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低頭看著這個最多十六七歲的少年，搖了搖頭：“拿起武器的都是敵人。這是戰爭。”
    少年哭泣：“我沒有拿起武器，我知道倭寇的藏寶洞，我可以帶你們去。”
    江臨來了興趣：“可以，來人，跟他一起去，找到藏寶地，饒他一命。”
    江臨轉身走向港口高處，白色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
    湯和跟上來，低聲道，“那些女人和孩子...”
    江臨望向港口角落，那裏蜷縮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婦女和孩童，有琉球本地人，也有被倭寇擄來的朝鮮女子。
    “不殺婦孺。”
    江臨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這是我的底線。就像當年成吉思汗橫掃歐亞，也從不殺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孩子。”
    湯和鬆了口氣：“主帥仁義。那些倭寇女人...”
    “派人查清身份。本地人送回家，倭寇家眷...”
    江臨眯起眼睛，“暫時關押，等戰後遣返。”
    夕陽西下，琉球港口被染成血色。
    西側空地上，倭寇屍體堆成小山，澆上火油後，衝天的火焰照亮了半個島嶼。
    海岸邊，處決戰俘的刀光此起彼伏，鮮血將淺灘染紅。
    江臨站在高處，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海風吹亂他的額發，胸前的玉佩和朱有容繡的香囊輕輕晃動。
    “江臨，你頗有些大將風範了。哎，依稀記得初見你時，你還是個傻乎乎的少年，如今...”
    徐達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
    江臨搖頭：“戰爭就是戰爭。這些倭寇手上沾滿我沿海百姓的鮮血，死有餘辜。”
    他頓了頓，“但殺降卒是戰術需要，殺婦孺則是要折壽的。”
    夜幕降臨，琉球群島陷入難得的寧靜。
    江臨連夜召開軍事會議，在臨時指揮所裏攤開海圖。
    “我們要把琉球建設成穩固的中轉站。”
    他指著地圖上的那霸港，“這裏留一千駐軍，五十門佛朗機炮把守港口和險要位置。”
    徐達摸著下巴：“糧草怎麽辦？島上能耕種的土地不多。”
    江臨從係統空間取出一疊圖紙：“我帶來了耐鹽堿的稻種和種植技術。另外，明天派快船回大明報捷，請求後續補給。”
    湯和突然皺眉：“主帥，咱們繼續東征的話，兵力會不會太分散？”
    江臨胸有成竹：“琉球隻是跳板。等拿下平戶和長崎，這裏就是連接大明和東瀛的樞紐。”
    他看向眾將領，“諸位，我們不是在打一場仗，而是在建立一條永遠控製東瀛的海上通道！”
    眾將聞言，眼中都燃起興奮的光芒。
    第二天黎明，江臨親自監督駐軍布防。
    士兵們按照他的圖紙，在港口兩側懸崖上修築炮台，安裝佛朗機炮。
    “角度再調高五度。”
    江臨對炮手說，“這樣射程能覆蓋整個海灣。”
    炮手驚訝地看著調整後的射程表：“主帥真是神了！這樣一改，射程多了近三分之一！”
    江臨笑而不語。這些優化參數來自未來火炮技術，自然比明朝工匠的經驗更精確。
    正午時分，一艘快船啟程返回大明，船上載著戰報和江臨給朱有容、徐妙清的家書。
    江臨站在碼頭，望著漸行漸遠的帆影，心中湧起一絲思念。
    “主帥。”
    徐達走過來，“剛收到斥候報告，東邊海域發現倭寇偵察船。”
    江臨眼神一凜：“看來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他轉向傳令兵，“命令全軍，明日黎明啟程，目標長崎！”
    ......
    碧海藍天之間，大明遠征艦隊悄然駛向長崎海域。
    江臨站在大明號的艦橋上，手指輕敲著欄杆，目光投向遠處海平線。
    晨霧中，長崎的輪廓若隱若現，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主帥，前方三十裏就是長崎港。”
    “斥候回報，倭寇似乎已有所防備。”
    聽到手下將領的匯報，江臨接過圖紙，指尖在長崎港口位置輕輕一點：“無人機航程有限，這次我親自帶人去看看。”
    徐達濃眉一挑：“你打算...”
    “用那個會飛的鐵鳥？”
    湯和眼睛一亮，胡子興奮地抖動著，“又能坐飛機了？”
    江臨嘴角微揚：“正是。傳令，讓藍玉也來。”
    當藍玉大步踏入甲板時，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那道蜈蚣般的傷疤橫貫左臉，此刻因不滿而泛紅：“江臨，你又搞什麽名堂？”
    江臨不答，隻是指了指一旁的直升機。
    金屬機身流暢的線條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旋翼葉片整齊地折疊著，像一隻沉睡的猛禽。
    藍玉的瞳孔驟然收縮，喉結上下滾動：“這...這是...”
    “直升機。”
    江臨輕拍機身，“你應該是第一次見我的飛機，這玩意能帶人上天。
    藍玉臉上的傷疤扭曲起來，眼中交織著震驚與不信：“胡說！這等鐵疙瘩怎能飛得起來？”
    徐達哈哈大笑，拍著藍玉的肩膀：“你待會兒可別嚇得尿褲子！”
    湯和也促狹地眨眼：“要不要先準備條幹淨褲子？”
    藍玉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放屁！老子刀山火海都不怕，還怕這個？”
    江臨已經熟練地展開旋翼，檢查儀表：“三位，請上機。”
    徐達和湯和輕車熟路地鑽進機艙，像回家般自在。
    藍玉卻站在舷梯前，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
    他抬頭看著這個龐然大物，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藍將軍若是害怕，可以留在艦上。”
    江臨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帶著一絲揶揄。
    “放屁！”
    藍玉怒吼一聲，那道傷疤因憤怒而充血。
    他猛地踏上舷梯，卻在機艙門口絆了一下，狼狽地跌進座位。
    艙門關閉，引擎轟鳴。
    藍玉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節發白。
    當旋翼開始旋轉時，他整個人都繃緊了，像一張拉滿的弓。
    “放鬆點，老藍。”
    徐達遞給他一個嘔吐袋，“第一次都這樣。”
    藍玉剛要反駁，直升機突然離地而起。
    失重感讓他胃部一陣翻騰，眼前發黑。
    透過舷窗，他看到甲板正在迅速變小，大明號轉眼就成了海麵上的一個小點。
    “天...天爺啊...”
    藍玉的聲音顫抖著，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囂張。
    他死死盯著窗外，看著雲層從身邊掠過，碧藍的海麵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金光。
    江臨調整高度，直升機平穩地爬升到三千米高空。
    從這個高度俯瞰，長崎港盡收眼底。
    “拿望遠鏡。”
    江臨頭也不回地說，“看看倭寇在搞什麽名堂。”
    徐達和湯和立刻取出高倍望遠鏡，熟練地調整焦距。
    藍玉卻還沉浸在震撼中，雙手微微發抖。
    “藍將軍？”
    江臨遞給他一副望遠鏡，“倭寇就在下麵。”
    藍玉機械地接過望遠鏡，當他的視線穿過鏡片，看到下方清晰的長崎港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港口、街道、甚至行走的人影都清晰可見，就像伸手可及。
    “這...這...”
    藍玉的聲音幹澀，那道傷疤此刻顯得格外蒼白。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像天神般俯視大地。
    徐達突然低呼：“港口有情況！”
    直升機在三千米高空平穩飛行，江臨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輕點，調整著飛行姿態。
    透過駕駛艙的玻璃，他能清晰地看到下方長崎港的全貌。
    螞蟻般大小的倭寇正在港口忙碌，像被搗毀的蟻穴中慌亂的工蟻。
    “情況不對。”
    江臨眉頭微蹙，將直升機稍稍降低高度，“倭寇似乎在搬運什麽重要物資。”
    徐達聞言立刻舉起望遠鏡，濃眉下的虎目緊盯著港口方向。
    片刻後，他粗壯的手指突然收緊，望遠鏡的金屬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老天爺！”
    徐達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些是...女人？還有糧食...等等！”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那是我們的佛朗機炮！”
    機艙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湯和手中的望遠鏡差點滑落，他猛地抓住徐達的手臂：“老徐，你看清楚了？”
    “千真萬確！”
    徐達的絡腮胡因憤怒而顫抖，“炮身上的龍紋標記，是江臨的工廠特製的！”
    湯和迅速調整望遠鏡焦距，當看清港口上那幾門黝黑的火炮時，他的臉色刷地一變，“怎麽可能...”
    藍玉原本還沉浸在初次飛行的震撼中，聽到這番對話，立刻抓起望遠鏡。
    當他看清那些火炮時，臉上的傷疤因震驚而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見鬼了！”
    他低吼道，“倭寇怎麽會有這玩意兒？”
    江臨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讓我看看。”
    直升機再次降低高度，幾乎貼著雲層飛行。
    江臨銳利的目光掃過港口，注意到那些被繩索捆綁的女子穿著朝鮮服飾，而搬運火炮的倭寇則興奮地圍著那些武器打轉。
    記憶碎片突然拚湊完整。
    對馬島上那些被囚禁的朝鮮女子，最近朝鮮使節請求軍事援助的奏折，還有朱元璋批準出售給朝鮮的二十門佛朗機炮...
    “明白了。”江臨冷聲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