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他連全族的命都不要了!說我像他?【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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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陽光沒有多少溫度。
滔滔渭河兩岸的柳樹,招搖得有些放肆。
李承乾,李淵一行人,坐在從江陵駛來的樓船二層,盡情的欣賞這幅難得的美景。
忽然有笙簫響起,原來是臨江樓的一群舞姬在翩翩起舞。
她們一身仿佛出塵仙子般的統一服飾,腳上穿著蠶絲襪,將白玉纖細的美腿,展現得嬌媚而魅惑。
隻見李淵淺嚐了一杯美酒,笑著讚歎道:“這樓船果然不錯,比當年隋煬帝下江南乘坐的大船,還好看!”
“爺爺說笑了,咱們可不能跟隋煬帝比,再說,這不過是一艘小船而已,等希爾德他們造出遠洋軍艦,咱們到時候去海上轉轉,那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李承乾笑著接口道。
“嗯,你說得爺爺我都有些期待了。”
李淵捋了捋胡須,又想起什麽似的,道:“今日二郎在太極殿召開朝會,你怎麽不參加了?”
“一樣的菜,反複吃,總會膩的。我的時間可不是跟他們反複拉扯的”
李承乾笑著聳肩說了一句,又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片嫩牛肉,放在滾燙的湯鍋裏,道:“這涮牛肉的味道,就是比涮羊肉好吃,是不是啊爺爺?”
“你小子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連耕牛都敢吃!”
“誰說這是耕牛了?這不過是一頭迷失的小牛,我在幫它找回家的路”
“嗬!”
李淵笑了,旋即又淺嚐了一口酒,看著不遠處跳舞的舞姬,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你的那個計劃,什麽時候開始呢?”
“爺爺指的是?”李承乾歪頭,表示不知的道。
李淵瞪了他一眼,旋即壓低聲音道:“你不是說,重陽宴之後,將二郎弄到太上皇的位置去嗎?莫非你忘了?”
“呃,”
李承乾聞言,不由嘴角一抽,心說老李怎麽天天就惦記著讓李二下台?
莫不是太上皇這位置坐得屁股燙?想挪挪位置了?
可太上皇之上,是個啥呢?
而眼見李承乾聽完自己的話,默然不語,李淵又故作悲苦的歎息道:“爺爺我馬上快要滿七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要是這輩子不能一舒心中之怨,哪怕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別別別!爺爺您可別這麽說,您會長命百歲的!”
李承乾聽到李淵的歎息,頭都大了,連忙朝他安慰。
但李淵明顯不買賬,又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悶酒,砸吧砸吧嘴道:“自古帝王空於恨,哪怕萬年也枉然,我本將恨托孫兒,奈何孫兒不給力嗚呼,哀哉!”
“.”
李承乾臉色當時就黑了,心說你沒完了是吧!
能不能別學我?
怎麽你們父父子子的都喜歡撿我話?!
“哎呀爺爺,您別急嘛,饅頭會有的,鮑魚也會有的,孫兒我這不是才弄到權力嗎?哪能這麽快就把他送上去?”
說完這話,李承乾又笑嘻嘻的給李淵倒了一杯酒,擠眉弄眼道:“爺爺放心,孫兒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是嗎?”
李淵斜了李承乾一眼,又蹙眉道:“可我怎麽聽說,二郎好像有大動作?你該不會翻船吧?”
“哪能啊!”
李承乾啞然一笑,隨後自信滿滿地道:“不就是分封嘛,他不會成功的!”
是的!
分封!
李二最近的大動作,就是分封!
這也是李佑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跑來找他的原因。
按照李二的想法,他打算將所有年滿十二歲的兒子,都分封到地方,包括他親近的大臣,也分封到地方鎮守,好讓大唐社稷永安,子孫長久。
可是,這在李承乾看來,無疑是在走曆史的倒車。
雖然李二也不是第一次想要施行分封製了,但這一次跟上一次卻不太一樣。
這一次的李二,態度十分堅決,甚至將李恪臨走前說的‘皇子守國門’這句話,都當著房玄齡他們說出來了。
所以,李恪請求就封,不光有李恪的小心思,還有李世民一直想要完成的心願。
他想利用李恪這件事,起個分封的開頭。
卻聽李淵有些不解地道:“你怎麽知道他不會成功?五姓七望都被你解決了,他還有什麽阻力?”
“不是,爺爺還是沒明白。”
李承乾搖頭道:“這件事與五姓七望關係不大,或者說,五姓七望,包括那些地方上的世家大族,都不是分封受阻的主要原因,而是我父皇身邊的大臣,他們會拚命反對分封!”
“為什麽?”
李淵更不解了:“讓他們去地方上稱王稱霸,還不好嗎?”
“當然不好!”
李承乾端正身形道:“爺爺您想想,他們在地方上雖然有權力,但權力是非常有限的。而且還有各種掣肘,但在長安,離皇帝又近,機會多的是,又何必去地方上受苦呢?”
“更何況,爺爺也說了,他們去地方上會稱王稱霸,這對中央的統治力肯定是消弱的。我會答應嗎?我肯定不會答應!”
“那麽,以我現在掌握的權力,我若不答應,這件事能成嗎?頂多也就分封我那些兄弟去地方!”
“聽你這意思,你不怕你那些兄弟去地方?”
李淵疑惑道:“他們可都是實權封王,能世襲罔替的!”
“不是,我有什麽好怕的?”
李承乾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然後比了個切菜的手勢,不屑道:“實權封王又如何?等我登位,一個個將他們都削了!”
“呃,這倒也是.”
李淵嘴角一抽,又有些古怪地道:“但這會不會太狠了?好歹也是你兄弟,若是都削了.”
“爺爺放心,我對他們自有安排,絕不會虧待他們的!”
還沒等李淵把話說完,李承乾就笑著打斷了他,然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他們得安份!若是胡作非為,我可不會縱容他們”
“也是。”
李淵頗為認可的點點頭,忽又想起什麽似的,話鋒一轉:“不過你那些王叔,你也得安排吧?”
“必須滴!”
“嗬嗬,好!”
李淵聞言,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舉起酒杯,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而李承乾則笑著看了他一眼,慵懶的躺在椅子上,迎著縷縷河風,思緒萬千。
與此同時,太極宮,太極殿。
李世民召開的朝會,即將接近尾聲。
卻聽他淡淡地道:“諸位大臣的諫言,朕都覺得不錯,但朕有個疑慮,為什麽就沒人為朕著想呢?”
“這”
眾臣互相對視,不由麵麵相覷。
隻見房玄齡率先站了出來,笑道:“敢問陛下,您指的為您著想,是指何事啊?”
李世民故作沉吟的遲疑了一下,道:“朕住的太極宮,地勢偏矮,一到冬天就陰冷潮濕,夏天悶熱難耐。實在不適合長期居住,故而,朕打算新修一座宮殿,以作休憩之用。”
“另外,宮裏的宮殿也有些老舊了,應當翻新一遍,張揚我大國氣象.”
“陛下不可!”
還沒有等李世民把話說完,就有一名大臣持笏站了出來,高呼道:“陛下不可啊!”
“嗯?”
李世民眉頭一皺,而後盯著這位大臣,道:“你是誰?”
“回陛下,臣侍禦史,劉洎!”
“劉洎?”
李世民愣了一下,旋即恍然點頭道:“朕記得你,你之前在江陵擔任江陵長史是不?”
“是的陛下,臣近日才被調到京師擔任侍禦史。”
“嗯,不錯,那你說說,有何不可!”
“回陛下,依臣之見,土木之功,不宜擅動!”
劉洎躬身說道:“因為我大唐現在的民力,還不如隋朝。若陛下肆意大興土木,臣恐怕,陛下之過,會甚於隋煬帝啊!”
嘩!
全場嘩然!
眾臣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剛從地方調上來的侍禦史這麽大膽!
莫不是長安的水土不服,讓這家夥腦子變秀逗了?
剛來就要被趕出長安?
正當眾臣為劉洎不禁唏噓的時候,李世民一臉鐵青的端坐在皇帝寶座上,咬牙切齒道:“你竟敢說朕不如隋煬帝?那朕比起桀紂王,是不是也不遑多讓啊?!”
“回陛下,臣恐怕,宮殿建成了,你我君臣就又處在刀兵動亂之中了!”
劉洎沒有正麵回答李世民的問題,又自顧自地道:“臣聽說,收複洛陽的時候,太上皇下詔,要燒掉洛陽的宮殿,陛下說,宮殿的磚,瓦,木材還可以用,不如把它拆了,分給貧苦的百姓,雖然沒有照太上皇的旨意去做,但天下人都在稱讚陛下的盛德!”
“結果今天,陛下又要在長安大興土木,這前後十年,一拆一建,陛下,天下會怎麽想啊?”
“這”
李世民被這話說得愣住了。
就連朝中的大臣都不由對劉洎刮目相看,心想他難怪會被調入京師,果然有點本事。
卻聽李世民若有所思的道:“嗯,你說的不錯,朕本來是想,長安乃國家的首都,皇宮是國家的門麵,皇宮氣派,國家也有麵子。現在你這麽一說,朕以後出宮,恐怕都不敢露麵,也不能對百姓說辛苦了。”
話到這裏,李世民便灑脫的擺手道:“算了,宮殿的事以後再說吧!”
“陛下英明!”
劉洎當即朝李世民行禮,眾臣也跟著隨聲附和。
隻見李世民滿臉欣賞的看了劉洎一眼,又看了魏征一眼,不由得笑道;“劉洎,朕在你身上看到了幾分太子少師的樣子,你是不是跟他學的啊?”
“哈哈哈!”
此言一出,滿朝轟然大笑。
魏征泰然自若。
劉洎滿臉尷尬。
卻聽李世民又侃侃而談道:“朕記得你說,你在隋朝的時候,看到過隋朝修宮殿,朕問你,劉洎,你在隋朝的時候是個什麽官兒啊?”
“這個,臣,臣不過是一介小吏而已”
“哦,小吏啊!還不是官麽?”
李世民恍然點頭,又接著道:“那在這之前,你又是做什麽的呢?”
“臣”
劉洎聞言,不禁一臉苦澀:“陛下應該知道,沒有比小吏更低的職位了,臣之前,應該叫流外.”
“流外?”
李世民一愣,旋即有些好笑的道:“流外是什麽意思?不入流嗎?”
“哈哈哈!”
眾臣再次轟然大笑。
劉洎尷尬得無地自容。
而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則無奈搖頭。
李二陛下的報複心,一直都是很強的。
你啊!以後在長安,怕是要多多學習,才能站穩腳跟。
“陛下——!”
就在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對劉洎深表同情的時候,一道突兀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
眾臣微微一愣,笑聲戛然而止。
隻見一名年輕的史官,從角落裏站了出來,正色道:“侍禦史雖然出身寒微,但陛下是敬重他的能力,才將他從地方上調上來輔佐陛下的。
“陛下不可以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窮追他的門第。”
“陛下這樣做,等於是拋棄了從前的恩德,又使他無地自容,痛苦椎心,將來還怎麽要求他忠心侍奉陛下呢!?”
“這”
李世民聞言,也是一愣。
卻見朝堂上的一位大臣,當即站了出來,低喝道:“逆子!這裏哪論得到你說話,還不快下去!”
“可是父親.”
“這裏沒有你父親,快下去!”
“呃”
眾臣聞言,不禁互相對視,暗暗好笑。
隻見那位史官,一臉憋屈,最後還是聽話的準備退下去。
而就在他即將退下去的下一刻,李世民恍然回過神來,笑著道:“哦,朕記得你,你是那個掏鳥的少年,對不?”
那位史官聞言,滿臉尷尬,旋即朝李世民恭敬行禮道:“臣,起居郎,褚遂良,拜見陛下!”
“嗯,褚遂良,好,好個褚遂良!”
李世民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接著道:“朕記得,你擅長書法,尤其對王羲之書法,專研頗深!朕還答應過你,以後有人敬獻王羲之書法,先給你勘驗。如今想來,為了朕這愛好,讓某些大臣走上了歧途。朕應當自省,以後,朕將不再收任何大臣敬獻的王羲之書貼,由朕自己憑機緣尋找!”
說完這話,又將目光落在劉洎身上,語氣誠懇的道:“劉卿,你敢於進諫,忠耿直言,朕確實不該窮追你門第,朕後悔了。”
“啪啪啪——”
李世民這話剛剛落下,魏征就冷不防的鼓起了掌。
其餘眾臣見狀,先是微微一愣,而後也跟著掌聲雷動。
等掌聲消停,李世民又接著道:“中書令,傳朕旨意,擢升劉洎為尚書右丞,重振綱紀!”
“是”
房玄齡站出來恭敬應了一聲。
眾臣不由滿臉疑惑,暗道這個劉洎有什麽功勞?不就是冒死進諫了一次嗎?居然能頂替魏征之前的官職。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劉洎能從江陵調入京師,本身就擁有莫大的功勞。
比如監視李承乾.
“另外,哦,對,褚遂良,你也不錯,敢於直諫,是個人才。朕就任命你為諫議大夫吧!”
“謝陛下!”
褚遂良大喜,連忙跪地謝恩。
不遠處的褚亮,則眉頭緊縮,似乎不想兒子參與朝政。
但李世民既然已經下旨了,他也無可奈何。
就如此,兩位對李世民頗具影響力的重要人物,粉墨登場。
可朝會依舊沒有結束。
卻聽李世民繼續道:“諸位大臣,朕讓你們回去考慮的分封,考慮得咋樣了?”
“這”
眾臣一陣無語,心說陛下你還是賊心不死啊!
咱們都商量多少次了!
都跟你說了不行啊!
“陛下,臣以為此事沒什麽好考慮的!”
魏征率先站出來道:“而且,臣上次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封王與功臣們的封地世襲,時間一長,難免會自成一派,中央的統治力肯定會受其影響。”
“另外,他們的後代,恐怕也會越來越驕橫,為禍地方。”
“再者,分封之後,稅收肯定會大幅下降,軍隊的實力也會因此變得薄弱。”
“所以,分封會導致民心漸離,國家動蕩,萬萬不可推行。”
“臣等複議!”
房玄齡,長孫無忌,侯君集等李二心腹大臣,也在這時紛紛站出來附和。
其餘眾臣雖然沒有站出來附和,但態度跟他們差不多,也不讚成分封。
這讓李世民的心情頓時跌入了穀底,冷冷地道:“你們知道漢王為什麽會自請就封嗎?因為他覺得,某些朝廷高官,總是輕視他,甚至還肆無忌憚的調查他,讓他覺得非常受辱,想要建立一番事業,證明自己!”
“什麽!?”
眾臣聞言,大吃一驚。
特別是長孫無忌,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但李二卻沒注意到他的臉色,又沉沉地道:“朕記得,隋文帝時期,朝廷一品以下的官員,在諸王麵前,連話都不敢大聲說,怎麽到了朕這裏,就不一樣了?”
“朕隻不過想讓諸王到地方成才安定,朕有錯嗎?”
“假如朕將諸王留在長安,豈不是任由某些高官淩辱?”
此言一出,以房玄齡為首的大臣,頓時滿臉驚恐,汗流浹背,紛紛跪地謝罪。
其實,他們不是不知道,李世民說的某些高官不是他們,而是東宮的部分高官。
但也不是所有大臣都跟著房玄齡跪了下去。
比如魏征。
卻聽魏征淡淡地開口道:“陛下說這話,好沒有道理,誰會輕視諸王?臣相信沒有任何大臣會輕視諸王。哪怕是調查,也是依法查辦!”
“魏征!你什麽意思?”
李世民臉色一沉:“難道朕兒子保家衛國也有罪?”
“保家衛國自然沒罪,但有罪沒罪,得講究證據!”
“你!”
魏征麵色一正,眼見李二被自己懟得啞口無言,又淡淡地說道:“更何況,按照禮製,皇帝的兒子跟皇帝的大臣,都是皇帝的臣子,地位相等,有什麽好輕視的?”
“按《春秋》來說,周王派出的朝廷使臣,地位甚至還在諸王之上。因此,凡朝廷三品以上的高官,都算是朝廷公卿。就連陛下都應該對他們尊重禮敬,更何況諸王?”
“再者,如果陛下要拿隋朝這種亡國跟我大唐比,那臣無話可說。可我大唐現在如日中天,陛下卻拿隋文帝縱容諸子,讓他們為非作歹,導致亡國的例子來說,這就有些荒唐了!”
“魏征!”
李世民豁然從皇帝寶座上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盯著魏征。
卻見魏征依舊表情淡淡地道:“怎麽,陛下是想讓我大唐效法隋朝那樣亡國嗎?”
“你你你!”
李世民被魏征氣得渾身發抖,卻找不到任何語言來辯駁他,實在是憋屈到了想要抓狂的地步。
最終,咆哮著大吼:“散朝!散朝!!”
見此一幕,剛剛還被李世民誇讚像魏征的劉洎,不由目瞪口呆,心說我像個屁啊!
我特麽敢像嗎?
我忠耿進諫,頂多是不怕死!
他連全家的命,不,全族的命都不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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