫不了。
    就在那三枚毒針射到林北眼前時，他微微一抬眼，一道黑色液體飛起，將毒針輕鬆攔下。
    林北看著黑色液體把玩著毒針，哼笑道：“小把戲，現在這世道，還講究什麽中立不中立，惡魔都快滲透人間了，你還縮在你的烏龜殼裏玩什麽過家家遊戲。”
    話音落下，林北不再給午夜再次動手的機會，他一抬手，黑色液體裹挾著火焰猛然暴起，在午夜驚愕、無措的目光裏，黑色液體帶著滾燙熱意洶湧撲下。
    午夜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高溫奪去生命，那黑色液體緊跟著撲下來，將午夜的屍體徹底吞沒。
    等到黑色液體拍打在房間牆壁上時，房間裏已經沒有午夜半點存在痕跡。
    這還沒完。
    林北想了想，輕輕打了個響指。
    腳下地麵突然開始震顫，康斯坦丁原本漠然看著午夜死去，現在感覺到不對勁後，他眉頭緊皺，淡紫色霧氣沒有散，他也隻能捂著口鼻問：“午夜不是死了麽，你還打算做什麽？”
    地麵震顫越來越強烈，康斯坦丁和安吉拉幾乎都要站不穩。
    林北單手插兜，靜靜立在房間正中，他絲毫不受震感影響，隻掃了眼四周，見牆壁隱隱震顫，頭頂天花板出現裂隙，黑色液體沿著牆壁往上方爬，很快將幾乎要坍塌的天花板給覆蓋。
    林北聳聳肩，淡淡道：“還能幹什麽？午夜死了，那這所謂的中立地區也沒必要存在，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麽，我要把這裏拆了，我說出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聽到林北這麽說，康斯坦丁無奈歎了口氣：“那你先把毒氣給散了，要再泡在毒裏，我怕待會我就要下地獄了。”
    林北嫌棄瞥了眼康斯坦丁，但也沒有希望這位夥伴早死，畢竟跟康斯坦丁相處足夠融洽，也能給自己提供不少笑料。
    他一抬手，加速黑色液體吞噬午夜俱樂部的速度。
    短短幾秒鍾，整個午夜俱樂部被黑色液體裹挾，隨著大地瘋狂震顫，夜風吹拂在每個人頭頂，康斯坦丁低頭點燃一根煙，仰頭看向頭頂明月。
    “所以說啊，幹嘛想不開得罪林北。”
    午夜俱樂部，從此被抹去存在痕跡。
    等林北將黑色液體全部收回後，他轉身淡淡看向呆愣在原地的惡魔和天使們。
    林北這次沒有將惡魔和天使們一並吞噬，隻將整個午夜俱樂部給吞沒掉。
    此刻，數百人站在空地上，剛剛的灼熱感被夜風吹散，要不是他們身上還有灼燒的傷，他們還以為剛剛出現幻覺。
    林北目光在這群天使和惡魔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其中一個惡魔身上。
    他朝著那邊一揚下巴，淡淡朝康斯坦丁說道。
    “不用午夜那個道具了，看到那個惡魔了沒，安吉拉姐姐的死和他有關，上，康斯坦丁，抓住他。”
    康斯坦丁正吞雲吐霧，一聽林北的話，他愣了下，抬眼看過去時，正好和一雙猩紅帶著惡意的眼睛對上。
    康斯坦丁麵色微變，叼著煙大步衝上去：“巴爾薩紮！他媽的我就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
    被稱為“巴爾薩紮”的男人穿著一身淡灰色西裝，姿態優雅雙手背在身後，他已經從剛剛午夜俱樂部被莫名力量吞噬的驚愕中回過神，此刻正笑吟吟看著怒氣衝衝朝自己衝過來的康斯坦丁。
    等到康斯坦丁抓住他衣領，巴爾薩紮才裝模作樣歎了口氣：“康斯坦丁，你還是這麽粗魯，你找我幹什麽，我不過是來午夜俱樂部消遣罷了……哦對，現在連午夜俱樂部也沒有了，看來以後要另找地方消遣。”
    巴爾薩紮是比較高級的混種惡魔，這也是為什麽他可以自由行走在人間的原因。
    巴爾薩紮和康斯坦丁積怨已久，他殺了很多康斯坦丁的朋友夥伴，林北和康斯坦丁在柏林的時候，巴爾薩紮也曾出手阻撓。
    可惜林北是個硬茬，巴爾薩紮很小心，在察覺到不能對林北造成傷害後，立即撤離。
    隻是沒想到，今晚他會在午夜俱樂部遇到這兩個人。
    巴爾薩紮臉上雲淡風輕，心裏卻是已經有些想逃跑了。
    當然，他不是害怕康斯坦丁，而是林北。
    從在柏林試探性攻擊後，他就感覺這個叫林北的人類很不對勁。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種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感覺。
    巴爾薩紮也是從柏林離開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種感覺，和他直麵撒旦的時候感覺一模一樣。
    那是對絕對實力的恐懼。
    在搞清楚自己害怕一個人類後，巴爾薩紮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接受這一事實。
    經過漫長時間梳理情緒後，他再次來到午夜俱樂部，沒想到這麽倒黴，又遇到林北了。
    就在巴爾薩紮強裝鎮定的時候，康斯坦丁倒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跟他動手，而是拽著他的衣領，將其拖到林北麵前。
    康斯坦丁甩開巴爾薩紮的衣領，繼續抽煙，懶懶看向林北：“人帶過來了，你要怎麽做？殺他的話，不用你動手。”
    巴爾薩紮踉蹌了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他聽到康斯坦丁的話，譏笑道：“殺我？就憑你？康斯坦丁，如果你能殺我的話，早幾年的時候裏就該殺了，要不然你那些朋友也不會死在我手裏，不是麽？”
    巴爾薩紮這話明顯在激康斯坦丁，就算康斯坦丁再理智，聽到對方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也忍不住麵色微變，眼底泛起殺意。
    林北一抬手，將康斯坦丁攔在身後，他淡淡看著巴爾薩紮：“想死的話沒人攔著你，倒也不必這麽著急上趕著送死，我讓康斯坦丁把你帶過來，隻不過想問問你一點小事。”
    巴爾薩紮敢激怒康斯坦丁，卻不敢對林北怎麽樣。
    那好不容易被他遺忘的恐懼，又全都回來了。
    他吞吞口水，收斂起麵對康斯坦丁時的囂張，眉頭緊鎖：“什麽事，我跟你們又不是一路人，我可不會你問什麽我答什麽。”
    林北輕笑一聲，淡淡拋出一枚炸彈：“你們和天使合作了是不是？”
    要說這話是炸彈，那還真不帶一點虛的。
    林北說得是原劇情。
    原劇情裏，巴爾薩紮和他背後一眾惡魔的確和天使合作了。
    目的就是想讓安吉拉姐姐將瑪門誕生出來，形成在天堂、地獄之間的第三方勢力。
    瑪門是撒旦的兒子，他想要和父親撒旦比一比誰更罪惡，並且他也想逃脫父親的掌控，這才派手下惡魔在人間掀起無數罪惡。
    再看巴爾薩紮，他沒想到林北會這麽說，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優雅也維持不住。
    一旁康斯坦丁很敏銳，立即察覺到巴爾薩紮的不對勁。
    即便巴爾薩紮的僵硬隻維持一兩秒，康斯坦丁還是捕捉到了。
    林北說的是真的，並且在巴爾薩紮這裏得到印證。
    有惡魔和天使聯手了。
    這一消息太過炸裂，畢竟在這個世界裏，天使和惡魔可以私下去中立地區攪合成一團，但絕對不可能合作密謀大事。
    撒旦看不上天使，上帝自然也看不上惡魔。
    一旦這種私下合作被撒旦或者上帝知曉，那就不是懲戒這麽簡單的事情。
    天使會被貶成普通人，惡魔會被撒旦親手掐碎成地獄灰燼。
    合謀的後果太慘烈，誰也不願意冒這個險，這種舉動放在這個世界裏，和天方夜譚沒什麽區別。
    可現在林北輕飄飄一句話，居然是真的？
    康斯坦丁最先回過神，他麵色凝重，隨手將煙蒂扔掉，再度抓住巴爾薩紮的衣領，壓低聲音憤怒質問：“你們惡魔和天使合作了？哪個天使這麽大膽子，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你們知不知道被撒旦和上帝發現後，你們的後果有多慘，他媽的不想活了都？”
    巴爾薩紮也回過神。
    他知道，林北既然能問出這種話，代表他肯定知道什麽，並且他知道的，絕對不少。
    這也意味著在林北和康斯坦丁麵前含糊過去是不可能的了。
    巴爾薩紮認命似的閉上眼，等再次睜開時，他一臉陰冷看向康斯坦丁，主動湊到他麵前，冷笑道：“是啊康斯坦丁，我們和天使合作了，怎麽樣，是不是比你這個慫包要厲害多了？你身為人類，根本不懂我們想要什麽，這個世界爛透了，地獄也爛透了，我們需要新的秩序和勢力，來重新改造這個世界的架構，不是麽？”
    康斯坦丁氣得咬牙，他抬手要揍巴爾薩紮，卻被林北一把攔下。
    林北淡淡掃了眼康斯坦丁：“等我確認完事情，之後你想怎麽處理他、我都不會阻攔，反正我在這裏，他不敢怎麽樣。”
    林北的話就是一顆定心丸，康斯坦丁感覺心裏的無名怒火消了點，他朝著巴爾薩紮冷笑道：“聽到林北的話了麽，你啊，活不過今晚了。”
    巴爾薩紮臉色一白，下意識看向林北。
    林北神色淡然，可眉宇間的鎮定，卻讓巴爾薩紮讀出了他是真的活不過今晚的意思。
    即便眼前林北能夠輕鬆殺了他，可巴爾薩紮也決不允許自己在這裏坐以待斃。
    不等林北開口詢問，巴爾薩紮立即張開蝙蝠翅膀，顧不得不得在人類麵前暴露身份的規矩，拚了命往夜空上飛。
    他知道，如果等林北問完話，他就真的死定了。
    眼看巴爾薩紮逃跑，安吉拉有些驚慌：“他逃跑了，你們不去追麽？”
    康斯坦丁一改剛才的激動，反倒慢條斯理重新點燃一根煙：“沒聽見林北說麽，他要先問話。”
    安吉拉還是有些懵：“可巴爾薩紮都逃跑了，還怎麽問……”
    康斯坦丁嗤笑：“那也要看看他逃不逃得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