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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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聲關門聲響,空蕩蕩的房間裏,顧笙僵硬的坐在淩亂的床中央。
    她斂眉垂目,空氣中似乎還剩了些旖旎的味道,可她徹底把事情給搞砸了。
    她突然想起,程妍曾有心得的講過,興致上的男人最怕這樣,再愛都特下頭。
    置身於昏暗的室內,顧笙用力的捂著猙獰的腳踝,突然有種羞恥的悔意,她幾乎不費力的就能想起那一刻發生時,賀聞周居高臨下望向自己的冷漠神情。
    玩味的厭惡。
    想想也是。
    她與賀聞周隻是荷爾蒙的躁動,連半點喜歡都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
    顧笙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既然做不成,就沒有了留下來貪戀溫暖的理由,顧笙麵如死灰的下了床,赤腳踩在烘暖的地板上,慢吞吞的彎腰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撿起來穿好。
    她忍不住想,做人偶爾可以不要臉一次,她今晚已經豁出去的嚐試過了,但鬧到這個份上,做人就得識趣一點,總是要趕在賀聞周親自攆人之前主動離開。
    這就是她今夜站在這裏的價值。
    顧笙穿戴整齊,她手落在門把手上時深吸了口氣,才壯著膽子推門朝外走。
    隻是開門的那一刻,似是被隔絕掉的兩個世界混在一起,窗簾大開的客廳裏散布著層霧蒙蒙的光線,而左手最裏側的房間裏,隱隱揚起一陣洗澡的流水聲。
    見賀聞周不在,顧笙不免鬆了口氣,可不經意的掃過室內一眼,竟微微怔住。
    賀聞周的家很大。
    放眼望去,客廳裏布置的家居很少,最壯觀的就屬兩側靠牆置放著的頂棚的實木落地書櫃,每一層都被人強迫症似的按照層次高低塞滿了書籍。
    而靠近餐廳的位置擺放了一個灰色質感的島台,上麵空蕩蕩的,顯然房子的主人幾乎不在家開火。
    總體來說,顧笙莫名的產生了種這裏的家居格局,與她過去生活的家裏有些像,如果不是屋內的色調太暗、太冷漠,她沒準會以為一腳踏錯了時空回了家。
    最令她失神的是,整間房子明明是過於死板簡約的裝修風格,偏偏一方客廳的落地窗下擺滿了一盆盆接連盛開奪目的花簇。
    葉片翠綠、花瓣潔白……
    一茬茬開的格外壯觀,恰到好處的給這間灰蒙蒙的家裏增添了一抹盛放春色。
    怪不得。
    顧笙想,賀聞周會早早的比別人家先開了地暖,原來是為了養花。
    可為什麽偏偏是……
    顧笙心裏生出一抹異樣,眼眸閃了閃,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道,“茉莉花?”
    她突然覺得記憶一陣抽痛,忍不住咬緊了牙,連身後“啪嗒”的開門聲都沒注意到。
    正愣神的功夫,身後突然揚起男人深沉的嗓音,“杵那幹什麽呢,當門神嗎?”
    聞言,顧笙猛然驚醒,那股子抽痛的窒息感漸漸消散,人也得了功夫的喘息。
    意識到是賀聞周洗完澡出來,被人堵了個正著,顧笙有些艱難的回過頭,恰好對上賀聞周那雙涼薄的眼睛,他肩上搭著毛巾,身上的浴袍鬆鬆垮垮,連頭碎發也隱隱滴著水。
    怎麽看,都是副好春光。
    顧笙眼睫顫了顫,莫名想起賀聞周先前壓在自己身上時,薄肌半裸的張力模樣。她耳根有些發紅,下意識的與人錯開了視線,被問著,她拎著鞋子的手指勾緊了些。
    “我……”
    “樓下左拐第三間鋪子。”與人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賀聞周看都沒看顧笙一眼,拿著毛巾胡亂的擦了下濕發,自顧自的吩咐著,“我要豆漿與小籠包,謝謝。”
    聞言,顧笙被濺了一臉的水珠,她愕然的仰起頭,視線拚了命的跟著賀聞周的身影轉動。
    她是沒臉要走。
    可賀聞周是在留她嗎?
    見人愣著,賀聞周漫不經心的睨了她一眼,冷笑了聲,“別這麽看著我,先前是我大意了。”
    顧笙一頭霧水,又不敢多想,所謂言多必失,小心翼翼的問,“什麽?”
    “法治社會了。”賀聞周去餐廳給自己接了杯溫水,他晃動著杯子,嗤聲道,“差點讓你玩了以身相許那一套。”
    顧笙一直睡不好,出來後又熬了個大夜,腦子混漿漿的有些聽不明白。
    “我家書房給你睡。”見人傻愣著盯著自己,賀聞周索性將話說得清楚一些,他將水杯放在島台上,麵無表情道,“我想過了,看在你欠我錢的份上,我可以讓你在這裏休息,你最好也別想賴賬死在外麵,以身相許的色誘,更不可能。”
    “所以……”
    賀聞周頓了下,在顧笙漸漸明亮的眼裏,一字一頓道,“早餐,十分鍾,謝謝。”
    他一如既往刻薄,好像真的從曖昧中抽離出來,又恢複了副精明的利己主義。
    顧笙靜靜的看著他,隻覺得三言兩語間,反倒將她那股憋悶的尷尬給講沒了。
    “我明白。”這一刻,顧笙心底掀起驚濤駭浪,得知自己有了個暫時的落腳處,峰回路轉間,她眼尾隱隱泛著淚光,人很用力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但心底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怪異的滋味,她竟然覺得有些失落,大概是以一個女人的角度,她果然連誘惑男人的姿色都不存在,又有些慶幸,沒有一時昏了頭的貪歡。
    賀聞周說算了。
    那就是算了。
    顧笙得了買早餐的吩咐,可人往外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腳步一頓的扭過頭。
    “賀聞周!”遠遠地,顧笙站在玄關處,她微微仰頭的望著賀聞周精致的側臉,深吸了口氣,嗓音很輕的解釋道,“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拒絕你。”
    就算不是為了男性的自尊,她也想為自己的出爾反爾解釋個清楚。
    賀聞周擦拭頭發的手一頓。
    “我隻是……”顧笙咬了下唇,艱難的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悶聲說道,“那裏很醜。”
    是真的難看。
    也是真的充滿了不堪回想的噩夢。
    她的聲音又細又輕,將頭快低到塵埃裏,賀聞周平靜的看著她,抱著肩膀問,“所以呢?”
    他說,“說這麽多,以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在借著我報複趙晴朗不忠嗎?”
    這一刻,被人洞穿了陰暗的心思,顧笙低頭垂目,藏在身側的手狠狠的攥在了一起。
    很羞恥。
    “我不會上當的。”賀聞周一步步的迎著顧笙的麵前走去,居高臨下道,“所以,公平起見,你耍了我一次,我也得要些利息,這才劃算。”
    顧笙眼尾顫了顫,“你要什麽?”
    下一秒,賀聞周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記著。”
    他神情冷硬道,“錢沒還完之前,你必須住在這裏,哪兒都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