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還吵上了？
    劉景有些懵，這一年我不怎麽在家，你倆關係不應該更好嗎？
    小夫妻如膠似漆，蜜裏調油，這才是現狀。
    怎麽都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客人麵麵相覷，我們是不是要說點啥？
    王精眼神催著張敏，張敏撇嘴示意王精，都有不知道從何下手的感覺。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他們兩個外人。
    廚房裏的老太太一臉糾結，這次她認同兒媳婦，但又不想反對兒子。
    三千多萬呐！
    安家雖然不差錢，但也沒這麽富裕。
    這個年代，萬元戶都是鳳毛麟角。
    安老師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幾百塊錢，一年也就幾千塊錢而已。
    燕都的房價，也不過每平方一千多。
    三千萬，對於老太太來說，衝擊很大。
    小姨和茜茜相互看了看，算了，習慣了，吵著吵著就不吵了。
    最終，還是小姨扛下了所有，“咳咳，姐，姐夫，要不問問木頭的意見？”
    唰唰唰……
    正在現場吃瓜的劉景，很清晰地感應到道道目光掃來。
    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額，我覺得吧。”劉景砸吧砸吧嘴，他還沒想好，正在猶豫中。
    “好好說。”安老師沒好氣道。
    “你嚇唬誰呢？木頭可不是嚇大的。”劉阿姨不爽。
    “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前天看報紙，發現這句話挺不錯的。”劉景連忙說出真實想法，他怕又要吵架。
    賺錢是次要的，進組有氣泡收入，這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也想上學，安老師說的不錯，很多知識不是書本上能學到的。
    安老師的目光很恐怖，審視著劉景，“你可要想好了？”
    劉阿姨張嘴欲言，心中忽然有些發虛，又把嘴閉上了。
    “嗯！學，我肯定要上，而且是在國內上。國外千般好，到底是蠻夷之地。明年上小學，拍戲放在寒暑假期間。”劉景眼睛沒有躲閃，說完之後，還不忘征求意見，“安叔，你覺得這樣安排如何？”
    安老師忽然笑了，笑的大家莫名其妙，但氣氛顯然輕鬆了很多。
    他推了推眼鏡，攤開合約，“王導，他既然做了決定，當家長的肯定支持。除了劉景剛才所說，我覺得合約還有些地方不合理，需要改動，或者做一下補充說明。”
    王胖子大喜，拍手歡笑，“安教授是文化人，既然這樣說，合同肯定擬的有疏漏。”
    他敢給劉景三千萬，那麽就有把握用劉景賺幾個三千萬。
    五年之後，劉景值不值那個價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真成為像李連劫、程龍那樣的巨星，一紙合約也約束不了。
    如果幾年功夫還捧不起來，那就不再續約，公司還是賠得起幾千萬的。
    不過即使如此，王胖子也是一肚子疑惑。他總覺得，老板對待劉景的事情上，有些不同尋常。
    “簽約費可以下調，但不能耽誤孩子的學習，而且不能帶有賭博、色情、暴力、血腥……”
    “安教授，合作沒法談。香江電影離開這些，還有什麽吸引力？我隻能保證，絕對符合審核製度，不會帶著孩子拍什麽亂七八糟的片子。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最小的孩子是個女兒，今年才三歲。”王胖子攤手，他也不想拍這樣的片子，也想拍點高大上的戲，奈何沒有市場啊。
    “孩子還小，很多元素還是不要接觸的好。”安老師搖頭。
    “安教授，有件事情想必你搞錯了，我們並不是非簽約木頭不可。李連劫還有替代品，何況隻是一個聰慧的孩子。”王胖子也跟著搖頭。
    “你說的不錯，華夏有很多優秀的人才，自然也不缺優秀的兒童。我相信偌大一個華夏，肯定有很多比劉景更優秀的。”安老師想要端茶送客了。
    王胖子似笑非笑，“安老師，何不問問夫人的意見呢？”
    “我是劉景的監護人，這份合約沒有我簽字，沒有法律效益。”安老師麵無表情。
    談判陷入僵局，王胖子看了劉阿姨幾眼，本指望這位能說兩句。哪知道劉阿姨眼觀鼻鼻觀心，好似念佛一般，這會兒很能沉得住氣。
    一直沉默的張敏，忽然開口，“十一歲的時候，我隨父母到香江打拚。人生地不熟，家中生意失敗。為了貼補家用，我半工半讀。剛讀完中學，便開始工作，一直引以為憾。我做過導遊，發過傳單，後來被陳女士……”
    眾人詫異，這怎麽還感慨上了，接著便聽張敏誠懇地說道，“安教授，我向你保證，你說的這些不會發生。我也有個弟弟，當年和木頭一樣可愛。木頭有些像他，在我心裏，木頭就跟弟弟一般。木頭在公司這五年，我會親自照看他，就像親弟弟一般。”
    張敏說的情真意切，安老師聽得唏噓不已。張敏的故事很多，多到安老師都知道不少。
    這個時候，他算是明白了。
    談判主角，明麵上是王精，其實張敏才是真正能拿主意的人。
    “我能理解張女士你的心情，也很高興你的友好。既然你如此誠懇，我也後退一步。我尊重你們對於影視的創作，但也請你們尊重一名父親的要求。我有一條底線，劉景不能接觸你們港圈影視行業的……”
    安老師再次推了推眼鏡，沉著冷靜，一條條列了出來。
    他這邊說，王胖子拿筆書寫，心中暗暗叫苦，回到香江等著挨罵吧。
    不過小老板娘開口了，他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當眾不給麵子。
    何況他仔細研究這些補充說明，的確言之有物，並非無理取鬧。
    劉景也很詫異，打量了安老師兩眼，以前看走眼了。
    老好人認真起來，還挺犀利，像那一回事。
    孩子不能跟別人家的孩子比，爹也不能跟別人家的爹相比。
    安老師和呂不韋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以前劉景頗為輕視。
    一切條款補充完畢，王胖子苦笑，“安教授，如此這般，我回公司不好交差啊。你們還真給我出了個難題，這商務代言上的分成，恐怕得換個四六了。”
    他能不苦笑嗎？還從未簽過這樣的合同。
    張敏太偏愛這個孩子了，他雖然也比較喜歡，但這是犧牲公司的利益。
    一時之間，他心中對張敏生出一些不滿。
    “好，你們六，我們四。”安老師退了一步，還不忘交代，“不過得加一條，廣告代言之類的項目，如果不合適，我們有拒絕的權利。”
    “痛快。”王胖子大喝一聲，伸出友誼之手，“安教授，你讓我見識了，什麽是有知識，什麽是有文化。我相信木頭有你這樣的監護人，以後一定是棟梁。”
    “王導，你也讓我重新認識了香江人，重新認識了你。”安老師回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忽然大笑了起來。
    叮鈴鈴鈴……
    劉阿姨打了哆嗦，胳膊竟然起了雞皮疙瘩。
    茜茜同學聽到電話聲，一般跑的比誰都快，她是家裏的專用話務員。
    這次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電話聲響。
    劉景看了一圈，沒人有接電話的意思，隻得自己出馬。
    他拿起電話聽了兩聲，捂著話筒，大喊，“醜丫頭，你幹爹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