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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笙過去還是有些嬌氣的，與趙晴朗相處，總是頤指氣使，俗稱窩裏橫。
    很簡單。
    這年頭，誰都會看人下菜碟，她也不例外，仗著趙晴朗讓著她、疼惜她，所以可以無限次耍小性子，對外麵人的指手畫腳充耳不聞。
    但坐了牢出來一切都不一樣了，現實提醒著她，早已失去了嬌氣拒絕的資格。
    顧笙想，大概是欠賀聞周太多錢了，如今人窮誌也短，每每麵對賀聞周時，總是氣勢減半，被人吩咐去這買那，自己也不敢放個屁，不如對趙晴朗的肆意。
    可留在這裏？
    “錢我肯定還，但是……”顧笙指了指門口，遲疑道，“你剛讓我去買早餐。”
    眼下，賀聞周是解決她晦澀日子的大恩人，是她人生字典裏最大的債主，她父親曾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人生在世要知恩圖報，她當然願意聽從賀聞周的擺布。
    但不許走，怎麽買，他的意思是要自己訂外賣嗎？
    聞言，賀聞周端著水杯的手一頓，他皺了下眉頭，微微偏過頭斜睨了眼神情茫然的人，言簡意賅道，“我缺一位保姆。”
    顧笙問，“所以呢？”
    望著那頭亂糟糟的短發，賀聞周微不可察的擰了下眉頭，顯然對方沒能領會自己的意思。
    賀聞周手一垂，將水杯撂在島台上，揚眉掃了眼家居略顯空蕩的客廳，他眼眸閃了閃，視線突然被一地豔盛所定格，“之前打掃的阿姨辭職了，我平時工作忙，最近又要出差，急需家裏有個人替我照顧這些花。”
    顧笙眼睫顫了顫，逐漸了然的視線挪到了賀聞周的臉上。
    見狀，賀聞周與人錯開視線，微微彎下腰身，手肘撐在島台上，不慌不忙道，“沒錢好說，做事抵債，很公平，不是嗎？”
    頓了下，他漆黑的眼眸重新望向不遠處的地上，未關緊的窗子縫隙裏透出些許的微風，恰到好處的吹了吹，惹得一簇簇的花朵身姿搖曳的抖了抖。
    “當然了。”賀聞周神情稍冷，狹長的眼眸微眯了下，又補了一句，“比起肉體上的短暫歡愉，我目前更需要一個相對熟悉的人來照顧我的家。”
    無疑。
    顧笙聽得出這番循序有力的論證是在指向自己。
    被人委以“重任”，顧笙不明所以的嘟囔了句，“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不然呢？”賀聞周耳尖，嗤笑道，“你當你是怎麽被放出來的？”
    他當律師的，委托一個案子之前，定然是要將代理人的老底都要掀個透徹。
    顧笙被譏諷的不吭聲了。
    隻是當保姆……
    顧笙局促的看向一地的盛放，不用多說都能看得出來，賀聞周精心將這些花照顧的極好，加上賀聞周不經常在家，她隻需要打掃房間就能換取一定的報酬。
    更重要的是。
    她過去對養這種花格外的有心得。
    顧笙眼睛一亮，隱隱有些急迫，猛地一回頭晃得發尾直顫，“價錢怎麽算？”
    賀聞周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答應這麽快，你還挺現實。”
    顧笙耳根微微發紅，輕聲道，“這不算什麽，我以前也經常在趙家幫忙收拾。”
    聞言，賀聞周眼色暗了暗，他站直了身子，鬆垮的衣領將他精壯的胸膛露出來大半的風光，他抱著肩膀問，“你不是趙家收養的小女兒嗎？連這種粗活都要幹，怎麽，趙家背地裏虐待你嗎？”
    顧笙未曾捕捉到賀聞周言語下的冷漠，對於自己的過去，她猶豫了下，還是搖了搖頭，衝人仰頭淺笑了下。
    “沒有。”
    確實是沒有的。
    隻是趙誠在家時，她不免要乖巧一些，畢竟是寄人籬下，趙誠這人的規矩又多，當然，針對的都是女人，要女人三從四德，要女人無怨言的洗手作羹湯……
    她年齡小還好，主要是江琴，她身為趙家的太太，幾乎將半輩子的光陰都浪費在了廚房裏，她從小到大看得多了，隻想著多幫江琴分擔一些，省的她少受罪。
    顧笙回過神來，抬手挽了下耳旁碎發，又問道，“所以一個月多少錢啊？”
    見她不願意說實話，賀聞周也懶得問，薄唇輕啟的吐了句話，“按市價。”
    聞言，顧笙沉默的回想起趙家請來的保姆價格，心裏不免又有些上火，隻想著怕不是要當一輩子的保姆，都還不清欠趙晴朗的債。
    但好在聊勝於無。
    比沒有的強。
    尤其是她這種剛出獄、居無定所、腿腳不好，又背著前科沒有生活來源的人。
    能當保姆已經很好了。
    “行！”顧笙仰頭答應，一雙眼亮晶晶的，“那你草擬合同，我來簽字！”
    “你還挺嚴謹。”賀聞周哼笑了聲，“放心，回頭我發你一份。”
    介於身份的轉變，二人成了雇傭關係，當保姆這事兒就這麽敲定了。
    顧笙入戲特快，她飛也似的跑下樓，按照賀聞周的要求去第三間鋪子買早餐，回來的時候恰好路過前夜那間便利店，如店員所講的那樣處在閉店休息的狀態。
    這片是環境安逸的富人區，小區內設置各個場所，導致周圍店鋪開的極少。
    可見便利店敢關門，一是缺人真熬不動，二是平時生意確實輕鬆又一般。
    顧笙困得眼皮打架，她一手拎著早餐，冷不丁餘光瞥了眼，瞧見便利店的窗子上貼了個招聘事宜的大字報。
    她在寒風中腳步一頓，眯縫著眼睛離遠了看，“招夜班？”
    半晌，顧笙眼睛一亮，心裏突然有了個想法。
    假如，她白天照顧賀聞周的衣食起居，晚上在來便利店打份工也不衝突。
    這樣，她就有了兩份收入，一份用來償還賀聞周，一份留給自己存著。
    她早晚是要離開的。
    比起催著趙晴朗還錢，她不能空等，現在靠著賀聞周，是為了有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這麽一想，顧笙幾乎沒有猶豫，直接踮著腳將貼著的招聘廣告揭下來裝好。
    顧笙記性好，出門一趟也能原路回來，她輸入密碼開門的那一刻，迎麵飄來陣濃鬱醇厚的咖啡香氣。
    島台旁，賀聞周換了身寬鬆的深色家居服，剛給自己磨了杯咖啡。
    見人回來，賀聞周頭不抬眼不睜，“拖鞋在左手邊第二層的櫃子裏。”
    隻是顧笙一打開櫃子，愣了下，“一次性拖鞋？”
    “不然呢？”賀聞周不耐的瞥了她一眼，“你當我家是集市，誰想來都能來？”
    顧笙被罵的不吭聲了。
    但她立刻擺清自己的位置，化身保姆的言語關切道，“吃點早飯吧。”
    賀聞周沒理她，斂眉垂目的啜了口咖啡。
    顧笙看的擰眉，不理解大早上空腹喝什麽咖啡，沒忍住的問，“你不困嗎？”
    畢竟，折騰了一夜，兩個人都沒合眼。
    賀聞周眼尾一顫，橫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眼色稍冷，嫌人多管閑事。
    顧笙又不吭聲了。
    到了最後，小籠包與豆漿都入了她的口，而賀聞周也真的把次臥給她住。
    推開門，望著幹淨明顯無人住過的房間，這一刻，顧笙心裏滋味萬千。
    她忍不住亂想，她這樣狼狽的人，賀聞周這樣的天之驕子肯定是看不上的。但又有些慶幸，賀聞周還算是君子，真的所言如所是，給了她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然而，門外突然揚起一陣敲門聲，正在收拾床鋪的顧笙一回頭，就見賀聞周應聲推門進來。
    逆著光線，賀聞周掃了眼顧笙，視線定格在她彎腰裸露的細嫩腰身，白嫩嫩的肌膚格外的刺眼，他喉結滾動了下，眼底不免劃過一抹暗沉。
    “你。”賀聞周橫在門口，命令道，“把身上衣服都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