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老大都是拿來背鍋的!【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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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裏返回太子府的路上,李承乾一直在回憶今天發生的事。
雖然杜如晦請奏李世民讓他主持明日的大朝會,讓他頗感意外,但站在杜如晦的角度去分析,也不難看出他是有私心的。
一個是他的病情,確實已經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而家中子嗣也沒有能挑起大梁的人。
盡管李世民不會虧待杜家,但杜家自他之後,沒落是必然的。
好在杜荷及時出現在了李承乾身邊,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
如果他能在最後的時段,穩固李承乾的地位,或者幫李承乾爭取多一點的權力,說不定杜家的未來,會比他走之後更好。
二個是李承乾的強勢崛起,不僅讓李世民產生了忌憚之心,就連其他勢力也開始忌憚李承乾。
否則,李承乾不可能頻繁的遭到刺殺。
那麽如此一來,他請奏李承乾主持明日的大朝會,就相當於將李承乾徹底推到了前台。
不管李世民如何去想,其他勢力如何作為,李承乾這個太子的地位,將牢不可破。
所以,這也算他為他兒子,為杜家上了一層保險。
隻要李承乾的太子地位牢不可破,他們杜家便永遠不會沒落。
當然,對於杜如晦的私心,李承乾並沒有感到不舒服,反而非常喜歡他的私心。
因為主持明日的大朝會,本來就是李承乾接下來要爭取的。
而如今有了杜如晦的幫忙,他倒是省去了不少心思。
隻是
長孫衝邀請他參加的那次聚會,以及李恪,祿東讚他們,又打的什麽主意?還有今晚的那場火災,是不是守捉郎的刺殺?
這一係列的疑惑,讓李承乾的眉頭越皺越高,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馬車外的常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太子殿下,長孫公子的馬車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長孫衝?
李承乾微微一愣,旋即皺眉道:“他有什麽事嗎?”
“奴婢不知道,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來負荊請罪的!”
“負荊請罪?”
李承乾嘴角一抽,心說這家夥還挺上道的!
不過,這家夥來了也好,正好可以解答自己一部分疑惑。
“那就讓他過來吧!”
“是!”
常威應了一聲,當即朝長孫衝道:“長孫公子,太子殿下讓您過來!”
“哦哦哦,好”
長孫衝聞言,背著一身荊棘,屁顛屁顛的跑到李承乾的馬車旁邊,齜牙咧嘴地道:“承乾,我錯了,您別怪我,我是真不知道會這樣!”
“還有,這件事千萬別告訴我父親,他會打死我的!”
“還有還有,也別告訴麗質,您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您”
“行了!你怎麽這麽墨跡!”
還沒等長孫衝把話說完,李承乾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然後沉著聲音道:“我問你,邀請我參加你們的聚會,是誰的主意?”
“啊?這”
長孫衝遲疑了一下,正考慮該怎麽回答。
卻聽李承乾突然冷聲道:“你若不老實回答,就是謀殺太子之罪!你給我好好想清楚!”
“啊?謀殺不不不,承乾”
“請表哥稱太子!”
轟隆!
長孫衝如遭雷擊,不由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身上的荊棘刺得他鮮血直流。
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但他也知道,李承乾是真的生氣了,於是不敢再有半分遲疑,當即和盤托出道:
“不瞞太子,邀請您的主意,確實是我想的。但漢王他們是我去胡姬酒館碰到的,他們說也想跟太子聚一聚,我想大家也不是外人,就同意了他們一起聚會。”
“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多事.”
“而且,胡姬酒肆的安排也不是我安排的,是漢王他們安排的,我當時也就貪了點小便宜,想著他們安排,我就不用花錢了,沒想到漢王他.”
說到這裏,長孫衝便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李承乾從窗口探出來的頭,仿佛要將他活吞了一般。
實在有些嚇人。
“太子,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長孫衝顫顫巍巍的把頭埋在了褲襠裏。
李承乾則恨鐵不成鋼的怒斥了他一句:“愚蠢!”
緊接著便坐回了馬車,冷冷下令道:“常威,我們走!”
“諾!”
常威應諾一聲,然後二話不說的就駕馭著馬車,揚長而去。
徒留下跪在地上的長孫衝,麵若死灰的癱軟在地上。
與此同時。
距離西市一個街坊的長壽坊,有一間尚未打烊的書鋪,正在接待兩位明顯不是來買書的客人。
此時,書鋪二樓,昏暗的燭光中。
一名年紀較小的客人,平靜而淡漠的質問那位年紀較大的客人道:“告訴我,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是我小看了他,但你放心,我們的計劃並沒有暴露。”
“你怎麽知道沒有暴露?你還是在小看他?”
“這”
那位年紀較大的客人遲疑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的道:“守捉郎辦事,一向周密有效,應該不會出差錯。”
“而且。”
說到這裏,頓了頓,又接著道:“他不是接連在守捉郎那裏吃了虧嗎?”
“現在守捉郎沒了五姓七望那些大戶,可指望著我們這些藩邦異國呢!”
“這麽說,你對此次的計劃很有信心?”
那名年紀較小的客人,滿臉戲謔地看著對方道。
卻聽對方有些不悅地道:
“漢王殿下,我們隻是合作關係,請你不要拿本論當你的屬下對待!”
“嗬!”
李恪冷笑一聲,隨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淡淡地注視祿東讚道:“慕容順想以光化公主的密信,求助本王幫他,但我母妃告訴我,不要與前朝人走得太近。”
“可是,本王卻非常看好你吐蕃,覺得能與我大唐和親之國,非你吐蕃莫屬。”
“承蒙漢王殿下看重,本論也對和親之事非常有信心。”祿東讚展顏一笑。
卻聽李恪又話鋒一轉,道:“但是,有我那太子皇兄阻撓,你吐蕃也很難成功。”
“為什麽?難道大唐真就太子說了算了?”祿東讚臉色一沉。
李恪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無奈地搖了搖頭,唏噓著說道:“如果是重陽宴之前,或許我父皇還能做主,但重陽宴之後,我父皇的威信在逐漸降低,或許他還沒想明白,太子皇兄殺了五姓七望那些人,不光幫了他,幫了大唐,也立了威。”
“可別小看這立威,當年他若不是先發製人的殺了李建成,李元吉,你以為天策上將真能做皇帝?”
“沒看到我皇爺爺隨便一封偽造的皇帝手敕就能調動二十萬封王大軍嗎?”
“說白了就是,我皇爺爺不想再自相殘殺了,他被我父皇的無情殺戮威懾到了!”
“看來漢王殿下看得很明白”
祿東讚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由仔細打量這個與李世民有幾分相似的漢王。
在李世民的那群兒子中,這位漢王怕是最低調的。
但深知權力鬥爭的他,最是了解低調之人的厲害,比如他們那位鬆讚幹布。
隻見李恪又緩緩走到窗邊,推開原本關上的窗門,看著還在燃燒的胡姬酒肆,繼續道:“我外爺是皇帝,我父親也是皇帝,我為什麽就不能是皇帝呢?就因為我身體裏流著隋朝的血嗎?母親總說,我沒有那個命,可我一家都是天潢貴胄啊!”
“她一個被趕出家門的破落戶之女,憑什麽淩駕於我母親之上?她生的兒子,憑什麽就能淩駕於我之上?”
“.”
聽到這話,祿東讚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雖然他知道這位大唐漢王有野心,但他不知道這位大唐漢王的野心這麽大。
不過,也正因為這位大唐漢王有野心,他們才能進一步合作。
卻聽李恪又冷不防的道:“你們吐蕃對吐穀渾有什麽計劃?”
“這”
祿東讚心頭一動,而後試探著道:“漢王殿下指的是?”
“據本王得到的消息,吐穀渾大汗伏允,恐怕已經時日不多了,慕容順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求娶大唐公主,是打算利用大唐的影響力,幫他爭位!”
“什麽!?”
祿東讚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你說伏允快要死了?”
“大論何必大驚小怪?人不都有一死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
“就算他不是馬上死,本王也會讓他時日無多!”
李恪似笑非笑的轉身看向祿東讚,又接著道:“如果本王能幫吐蕃與大唐和親,本王希望大論也能幫本王掌控吐穀渾,大論可否能辦到?”
“這……”
祿東讚遲疑了一下,試探著道:“不知漢王殿下打算如何掌控吐穀渾?”
“讓慕容順坐上王位,由光化公主垂簾聽政!”李恪平靜地說道:“而你們,隻要給吐穀渾施加壓力,讓他們不要內亂就行!”
“這不可能吧,慕容順隻是王子,就算伏允死了,也是伏允的太子坐上王位,怎麽也輪不到慕容順。更何況,漢王不是說,隻有我吐蕃能求娶到大唐公主嗎?沒有大唐公主的幫助,慕容順如何爭位?”
祿東讚滿臉不解的道:“至於光化公主,她有那個能力垂簾聽政嗎?”
李恪啞然一笑,而後意味深長地道:“如果那位吐穀渾太子也死了呢?如果本王有辦法讓光化公主對本王言聽計從呢?”
“什麽!?”
祿東讚再次大吃一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
大唐出了一個無比厲害的太子也就罷了,現在又出了一個詭秘莫測的漢王,這也太可怕了吧!
他是怎麽做到的?
就在祿東讚驚疑不定的時候,門外忽地傳來一道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
“三長兩短,是自己人!”
祿東讚瞬間反應過來,朝門外吩咐道:“讓他進來!”
很快,一名頭戴抹額的吐蕃人就走了進來,躬身道:“大論,小論死了。”
“好!”
祿東讚精神一震,而後猛然看向李恪,道:“他們果然沒讓我失望,計劃成了!”
“嗬!”李恪笑了笑,旋即又看向窗外的火光衝天,眼神迷離地道:“明日的大朝會,真是一個令人期待的日子啊!”
“那火器”
“你先成功了再說吧!”
還沒等祿東讚把話說完,李恪就出言打斷了他,然後皺眉看了眼這間書肆,冷冷道:“本王不希望有別的人知道本王來過這裏,剩下的就交給你處理吧!”
說完這話,他便自顧自的下了樓,然後消失在樓梯間。
而目送他離開的祿東讚,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淡淡的朝屬下道:“做得幹淨一點,別讓唐人查出來!”
“是!”
幾名屬下應了一聲,很快也跟著下了樓。
另一邊。
裴行儉帶領的錦衣衛,正在對一名黑影窮追不舍。
隻見裴行儉一邊追趕,一邊大喝:“給我站住!你是跑不掉的!”
前方黑影冷笑一聲,也不回應,一腳踢在街道兩旁的土牆上,借著土牆上的小坑,一躍而起,眼看著就要躍上牆頭。
就在這時,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球形物體,並從上麵傳來一道命令聲:“快!撒網——!”
話音落下,還沒等黑影反應過來,三四副漁網就從高空鋪天蓋地的撒向了那黑影。
縱使那黑影的身法再敏捷,也逃脫不了這鋪天蓋地,又突如其來的漁網籠罩。
隻見他先是帶著漁網向上一躥,而後就被熱氣球上的錦衣衛死死拽落,猶如帶豬仔一般,將他帶著飛行了一段距離,重重的摔在了街道上。
“呸!”
裴行儉啐了一口唾沫,大步流星的走到那黑影身前,抬起腳就踢在他身上,嘲諷似的道:“守捉郎不是恩必報,債必償嗎?這還沒償債呢,怎麽先殺自己人呢?所謂的恩呢?廢物!”
被裴行儉又踢又嘲諷的黑影,躺在地上默然不語,一動不動。
這時,蘇定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持馬鞭,雙目放著銳利的光芒,道:“此人便是殺了火師的那殺手?”
“不錯!”
“死了嗎?”
“不知道!”
蘇定方聞言,也抬腿提了黑影一腳,見黑影依舊沒有反應,又加重腳勁,連續踢了幾腳。
卻聽裴行儉連忙道:“別把他踢壞了,我還有話要問他。”
“問話,隻需要一張嘴就夠了吧?”
“什麽意思?”
“這群人一而再再二三的刺殺太子,著實可恨.”
說著,也不等裴行儉再阻止,他便從腰間拿出火槍,對著黑影的腿,‘嘭’的一聲開了一槍。
隻聽黑影悶哼了一聲,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嗬,垂死掙紮是吧?”
蘇定方冷笑一聲,當即拿出彈藥,準備填充火槍,準備射擊第二槍。
可就在這時,巷子口外的錦衣衛慌忙的跑進來,大聲嚷嚷著說有大批的武侯朝這邊集結過來。
“嗯?誰報的官?他們怎麽會來?”蘇定方皺起眉頭,看向了自己的屬下,卻見他們一個個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而裴行儉則目光冷冽的掃向漁網。
這個殺手,從來就不是單純的一個殺手,他利用了一切他能利用的環境。
從他逼問那名叫劉四的守捉郎開始,他的任務或許就已經開始了,直到李承乾去胡姬酒肆,直到胡姬酒肆起火,直到他抵達胡姬酒肆裏麵的小屋,這一切的一切,或許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而他也順利的完成了計劃,讓所有錦衣衛被他牽著鼻子走。
至於太子遇襲,恐怕也是其中一環。
現在,裴行儉甚至都敢肯定,李承乾絕對沒有事。
這些武侯的到來,或許不是衝這名殺手而來的,是應該發生了其他的事。
那麽,到底是什麽事呢?
不管如何,在武侯到來之前,這名殺手絕不能落在武侯手中。
想到這裏,裴行儉當即朝蘇定方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先帶人離開!”
“不是,你追捕殺手,擾亂治安,讓我幫你背鍋?”
“你是老大,你不背鍋誰背鍋?太子殿下不是說過嗎?當老大的都是背鍋的!”
“你!”
蘇定方氣急。
但是還沒等他把想罵的話罵出口,裴行儉就帶著自己的屬下,將黑影連網帶人抬走了。
而這時,一群武侯也‘呼啦啦’的衝了過來。
“都放下武器,不許動——!”
“你誰啊?也敢阻我錦衣衛辦案!”
“刑部侍郎兼右衛大將軍侯君集!奉陛下之命,調查吐蕃小論阿奴畢被殺一案!”
什麽?!
吐蕃副相居然死了?!
蘇定方大吃一驚,而後便見侯君集一臉肅然的從武侯中走了出來。
很明顯,吐蕃副相之死,絕對是明天長安城的頭條新聞!
可是,明天不是大朝會嗎?
出了這種事,太子殿下應該還不知道吧!?
想到這裏,蘇定方連忙道:“侯將軍,我們是太子的人,您看這要不要先通知太子……”
“廢話少說,帶上你的人,跟我們協助調查!”侯君集直接冷冷打斷了蘇定方。
緊接著,無數武侯就把他們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