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突發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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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弘毅暗道一聲“來了”。自己早上鬧出的動靜不小,76號吃了那麽大的虧,肯定是要大鬧一場的。
    馮局長下完指令,各隊隊長卻都將視線集中在了周弘毅的身上。他們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才來幾天,職位就像坐火箭一樣,與副局長齊平,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呢。
    但轉念一想,他們釋然了,畢竟周弘毅的家世在那裏放著,丁主任的小舅子,西點軍校的高材生,島津大佐對他讚賞有加,就連大將都很關注他,說不定以後他還會進入特高科呢。當個行動組組長,又有什麽可奇怪的?
    在馮金雄又一次的怒吼聲中,各隊的警察這才戴好帽子,拿好警棍和裝備,每組領取了一張通緝令,鬧哄哄地出門了。
    而當周弘毅拿到自己的通緝令時,看了一眼差點沒笑出聲,這通緝令畫的大半張臉都被帽子遮住,眼鏡、絡腮胡、風衣。如果按照這個長相還能找到凶手,他絕對會表演個倒立吃麵。
    不過,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在周弘毅的特別行動組沒有正式成立之前,他還算是徐國棟手底下的警察,便也跟著徐大隊長一起前往觀音堂附近搜捕。
    衝出警局之後,這些警察們大部分都蹬上自行車,小部分跑得快的搶到了摩托,至於汽車,沒有局長下令誰也不敢開,就那麽一窩蜂地出發了。
    周弘毅拒絕了另外一個組摩托車的邀請,自己跨上一輛自行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徐國棟他們身後,往觀音堂附近騎行。
    剛出警局,還沒騎多遠,就差點和旁邊小道竄出的一輛黃包車撞在一起。
    周弘毅剛開口罵了一句,可話音未落,就聽那名黃包車夫用極小的聲音說道:“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嗯?這麽快就聯係上我了,早上才幫助聯絡點的聯絡員撤退,下午不到就找上門來了,紅黨地下工作者的效率就是高。
    “什麽情況?”
    周弘毅問了一句,重新蹬起自行車,與那拉黃包車的車夫並排向前行駛。
    “四麵佛同誌,菩提同誌已經將消息帶回,請你放心。同時,由於走得急,還有一件事他沒來得及告訴你,讓我代為傳達。”
    “說。”
    “在日軍大掃蕩時,有一名犧牲的同誌,家屬還困在地道裏。我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她受了槍傷,情況危急,必須盡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養傷。”
    “日軍大掃蕩時犧牲同事的家屬?明白了,他的具體地址在哪?”
    “觀音堂鎮土地廟神像下方有一條密道,她就被困在那裏。”
    “明白了,這件事交給我,我正要趕往觀音堂附近。”
    周弘毅答應一聲,加快了速度,而那名黃包車夫也在路口右拐,兩人就此分別。
    他們這一趟搜查的範圍正是觀音堂附近,可以借此機會營救同誌幸存的家屬,而且他身上正好帶著一盒阿司匹林,隻不過自己又不是醫生,被通緝的同誌家屬又不能大張旗鼓地進入醫院,看來必須得找到合適的安全屋養傷才行。
    1940年4月,駐滬日軍第13軍司令官澤田茂中將和駐滬日軍特務機關長前田少將,指揮駐滬日、偽軍4000多人,從水陸兩路對觀音堂鎮為中心的青東抗日遊擊根據地進行合圍。
    由於遊擊隊提前收到消息,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化整為零,實施轉移。
    然而日軍在圍剿計劃落空後,竟然將怒火對準了無辜的村民。
    雖然這場屠殺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但對於經曆過這場屠殺的幸存者來說,恐懼和陰影將伴隨他們一生……
    已經抵達目的地的周弘毅,站在一棟還沒有完全倒塌的廢墟旁,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兩個月前的那場浩劫,導致觀音堂及其周邊人口銳減,原本熱鬧的村鎮變得異常寂靜,大量的房屋和建築被毀,莊稼被燒成一片廢墟,幸存的人們無家可歸,隻能在廢墟中搭建起簡易的窩棚居住,或者冒險住在已經倒塌半截的危房當中。
    這裏幸存的百姓無一不在浩劫中失去了親人,整個地區都彌漫著一股有如實質的壓抑、悲痛。
    幾個破衣爛衫的百姓在廢墟裏尋找能吃的食物,臉上帶著近乎麻木的絕望,隻有在看到周弘毅這些警察靠近時,才會在絕望中生出一絲恐懼。
    “尼瑪的小鬼子……我日你姥姥……!”
    雖然以前拍戲的時候他沒少演抗日劇,但那種感覺和現在親眼見到的震撼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周弘毅被這淒慘的場景氣的牙齒打顫,雙手由於過於用力,導致指節發白,青筋暴起。
    先來的那些警察已經開始在四周的廢墟裏尋找所謂的“遊擊隊”,實際上則是看這裏還能搜刮出什麽油水。
    周弘毅的小組也不例外,一個個鑽進幸存難民的窩棚裏,搶走他們僅存的一點私人物品。
    “求求你了~~~那是我今天找到唯一能吃的東西,求你不要把它搶走~~~求你了~~~”
    這時,一名個頭很高,帽子歪戴的警察從路旁窩棚裏走出,手上還拿著一包熱氣騰騰的食物。
    一位大約六十歲的婦女緊緊抓著他的衣服,雙眼通紅,不住央求著。
    “去……去你的吧,這麽香的烤肉,我平時都吃不上,你一個老太太憑什麽吃的比我好?滾……滾開!”
    大個子警察護著手裏冒熱氣的烤肉,一把將那婦女推倒在地。
    “還給她……”
    “啊?你說什麽?你是誰?”
    “我說……把東西,還、給、她——!”
    周弘毅爆喝一聲,幾步跨過去,抬腳就把那個大個子警察踹了個跟頭。
    “畜生!難民烤的老鼠肉你都搶?你怎麽不去死!?道歉,道歉!”
    周弘毅一邊踹一邊罵,突遭毆打的警察雖然個子大,膽量卻明顯不行,被打的連連求饒。
    “別……別打了長官~~~我知道錯了~~我錯了~~~別打了~~~大娘對不起!”
    周弘毅打了一會打累了,站在那喘著粗氣,將那包老鼠肉無聲地遞還給婦女。
    “謝……謝謝……”
    婦女抱著好不容易找到的老鼠肉,道了聲謝,轉身又鑽進自己的窩棚裏。
    周弘毅看了眼周圍望過來的警察們,不耐煩地大吼道:“都特麽看什麽看?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介於周弘毅的特殊身份,二分局的警察們自然不會招惹他,其他分局的警察見此情形也知道此人估計有後台,也不敢多嘴,隻能在心裏罵上兩句“裝什麽裝”。
    周弘毅看著蜷縮在地麵的大個子警察,伸出手道:“沒事吧?起來,別怪我揍你,剛剛實在是危險,別忘了我們可是來搜尋遊擊隊員的,萬一那個婦女是遊擊隊員假扮的呢?我剛剛看似是在打你,實際上是救了你啊。”
    “啊……是……是嗎?謝……謝謝長官,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周弘毅看著好像腦子差根弦的大個子警察,沒想到如此沒有誠意的謊話他都信。
    “你是哪個分局的?”周弘毅問道。
    “一一分局的,我叫福生,長官,我我能走了嗎?”
    周弘毅知道自己剛剛動手打人有些失態,又看到這大個子腦子似乎不好使,便生出個想法。
    “福生啊,我叫周弘毅,二分局的特別行動組組長,你就跟著我一起搜查吧,要不一會遇到危險你都不知道。”
    “組組長?好好的長官!”
    大個子福生急忙給周弘毅敬了一禮,這才緊了緊皮帶,頗為得意的跟在前者身後開始搜查。
    周弘毅循著方向一路走去,卻看到不遠處兩名警察拿著警棍,正準備鑽進一間被大火燒了個七七八八的土地廟內。
    周弘毅心中一緊,搶先一步大喊道:“這裏是我們二分局負責的,其他人都滾開!”
    那兩名警察被他罵的站在原地,隨後不服氣道:“你誰呀?讓誰滾呢?二分局怎麽了?看你級別和我們一樣,豬鼻子插蔥,你裝什麽象呢?”
    周弘毅道:“我就罵你了怎麽樣?你要不滾我特麽還打你呢!”
    “你……!”
    眼看雙方就要動手,徐國棟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站在兩人中央。
    “別動手,別動手,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他說完轉向那兩名警察,靠近了些道:“這不是一分局的小閘北嗎?怎麽,不認識我了?”
    那兩名警察皺眉打量了一陣,這才認出。
    “徐隊長?他是你的人?這脾氣也太大了吧,剛見麵就叫我們滾,這裏明明就是咱們幾個分局協同搜查的”
    那名小警察話還沒說完,徐國棟就給他使了個眼色,湊近了小聲嘀咕幾句。
    那兩名小警察聽完後臉上明顯流出慌亂之色,完後也不叫囂了,逃也似得遠離了那間土地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