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和似乎找到了感覺，開始學著徐達的樣子在湖麵上畫圈。
    但他技術實在不怎麽樣，摩托艇走得跟蚯蚓似的，時快時慢，時不時還來個急刹，把岸上的人逗得前仰後合。
    “湯伯！”
    朱有容笑得直不起腰，“您開得比雄英騎木馬還難看！”
    湯和老臉一紅，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
    結果樂極生悲，在一個急轉彎時，他用力過猛，摩托艇直接衝上了淺灘。
    “砰！”
    摩托艇擱淺了，湯和因為慣性直接飛了出去，一頭紮進了岸邊的蘆葦叢。
    “湯伯！”
    江臨趕緊跑過去。
    撥開蘆葦一看，湯和正四腳朝天地躺在泥地裏，頭上還頂著幾根水草。
    “噗........”
    江臨強忍著笑，“您沒事吧？”
    湯和吐掉嘴裏的泥巴：“沒事....我故意的！這是.....這是模擬登陸作戰！”
    徐達跑過來，看到湯和的狼狽樣，笑得直拍大腿：“老湯，你這登陸戰打得真別致！”
    湯和惱羞成怒，抓起一把泥巴就朝徐達扔去：“笑你大爺！”
    徐達敏捷地躲開，結果泥巴糊了剛趕到的朱元璋一臉。
    現場瞬間安靜了。
    朱元璋慢慢抹掉臉上的泥巴，露出一個危險的微笑：“湯和...”
    湯和的臉“唰”地白了：“陛.....陛下....臣不是故意的......”
    “咱知道。”
    朱元璋和藹地說，“你是想和朕打泥巴仗，對吧？”
    說完，他彎腰抓起一大把爛泥，“來啊！”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夕陽西下，江臨家的院子裏飄著飯菜香。
    朱元璋一腳踹開院門，龍袍下擺還滴著玄武湖的水，扯著嗓子喊：“江臨！快給朕拿條毛巾來！”
    “父皇您輕點！”
    朱有容提著濕裙子蹦進來，指著門框，“這門上周剛換的。”
    馬皇後笑著搖頭，輕車熟路地按下了門邊的電燈開關。暖黃的燈光灑滿小院，屋簷下的紅燈籠也跟著亮起來。
    “還是你家舒服。”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真皮沙發上，順手抄起茶幾上的遙控器，“今天放什麽電影？上次那個《泰坦尼克號》不錯，就是太娘們唧唧的。”
    江臨從廚房探出頭：“今天吃火鍋，陛下要麻辣鍋底還是番茄鍋底？”
    “廢話！當然是麻辣的！”
    老朱拍著大腿，“多放點你那個火鍋底料，上次帶回宮的根本不夠吃！”
    湯和熟門熟路地打開冰箱，掏出兩罐冰啤酒：“老徐，接著！”
    一罐扔給徐達，自己“啪”地拉開拉環，咕咚灌了一大口。
    “爽！”
    徐達抹了把嘴。
    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在江臨家的小院裏灑下斑駁的光影。
    院門上新掛的紅綢在晚風中輕輕擺動，簷下一排紅燈籠已經亮起暖黃的光，將整個院子映照得喜氣洋洋。
    “哎喲，這紅綢掛得真講究。”
    馬皇後跨過門檻，手指拂過門廊下垂著的流蘇，“比宮裏那些繡娘的手藝還精細。”
    朱元璋跟在後頭，龍袍下擺還在滴水，卻渾然不覺地打量著四周：“江臨，你小子這家是越來越像樣了。”
    他伸手按了按廊下那個會自己亮的紅燈籠，“咱的皇宮雖然被你裝了空調通了電，可總覺得沒你這小院舒坦。”
    廚房裏傳來“刺啦”一聲爆香，江臨的聲音混著油煙飄出來：“父皇母後先坐，我這兒馬上好！妙清，把冰箱裏那個冰鎮西瓜拿出來。”
    徐妙清應了一聲，輕車熟路地走向那個會冒冷氣的鐵櫃子。
    朱有容已經蹦到茶幾前，抓起遙控器“啪”地打開了掛在牆上的大屏幕，裏麵正在播放《舌尖上的中國》，看得湯和眼睛都直了。
    “這......盒子裏的人怎麽還會動？”
    湯和指著屏幕裏正在切菜的廚師，手指都在發抖。
    朱有容“噗嗤”一笑：“湯伯伯，這叫電視機，上回不是給您演示過嘛！”
    馬皇後在真皮沙發上坐下，長舒一口氣：“今天可累壞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有容啊，給母後倒杯水來，要涼的。”
    “我去切橙子！”
    朱有容跳起來就要往廚房跑，卻被江臨攔住。
    “等等。”
    江臨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手裏捧著一個長滿尖刺的黃色大球，“先嚐嚐這個。”
    那東西一拿出來，整個客廳頓時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
    徐達正喝著啤酒，差點一口噴出來：“咳咳.....這什麽玩意兒？比上次那個螺螄粉還衝！”
    朱元璋捏著鼻子往後躲：“江臨！你拿個糞球出來做什麽？”
    “這叫榴蓮，是南洋來的水果之王。”
    江臨把那個猙獰的大家夥放在茶幾上，尖刺在玻璃麵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聞著臭，吃著香，營養價值特別高。”
    馬皇後好奇地湊近，又立刻被氣味逼得後退：“這.....這真的能吃？”
    “當然。”
    江臨從廚房拿來一把刀，利落地剖開榴蓮外殼。金黃的果肉露出來，氣味更加濃鬱了。
    朱有容捏著鼻子躲到柱子後麵：“夫君！這也太臭了！”
    江臨挖出一塊果肉遞給馬皇後：“母後嚐嚐？對女人特別好，養顏美容。”
    馬皇後猶豫地接過，指尖碰到那軟綿綿的果肉時皺了皺眉。
    朱元璋在旁邊直擺手：“妹子別吃！這玩意兒看著就.....”
    話沒說完，馬皇後已經小小咬了一口。
    她的眉頭先是緊鎖，隨後慢慢舒展，最後眼睛都亮了起來：“咦？真的.....真的很好吃！”
    她又咬了一大口，“外麵臭，裏麵卻是甜的，像.....像奶酪拌蜂蜜！”
    “真的假的？”
    朱標將信將疑地接過江臨遞來的另一塊，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隨即露出和馬皇後一樣的驚喜表情，“妙啊！五弟你快嚐嚐！”
    朱橚縮在角落，自從被削爵後一直不敢出聲，此刻更是搖頭如撥浪鼓：“我.....我就不用了.....”
    江臨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母後不是要喝果汁嗎？”他轉身從櫥櫃裏拿出一個銀光閃閃的金屬物件，“用這個做榴蓮奶昔。”
    那東西一放在桌上，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這是個造型奇特的容器，上麵有個透明的蓋子，下麵連著底座，還有幾個按鈕。
    “這又是什麽新鮮玩意兒？”
    朱元璋伸手就要按上麵的按鈕，被江臨輕輕攔住。
    “父皇別急，這叫榨汁機。”
    江臨把切好的榴蓮果肉放進透明容器裏，又倒入牛奶和冰塊，“插上電就能把水果打成汁。”
    湯和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打.....打成汁？用這個鐵疙瘩？”
    江臨把電源插好，手指放在開關上：“諸位請看——”
    他按下按鈕，榨汁機立刻發出“嗡嗡”的轟鳴聲，嚇得馬皇後一哆嗦。
    容器裏的果肉和冰塊瞬間被旋轉的刀片絞得粉碎，混合成濃稠的金黃色液體。
    朱元璋下意識後退兩步：“這.....這鐵疙瘩會吃水果！”
    “不是吃，是攪拌。”
    江臨關掉機器，噪音戛然而止。
    他取下容器，把打好的奶昔倒入玻璃杯，“看，這樣就變成飲品了。”
    馬皇後接過杯子，冰涼的杯壁上立刻凝出一層水珠。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眼睛頓時彎成了月牙：“好喝！比單吃果肉還順口！”
    “真有那麽好喝？”
    朱元璋狐疑地看著那杯金黃色的液體，滿臉寫著拒絕。
    江臨笑著又倒了一杯遞給他：“父皇試試？”
    老朱接過杯子，湊近聞了聞，立刻嫌棄地別過臉：“不行不行，這味兒太衝了！”
    他把杯子塞給旁邊的徐達，“老徐你嚐嚐。”
    徐達接過杯子，猶豫地看了看江臨鼓勵的眼神，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
    奶昔剛入口，他的表情就從視死如歸變成了驚喜：“咦？真的不錯！”
    他又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甜而不膩，還有股特別的香味。”
    湯和見狀也忍不住要了一杯，喝完後咂著嘴：“怪了，聞著臭，喝著倒是香甜。”
    朱有容看著大人們一個個“真香”現場，終於忍不住湊過來：“那.....那我也嚐嚐？”
    江臨給她倒了小半杯：“慢點喝，別嗆著。”
    朱有容先是小小抿了一口，隨即眼睛一亮，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全喝光了，嘴角還沾著一圈奶昔白沫：“夫君！我還要！”
    “不行，這東西性熱，一次不能喝太多。”
    江臨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奶漬，“等會兒還有火鍋呢，留點肚子。”
    朱元璋看著眾人搶著喝那“臭烘烘”的果汁，滿臉不可思議：“你們.....你們味覺都出問題了？”
    他轉向江臨，“小子，就沒有正常點的果汁？”
    江臨忍俊不禁：“有有有，西瓜汁行嗎？”
    他從冰箱裏拿出半個冰鎮西瓜，“這個總不臭了吧？”
    “這還差不多！”
    朱元璋鬆了口氣，又好奇地看著江臨把西瓜切成塊放進榨汁機，“不過咱還是想看看這鐵疙瘩怎麽工作的。”
    江臨再次啟動榨汁機，紅色的西瓜肉瞬間被絞碎成汁液。
    這次朱元璋沒有躲，反而湊近觀察，甚至想伸手去摸那個高速旋轉的容器，被馬皇後一把拽回來。
    “重八！你手不要了？”
    馬皇後瞪了他一眼。
    江臨關掉機器，給朱元璋倒了一杯鮮紅的西瓜汁：“父皇請用。”
    朱元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滿足地抹了抹嘴：“痛快！這鐵疙瘩比禦膳房那些磨豆漿的石磨強多了！”
    他突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江臨，這榨汁機.....”
    “不行。”
    江臨立刻會意，笑著搖頭，“榨汁機不能用來磨豆漿，會壞的。”
    朱元璋被戳穿心思，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咱又沒說要用它磨豆漿.....”
    馬皇後笑著搖頭，又給自己倒了半杯榴蓮奶昔：“重八你就是眼饞江臨這些新鮮玩意兒。”
    她小口啜飲著，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江臨，這榴蓮是從哪兒弄來的？”
    江臨一邊準備火鍋食材一邊解釋，“其實前朝就有記載，說‘榴蓮出南番，形如刺蝟，肉如酥酪’，隻是很少有人敢嚐試。”
    朱標若有所思：“就像番茄剛傳入時，人們都以為有毒不敢吃？”
    “正是。”
    江臨點頭，“新事物總是需要時間被接受的。”
    朱元璋哼了一聲：“就像你那些‘科學’，剛提出來時滿朝文武都當你是瘋子。”
    他頓了頓，突然笑起來，“不過現在嘛.....嘿嘿，誰還敢說咱女婿是瘋子？”
    廚房裏，火鍋底料的香氣越來越濃。
    江臨把麻辣鍋底倒入特製的電磁爐鍋中，紅油翻滾間，花椒和辣椒的辛香彌漫開來，引得眾人都咽了咽口水。
    “開飯了！”
    江臨端著滿滿一托盤食材走出來，“今晚有毛肚、黃喉、雪花牛肉.....”
    朱元璋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快快快！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馬皇後卻還捧著那杯榴蓮奶昔，小口小口地喝著，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她看著江臨忙前忙後的身影，又看看滿屋子歡聲笑語的家人，輕聲對朱元璋說：“重八，咱們這女婿，真是天賜的福分。”
    朱元璋正忙著往鍋裏涮肉，頭也不抬地應道：“那是！不然咱能這麽慣著他？”
    說完自己先笑了，夾起一片涮好的毛肚放進馬皇後碗裏，“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火鍋的紅油在電磁爐上咕嘟咕嘟冒著泡，辛辣的香氣直往人鼻子裏鑽。
    朱元璋抄起筷子就往鍋裏戳，夾起一片毛肚在滾湯裏七上八下。
    “父皇，吃油碟。”
    江臨遞過小碗，裏麵飄著蒜泥和香菜。
    老朱一口下去，辣得直嗦嘴：“嘶——過癮！”
    馬皇後正用漏勺撈蝦滑，突然筷子碰到個奇怪的綠色條狀物。
    “這...這是何物？看著有點像曬幹的鹹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