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前一晚，謝辰皓打來電話。
    那時，顧寒琛正在她房間的浴室洗澡。
    她偷偷接起。
    “榆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不要害怕。”
    顧方榆內心掙紮，她實在不願將他牽扯進來。
    謝辰皓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寬慰道：“不要多想，我對顧瑤從始至終都沒有感情，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顧家，我們……”
    “誰的電話？”浴室的門在這一瞬拉開，男人擦著濕漉漉的短發走了出來。
    她宛若驚弓之鳥，嚇得連忙掛斷電話。
    顧方榆眼神躲閃：“江綺打來，叮囑我體檢前注意事項。”
    男人盯著她看了一眼：“嗯。”
    她瞧著他沒再往下追究，才暗暗鬆了口氣。
    “過來。”男人朝著她喊道。
    顧方榆雖不情願，可為了不讓他起疑，還是走了過去。
    男人將吹風機遞到她手裏，示意她給自己吹頭發。
    她紅唇微抿，不是很情願地接過。
    顧寒琛眸光深邃，透著鏡子打量身後忙碌的小身影。
    “害怕？”倏然，男人毫無征兆地問了句。
    顧方榆卻驚得險些將吹風機掉地上。
    他挑眉：“慌什麽？”
    她抿了抿嘴：“沒有，隻是我不喜歡體檢，每年體檢就是那些。”
    顧方榆話裏半真半假。
    這時候，隻有假話摻著真話，才容易讓顧寒琛信服。
    以往體檢的時候，顧方榆也是抗拒的。
    實在是那些檢查，她都抵觸。
    這點，顧寒琛也是清楚的。
    男人拿走她手裏的吹風機，關掉，順勢將她撈進懷裏。
    “醫生那邊，我打過招呼，今年跟往年不一樣，到時你隻要乖乖配合就好。”
    顧方榆不由警鈴大作：“不一樣？”
    “嗯。”他抬手理著她的發絲，沒有多說。
    她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顧方榆隱隱不安。
    ……
    一大早醒來，顧寒琛一如往常，並不在。
    隻是床頭，留了一張便簽紙。
    上麵，他蒼勁有力的字落下：乖乖配合醫生，聽話。
    顧方榆扯了扯嘴角，隻覺著諷刺。
    顧家如此處心積慮的要她檢查身體，不過是為了待價而沽。
    她將紙條隨手扔進垃圾桶。
    顧方榆下樓的時候，林暮已經侯在那了。
    “顧小姐，顧總讓我送你去醫院。”
    她對於這樣的安排，已經見怪不怪，不論自己多抗拒，也無法改變。
    可她剛上車，另一側的車門被拉開。
    顧瑤跟著上了車：“林助理，我家司機今天剛好有事，不介意我一起吧？”
    說是一起，倒不如說個她不放心，要全程監督。
    林暮偷偷看了眼顧方榆，在確定她沒意見後才同意。
    到了醫院，顧瑤更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顧方榆量血壓，她也量血壓。
    顧方榆測身高，她也測身高。
    照這麽下去，不用等到抽血和b超，光是其他常規檢查，就要露餡了。
    顧方榆正盤算著該怎麽脫身，護士已經領著他們到了檢測台前。
    護士遞過來一顆藥丸和一杯清水：“沒有懷孕，沒有其他藥物過敏史吧？”
    她盯著眼前遞過來的藥丸，遲遲不接。
    顧瑤好似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反唇相譏：“顧方榆，你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所以才不敢吃？”
    “你一個懷孕的，不用做這項檢查還不走，就等著看我，要不要我給你隻筆，你索性把懷孕兩字寫我臉上？”顧方榆回懟了過去。
    “顧方榆，你少在這耍嘴皮子，就算你拖延時間，也沒人能救得了你。”
    “到底是我拖延時間，還是你心思陰暗，扭曲。”她步步逼近，“顧瑤，就你這疑神疑鬼的模樣，是個男人都會厭煩，謝辰皓不要你，那也是你自己作的。”
    眼下，她隻能激進了。
    隻有將顧瑤逼走，她才能先脫身。
    果然，她一說謝辰皓，顧瑤就受不了。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鬧什麽？”
    顧方榆臉色微變。
    她怎麽也沒想到，顧寒琛會這麽快趕到。
    要說，顧瑤還好糊弄，可要是顧寒琛在，走不走得了另說，眼前這關就不好過。
    顧瑤湊到男人跟前，小手挽上他的手臂：“哥，我就說她是真懷了，你看，這檢查的藥丸她根本就不敢吃。”
    男人眉頭微擰：“怎麽回事？”
    “這檢查要是懷孕了，就不能做，這藥丸會影響胎兒。”顧瑤一臉篤定，“剛才護士特意詢問過的，她顧方榆就遲遲不肯吃，被我戳破了還在那拖延時間。”
    顧方榆心裏慌亂不已，可麵上卻不敢表露。
    她大腦飛快的轉著。
    驀的，她心一橫，當著顧寒琛的麵，將要放進嘴裏，連水都沒喝，直接咽了下去。
    “現在可以了嗎？”她目光直直地望向兩人。
    顧瑤震驚地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
    “不，怎麽會？”
    她不相信，上前就要搜身。
    “夠了。”顧寒琛沉著臉阻止，“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顧瑤回頭，委屈的紅了眼：“哥……”
    “從始至終，是你疑神疑鬼，顧瑤，你跟謝辰皓之間有問題，是你們的事，不要胡亂攀扯。”男人少有的疾言厲色。
    顧瑤緊咬著紅唇，又委屈又難過。
    自從她回到顧家，若說顧父顧母對她寵愛有加，那顧寒琛對她也是好的沒話說。
    在顧方榆和她之間，他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這邊。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哥哥，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顧方榆沒管兩人間緊張的氣氛，冷冷開口：“現在，我可以去檢查下一個項目了嗎？”
    她不等兩人回答，快步從他們之間經過，腳步走的有些急促。
    【情況有變。】顧方榆趁著男人沒追上來，飛快給謝辰皓發了消息。
    很快，謝辰皓回了過來：【嗯，我們隻有十分鍾的時間，人已經在洗手間等你，要快。】
    【好。】
    她看過後，快速將兩人的信息刪除。
    顧方榆沒有去下一個檢查室，而是直奔洗手間。
    可沒走兩步，顧瑤再次跟了上來：“顧方榆，檢查室的門在這邊，你去哪啊？”
    真是陰魂不散。
    顧方榆暗罵了兩句，回頭：“怎麽，我要去洗手間，你也要跟著嗎？”
    顧瑤狠狠瞪了一眼，到底沒再跟上。
    她暗暗鬆了口氣，之後快速進了洗手間裏。
    三分鍾後，一個穿著保潔阿姨衣服，帶著口罩的人從衛生間出來。
    顧方榆出來時，顧瑤正纏著顧寒琛在抽血。
    她神色淡然地推著保潔推車從兩人麵前經過。
    下一瞬，在無人的走廊上，她快速脫下外套，朝著醫院大門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