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5章 救活嬰兒!災區的物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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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將嬰兒麵朝下放在前臂上,使其頭部略低於胸部,然後用掌根快速而有力地拍擊背部肩胛骨之間的位置。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下拍擊都像敲在眾人心上。
那婦人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幹裂的嘴唇無聲地蠕動著,仿佛在祈禱。趙明輝緊張地攥著衣角,指節發白。
戴思恭則死死盯著嬰兒的小臉,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第四下拍擊後,嬰兒仍然毫無反應。
江臨的護目鏡上蒙了一層水霧,但他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
第五下——
“哇!”
一聲微弱的啼哭突然響起,如同天籟。
嬰兒青紫的小臉漸漸轉紅,小胸脯開始劇烈起伏。
江臨長舒一口氣,小心地將吸痰器探入嬰兒口中,吸出一些粘稠的分泌物。
“活了!孩子活了!”
戴思恭激動得聲音發顫,花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婦人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撲過來,顫抖著接過孩子,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謝大人救命之恩!謝大人...”
她抱著孩子就要磕頭,被江臨一把扶住。
“不必如此。”
江臨的聲音透過口罩有些發悶,“給孩子喂點溫水,注意保暖。”
婦人千恩萬謝地退下後,醫棚裏爆發出陣陣驚歎。
“神乎其技!”
一個年邁的醫者激動得胡須直抖,“老朽行醫五十載,從未見過如此救人之法!”
“江大人真乃華佗再世!”
趙明輝由衷讚歎,眼中滿是敬佩。
戴思恭卻突然撲通跪下,行了一個大禮:“弟子拜見師父!
江臨連忙扶起他,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老徒弟”。
隻一眼,他的心就揪了起來——戴思恭比出征前蒼老了至少十歲,眼袋浮腫發青,皺紋如刀刻般深,連那標誌性的白胡子都稀疏了不少。
更觸目驚心的是,他身上的防護服肘部和膝蓋處已經磨破,用粗線草草縫補過。
“你怎麽...”
江臨的聲音哽了一下,“怎麽搞成這樣?”
戴思恭卻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師父給的防護衣質量好,穿了這麽久才破幾個洞。”
他愛惜地摸了摸破損處,“多虧了它,弟子在這裏這麽久都沒染疫。”
江臨鼻頭一酸,二話不說從係統空間取出一套全新的防護裝備:“換上。”
戴思恭如獲至寶地接過,粗糙的手指撫過防護服光滑的表麵,眼中閃爍著孩童般的欣喜:“這...這太貴重了...”
“少廢話。”江臨別過臉去,“趕緊換上,我還有事問你。”
趁著戴思恭去隔間更換防護服的間隙,江臨環顧醫棚。二十幾張簡易病床上躺滿了患者,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角落裏堆著幾捆艾草和少量藥材,明顯已經所剩無幾。
最讓他揪心的是那些病患的眼神——不是痛苦,不是絕望,而是一種麻木的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師父。”
戴思恭換好防護服回來,整個人煥然一新,連背都挺直了幾分,“您想問什麽?”
江臨指向角落裏一個正在啃樹皮的孩子:
“我此前調的三千箱方便麵,兩千袋壓縮餅幹,二十車大米呢?”
戴思恭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他拉著江臨走到醫棚外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確認四周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道:“師父明鑒,弟子早就想參他們一本!”
“他們?”
江臨眯起眼睛。
“杭州知府馬遠,轉運使周康,還有幾個糧商。”
戴思恭咬牙切齒,“這些人沆瀣一氣,克扣賑災物資中飽私囊!”
江臨想起糧倉裏那幾袋發黴的米,拳頭不自覺地攥緊:“證據呢?”
戴思恭從懷中掏出一本油紙包裹的小冊子:“這是弟子暗中記錄的物資出入情況。按賬冊,每日應有五百石米、一百箱方便麵運抵疫區,但實際上...”
他翻開一頁,指著上麵的數字,“最多時隻有七十石米、五十箱方便麵。”
江臨接過冊子,隻見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應到物資、實到數量、經手人等信息,字跡工整清晰,有些地方還按了紅手印。
“這些手印?”
“是押運民夫和衙役的。”
戴思恭解釋道,“弟子暗中找他們問過話,有些人還有良心,願意作證。”
江臨的手指在油紙包裹的小冊子上輕輕摩挲,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眼睛生疼。
護目鏡上凝結的水霧模糊了他的視線,卻遮不住心頭燃起的怒火。
“李文忠!趙明輝!”
江臨的聲音透過N95口罩,沉悶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過來。”
醫棚角落裏的兩人渾身一顫。
李文忠正偷偷擦拭額頭的冷汗,聞言差點摔了手中的藥碗。
趙明輝則放下正在包紮的傷患,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大人有何吩咐?”
趙明輝的聲音嘶啞,右手剛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染紅了潔白的繃帶。
江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環顧四周。
醫棚裏的病患和醫者都豎起了耳朵,雖然表麵上仍在忙碌,但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他冷笑一聲,大步走向醫棚外一處相對僻靜的空地。
“跟上來。”
江臨頭也不回地說道。
四人來到一棵枯死的槐樹下。
江臨猛地轉身,將小冊子重重拍在李文忠胸前:“浙江布政使衙門,知不知道這些事情?”
李文忠手忙腳亂地接住冊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翻了幾頁後,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在塵土飛揚的地麵上砸出幾個深色的小點。
“下官...下官...”
李文忠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敢與江臨對視。
趙明輝見狀,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大人,下官不知。”
他的聲音雖輕,卻堅定有力,凹陷的雙眼中閃爍著疲憊卻清澈的光芒,“下官隻管疫區這一畝三分地,物資調配都是...”
“你閉嘴!”
江臨突然暴喝,嚇得趙明輝後退半步。
他轉向李文忠,一字一頓地問道:“李大人,你、知、不、知、道?”
李文忠的雙腿開始發抖,官靴在泥地上蹭出兩道淩亂的痕跡。
他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偷聽後,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明鑒!下官...下官知道一些,但...但這事兒下官管不了啊!”
“管不了?”
江臨的聲音陡然提高,護目鏡後的雙眼瞪得滾圓,“你身為浙江布政使,一省最高行政長官,跟我說管不了?”
他一把揪住李文忠的衣領,將這個比自己矮半頭的官員提了起來。
防護服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李文忠的腳尖幾乎離地,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
“大...大人息怒...”
李文忠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下官...下官...”
江臨猛地鬆開手,李文忠踉蹌著後退幾步,差點跌坐在地。
他狼狽地整理著淩亂的官服,眼神閃爍不定。
“說清楚。”
江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到底怎麽回事?”
李文忠的嘴唇顫抖著,再次環顧四周,聲音壓得極低:“大人...陛下第五子...吳王殿下就藩浙江...”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江臨頭上。
他愣在原地,護目鏡上的水霧更濃了。
朱橚?
朱元璋的第五子?
江臨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個在宮中宴會上見過幾麵的年輕王爺。
麵容白皙,舉止優雅,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
"你的意思是...”
江臨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幕後之人是吳王朱橚?”
李文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痛苦地閉上眼睛,緩緩點頭:“下官...下官曾三次上奏朝廷,皆如石沉大海...”
江臨死死捏住枯死的槐樹樹幹。
樹皮粗糙的觸感透過防護服手套傳來,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心中很是憤怒!
“大人...”
李文忠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臨的臉色,“吳王殿下...馬上就要調走了...離開浙江...”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幾不可聞,“您...您畢竟是陛下的準駙馬...這事兒鬧起來...不好看...再者...這瘟疫馬上就要完了...”
江臨猛地抬頭,護目鏡後的雙眼噴出怒火:“你什麽意思?”
李文忠被這目光嚇得後退兩步,卻仍硬著頭皮勸道:“下官是說...那些物資...橫豎也追不回來了...不如...不如...”
"不如什麽?”
江臨的聲音冷得像冰,“不如就當沒發生過?讓那些餓死的百姓白死?讓那些貪官汙吏繼續逍遙法外?”
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防護服下的肌肉繃緊如弓,“李文忠,你讀的是聖賢書,做的是父母官,就給我出這種主意?”
趙明輝突然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大人!下官願作證!那些物資被人克扣!下官親眼所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