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總到場，氣氛頓時一變。
    這是導演的老板，也是很多人的老板。
    不管是吃飯的，還是休息的，或者嘮嗑的、發呆的、忙碌的，除了景恬之外，紛紛起身，放下手中的活兒。
    打招呼的打招呼，問好的問好。
    就連一直旁觀的幾家投資方代表，也連忙起身相迎，嘴裏溢美之詞，聽得劉景直起雞皮疙瘩。
    “敏總，風采不減當年……”
    “敏總，你從外麵走進來，我簡直以為趙敏從書中走了出來。”
    “敏總，沒得說，煥顏膏，你得給我留幾盒。”
    最後這麽說的，赫然是王胖子，他和幾位剛出道的港台小明星關係不錯。
    張敏的確漂亮，年近四十，看著就像二十多歲。
    身材飽滿，猶如大號水蜜桃。
    氣質淩厲，讓人很有征服欲。
    但劉景覺得，隨著他這一年多的開發，高媛媛並不比張敏差。
    高媛媛跟在張敏身邊，襯托地好似丫鬟，沒有什麽存在感。
    劉景暗暗頭疼，這要是拍戲也這樣，又一個搶戲的啊。
    這位和景恬不一樣，他還不能當眾訓斥，得給敏總留麵子。
    私底下怎麽樣都行，在外麵的話，劉景得維護張敏的地位。
    《陰陽聖火令》是合拍戲，除了嘉禾之外，還有華夏視聽、慈文這些關係不錯的戰略合作夥伴。
    吃獨食是大忌，張敏在影視圈耕耘二十載，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喂！你們管管我，我還在這吊著呢。”景恬大喊。
    一幫人簇擁著敏總，把她丟在了一邊，連她的經紀人都迎了上去。
    景恬沒迎接張敏，倒不是倨傲，而是在威亞上吊著，根本下不來。
    她吃飽喝足，閑得無聊，找道具幫忙，想體驗威亞。
    拍攝《狂蟒驚魂》期間，沒有吊威亞，她一直很遺憾。
    拍攝《奮鬥》的時候，別說吊威亞，連武打戲都沒有。
    景恬一直引以為憾，這次打定主意，不管用什麽手段，也要讓景哥加一些小昭的武打戲。
    她一次次嚐試改戲，其實就是試探景哥的態度。
    一次兩次不成功，那就屢次多次。
    隻要小小成功一次，那麽吸收成功經驗，總結失敗經驗，最後達到最終目的。
    拿敏總和景哥的事情要挾？景恬畢竟不是楊蜜，壓根就沒冒出過這樣的念頭。
    “哈哈，景恬，上麵風景不錯吧。”張敏大笑。
    她很喜歡這個開心果，有時候甚至覺得，如果沒有茜茜，這個才是劉景的良配。
    “挺好。”景恬輕哼一聲，昨晚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
    她無法把眼前的敏總，和昨晚的人對應在一起。
    但那是對方的房間，聲音絕對不會錯的，她那天在白玉京聽了那麽久，非常熟悉某種節奏。
    更讓她無語的是，高媛媛也在那個房間。
    她回去之後輾轉反側，差點失眠，過不去心中這道坎。
    身為富家子弟，這樣的事情很常見，比這離譜的也屢見不鮮。
    但這是她景哥，差點成為未婚夫的人，怎麽能這樣？
    他好像就是這樣的人，有了茜茜姐還不罷休，還和高媛媛、楊蜜、範小胖不清不楚。還有他的助理，她的老鄉，豔如桃李，明顯成少婦了。
    也不知道和劉師師怎麽樣了？肯定也不清白。
    上次他摸我，肯定也不會放過劉師師。
    景恬吊在威亞上，小臉變幻，眼神迷茫，把張敏丟在了一旁。
    張敏也不以為意，施施然走向劉景。高媛媛連忙拉過來凳子，攙著張敏坐下。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還不用這樣伺候。”張敏啞然。
    “額，習慣了。”高媛媛偷笑。
    張敏玉麵飛紅，她看著很大方，其實私底下非常放不開。三人一起，總是最被動的一個，常常被兩人聯手折騰。
    昨晚洗澡，也是高媛媛攙著她去的。
    “騷蹄子，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張敏輕啐一口，作勢欲打。
    敏姐和導演有話說，那肯定是溝通拍戲進程，或者想要調整戲份，修改本子。
    這幫子人，要麽是老油條，要麽是小泥鰍，沒有誰這時候沒眼色。
    “我找道具，你倆慢慢聊。木頭別說太快，敏姐消化不了。”高媛媛笑嘻嘻跑開。
    不用懷疑，她就是在開車，影射某種事實。
    劉景知道，張敏明白，兩人早已見怪不怪。
    “扇子給你，下次放好了。”劉景飯也吃差不多了，扔進垃圾桶，找來扇子遞給張敏。
    “昨晚走的急，不小心忘你那了。這扇子不錯，你不怕茜茜吃醋？”張敏打開扇子，輕輕扇風。
    四月份的天氣，已經很熱了。
    張敏穿著戲服，額頭冒汗。
    她的服裝款式也不少，每樣都有幾套，而且都是量身定製。
    有女扮男裝時的服裝，有郡主服裝，有華麗的服裝，也有普通的。
    為了照應《魔教教主》，剛開始拍攝的戲份，趙敏是男裝打扮。
    這套衣服完全複刻十四年前的樣式，但材質好了很多，透氣性也強。
    劉景昨晚試驗過，不用點勁兒，根本撕不爛。
    “茜茜沒你想的那般小心眼。”劉景歎氣，目光看向景恬，這姑娘剛在解威亞，神色間滿是意猶未盡。
    他昨晚也走的急，沒有留意扇子在自己房間。
    至於為何房門沒關，那是他故意的，反正也沒人敢進他房間。
    這個沒人，顯然不包括景恬。
    這姑娘不但去了，而且還知道了些什麽。
    “茜茜很不錯，別辜負人家。這麽多女孩兒，沒有誰比她對你更用心。她是純粹的，沒有那麽多功利勢利，也沒有那麽多是非得失。有個這樣的伴侶，是你的運氣，也是你的福分。”張敏用扇子敲了下劉景的腦袋，語重心長。
    那些偷偷關注的人，暗暗咋舌，還得是敏總。誰要是敢敲大少的腦袋，非頭破血流不可。
    敏總敲了兩下，大少一點反應都沒，反而陷入沉思之中。
    張敏不是菩提老祖，不可能把木頭打醒。
    劉景沉思，隻是覺得茜茜和張敏之間的關係，茜茜和景恬之間的關係，非常古怪。
    他嚴重懷疑，茜茜是不是和這兩位，達成了什麽協議。
    至於茜茜和舒唱，根本不用懷疑，肯定有協議。
    他猜的沒錯，張敏去年意識到，茜茜應該知道了她和劉景的事情。
    讓她欣慰和感激的是，茜茜對待她並沒有兩樣，以前如何，現在還是如何，好像不知道一般。
    她也沒有戳破，還傳授茜茜降服劉景的心得。
    暗暗表示，歲數大了，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身在這個位置，再次結婚不現實。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隻是貪歡而已。我不會去爭什麽，對你們隻有祝福。如果哪天不小心，真有了孩子。
    “姐，你準備的怎麽樣了？”劉景見張敏要離開，連忙詢問。
    “放心，不會給你丟臉的。”張敏笑吟吟，演這個角色，老娘可以本色演出。
    老是被你和高媛媛欺負，這次我要光明正大的欺負你倆。
    兩人服裝是換好了，並沒有化妝，幾名化妝師圍過來，拉著張敏化妝去了。
    高媛媛的服裝和幾年前的周芷若不太一樣，更加貼近《魔教教主》中黎姿的妝造。
    幾年過去了，她演了不少角色。也有幾個能讓人記住的，比如《天下第一》中的柳生飄絮，比如《浣溪沙》中的西施。
    但都沒有周芷若具有代表性，她一直做的努力，就是讓人忘記這個角色。
    如果這不是劉景拍的第一部戲，高媛媛絕對不會答應，繼續出演周芷若，這不是加深大家的記憶嘛。
    更換造型，高媛媛絕對支持。
    當年《倚天》播出後，不少人表示，黑化後的周芷若偏弱，不如黎姿，不如周海媚。
    她也憋著一口氣，這次我要好好表現，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黑化的徹底。
    半個小時後，張敏和高媛媛紛紛化好妝出來。
    景恬屁顛屁顛跑了過去，一手拉著一個，讓助理幫她拍合照。
    “敏姐，媛媛姐，我可喜歡你們演的趙敏和周芷若了。哈哈，沒想到我景憨憨……咳咳，景恬，有和你們拍戲的一天。”景恬那叫一個開心，拍戲也是追星現場，可以暫時忘卻昨晚的記憶。
    “大家準備，十分鍾後開機。”副導演看時間差不多了，拿著大喇叭喊了起來。
    劉景和其他演員也都補好了妝，大家聚在一起，開始討論下午的拍攝。
    張敏手拿折扇，悠哉悠哉坐在那裏，任憑導演講戲。
    昨晚三人也不隻是瞎混，還是幹了些正經事兒的。
    “action……”
    趙敏跨步走進大廳，坐在案榻上，“哼！算張無忌那小子運氣好，他要是晚來半步，我就把張三豐老道帶回來了。”
    “郡主，張無忌武功如何？”獨眼龍苦頭陀問道。
    “那小子也沒什麽了不起，鹿先生鶴先生聯手，未必不是他張無忌的對手。”張敏打開折扇，神色傲然。
    “郡主，武當掌門在我們手中，張無忌肯定會來營救的。那裏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隻要他敢來，一定讓他有來無回。”苦頭陀嗬嗬笑道。
    苦頭陀是倪大紅扮演的，他的聲音獨特，聽著還真有一股反派的感覺。
    “我在大都等著他。”張敏冷笑，輕抿一口茶水，“對了，成昆把少林七十二絕技交過來沒有？”
    “目前還差一本，《金剛不壞體》神功的圖譜。他說翻遍少林寺藏經閣，怎麽也找不到。”苦頭陀躬身稟告。
    “哼！這老狐狸說的話不能全信，說不定他早就得手了這本秘籍。”張敏神色不屑。
    這句台詞說錯了，原台詞沒有第二句。
    副導演想要喊哢，劉景伸手製止，改的挺好。
    “其他門派的武功，都逼問出來了嗎？”張敏雙手背後，在大廳中走來走去。
    “昆侖、華山、崆峒，已經逼問差不多了。隻剩下武當、峨眉，誓死不從。滅絕，已經絕食三日，估計撐不了多久。”苦頭陀回應。
    趙敏甩了下袖子，冷哼一聲，猛然拍一下桌子。
    沉默有幾秒，很納悶怎麽還不喊卡，她忘台詞了。
    還好當了這麽多年的老板，她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現掛了起來，“廢物，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苦頭陀是老演員，雖然驚愕，但導演不喊卡，隻能硬著頭皮編下去，“郡主說的是。”
    張敏放飛自我，接著現掛，“滅絕那個老虔婆，餓死她好了。別忘了告訴她，等她死後，把她扒光，掛在城頭暴屍三日。上麵寫上，峨眉派郭襄徒孫。”
    苦頭陀驚愕，看著趙敏，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半響才說道，“屬下這就去辦。”
    劉景也知道張敏忘詞了，他把旁邊的周芷若拉過來，提醒場中的趙敏。
    趙敏這才想起台詞，“聽說她有個叫周芷若的徒兒，帶她來見我。”
    “是！郡主。”苦頭陀退場。
    “哢！”劉景這才喊停。
    倪大紅抹了一把冷汗，“敏總，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哈哈，一點沒看出來。”王胖子大笑，這演員不錯，一點都不慌。
    倪大紅苦笑，我是麵癱，所以你啥也看不出來。
    “不好意思，剛才忘詞了。導演不喊卡，我隻能胡編。”張敏道歉。
    “敏總，編的好編的妙，編的呱呱叫。我這編劇編了幾個月，不頂你這幾句現編。”王胖子拍馬屁。
    “去你的吧。”張敏沒好氣。
    “休息五分鍾，下一場。”劉景大喊。
    “這場過了？”張敏詫異。
    “過了，可以剪。”
    “你是導演，你說了算。”張敏伸了個懶腰，周芷若連忙端著杯子過來喂水。
    劉景鬆了口氣，張敏狀態還是不錯的，這下徹底放心了。
    十年以來，張敏很少接觸表演，也沒有演戲的機會。
    她隻拍攝過一部《神雕俠侶》，客串李莫愁，被很多人說演的像趙敏。
    她丟掉了很多表演知識，也淡忘了表演技巧，如今重新演繹趙敏，反而更加自然。
    這些年養尊處優，私底下沒少被劉景逼著演趙敏，倒也不算生疏。
    “導演，我有一個想法。我明天和趙敏有一場戲，可不可以製造一些衝突。比如趙敏對公子不恭敬，為了維護公子的顏麵，我出手教訓趙敏。”景恬貓著腰跑過來，蹲在劉景身邊。
    “小昭那三腳貓的功夫，趙敏教訓小昭還差不多。”劉景不屑。
    “導演，可以這樣。我不是趙敏的對手，你心疼小侍女，打了趙敏一頓。”景恬又有主意了。
    “不行，劇本上沒寫。”劉景拒絕。
    “導演，你也是編劇，可以改的嘛。”景恬撒嬌。
    “你找王胖子，他才是編劇。”劉景甩鍋。
    景恬盯著王胖子看了會兒，這家夥正拍張敏馬屁，一臉微笑。
    她打了個哆嗦，算了，還是別找他了，可真油膩。
    張敏在狀態，演員也好，工作人員也罷，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
    效率之高，劉景歎為觀止。
    下午五點，今天預定的拍攝計劃，已經提前完成。
    劉景又多拍了兩場戲，這才宣告收工。
    “混小子，一天拍攝八場戲，我這麽大歲數，可經不起你這般折騰。”張敏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形象。
    拍戲是個苦活兒，她已經多少年沒經受這些了。
    “哎呀！敏總，你一點也不老。咱倆站在一起，很多人肯定以為，咱倆是父女。”王胖子笑嗬嗬。
    “死胖子，我啥時候說自己老了。”張敏笑罵。
    “敏總，瞧我這張嘴，真是笨拙，該打。”王胖子輕輕抽了下嘴巴。
    張敏歎氣，“死胖子，說吧，你準備折騰什麽項目？我不是文瓊，不吃你這一套。”
    “敏總，我這人一向實誠，啥套路也沒有，主打一個真誠待人……唉唉，敏總，你別走啊，話還沒說完……”
    王胖子追著張敏走了，高媛媛瞥了一眼劉景，小嘴一撇，小姑娘守著呢，怪不得不看我一眼。
    劉景正頭疼，這邊收工，景恬又有了想法，這次想改和周芷若的戲份。
    小昭要代表公子，和周芷若比武。
    劉景斷然拒絕，找了個理由，飯都不吃，連忙跑回酒店。
    他回去洗洗澡，坐在桌前改變劇本。
    《來自星星的你》已經入手一段時間，他準備改編成國內版，然後交給範小胖。
    叮咚叮咚……
    劉景歎氣，不用去看，肯定是景恬。
    這是嘉禾為主導的戲，大家都知道劉景的規矩，沒有誰敢無事打擾，更沒有哪個女人敢送上門。
    高媛媛就在劇組，誰敢睡導演，那不是給一姐難堪嘛。
    “景恬，你……”
    “景哥，你晚上沒吃飯，我給你買的飯。”景恬把飯盒遞過來。
    劉景有些內疚，誤會人家了。
    “有肉有菜還有麵，都是你喜歡吃的。這是一袋子水果，還有幾瓶喝的。”景恬很貼心。
    劉景更感動，也更內疚，“謝謝你啊。”
    “景哥，我有一個想法……唔唔唔……”
    劉景伸手捏住景恬的嘴巴，不想聽她說下去。
    砰……
    劉景毅然關門，把景恬關到門外。
    “唉！這姑娘想拍武打戲想瘋了。”
    他吃飽喝足，怎麽也靜不下心改編劇本，進入不了狀態。
    沒有狀態，那就不強求。
    劉景穿好衣服，下樓透透氣兒。
    小風拂麵，他雜亂的念頭漸漸平息，思路又回來了。
    這會兒劉景特別想念舒唱，有這樣的小姨子在身邊，隨時能來靈感。
    一直散步到十點左右，劉景這才上樓。
    他沒有回自己屋，而是直接上頂層。
    一步，兩步，三步……
    一層，兩層，三層……
    劉景走步梯，十幾層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還能避開很多攝像頭。
    他剛從步梯出來，便看到門口倚著人。
    劉景從後麵抱住，“姐，你怎麽知道……”
    他忽然意識到不對，氣息不對，味道不對，手感也不對。
    這手感……是景恬。
    “哥，確定好是誰了嗎？”景恬語氣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