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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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進目送著趙以衣策馬的身影完全沒入官道盡頭,融入京城方向的滾滾人流,心頭的牽掛才稍稍鬆懈。
隨後他再無半分遲疑,腳尖在荒涼郊野的碎石地上輕盈一點。
“唰!”
身影已如離弦之強弩,驟然撕裂周遭沉悶的空氣,隻在原處留下一個幾近幻滅的殘影!
風聲呼嘯灌耳,他如同一抹貼地飛掠的蒼鷹,以極限速度朝著遠處那座如同綠色翡翠般鑲嵌在地平線上的青鸞峰疾馳而去!
過了一陣。
山風裹挾著林木特有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
梁進已經站在了山下。
隻見入山唯一的石階路入口,已被徹底封鎖!
兩隊披掛鎧甲、手持森寒長槍的禁軍銳士,如同銅澆鐵鑄的人牆,在狹窄的山道口布下了密不透風的警戒圈。
一麵麵繡有“禦前親軍肅靜回避”字樣的猩紅旗幟在風中繃得筆直,如同無聲的警告牌。
為首隊正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人群,口中爆出炸雷般的喝令:
“速退!青鸞峰今日封禁!”
“奉內府令旨,閑雜人等膽敢越界者——格殺勿論!”
那“殺”字帶著冰冷的金屬質感,重重地砸在眾人心頭。
山腳下早已聚集不少虔誠的信徒,此刻被這駭人的陣仗驚得麵無人色,嘈雜的議論聲瞬間被冰冷的禁令壓得死寂。
大佛寺畢竟是皇家寺院,時常會有皇家的人前來祭拜。
每當這個時候,封山這種事就會發生。
信男善女們對此習以為常,聽到這話之後他們眼中滿是失望與敬畏,像被無形鞭子驅趕的羔羊,紛紛低頭歎息,默默退去。
皇家威權,不容褻瀆!
梁進冷眼掃過這壁壘森嚴的陣勢,心中雪亮。
他迅速退至遠處一片僻靜的亂石堆後,背靠嶙峋的山岩,確保身影完全被草木陰影籠罩。
他使用【千裏追蹤】,查看了一下悲歡的位置。
“果然在那裏!”
悲歡不出所料,已經置身青鸞峰之上。
梁進於是取出【巳麵】戴在臉上,麵具嚴絲合縫地覆蓋在臉上!
“火眼——開!”
隻見麵具上畫著那顆紅色眼球,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一樣,甚至在微微跳動。
而梁進的視線也發生了變化。
距離的界限被無情撕碎!
視距被恐怖地拉伸!
那些鬱鬱蔥蔥、遮天蔽日的百年古樹,厚實的青磚圍牆,雕梁畫棟的廟宇……在他凝視的目光下,竟紛紛變得透明!
如同消融的冰雪,暴露出掩藏其後的景象!
金碧輝煌的大佛寺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從山體剝出,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視線急轉,焦點瞬間鎖定寺院山門外那片鋪著青石板的廣場!
數具規格極高的皇家輿駕靜靜停駐,宛如蟄伏的華麗巨獸!
中央位置的明黃木鳳輿,雕龍附鳳,雲紋環繞,金色的鳳凰展翅欲飛鑲嵌於穹頂,華貴威嚴到了極致!
輿駕左右,兩柄五色九鳳傘層層迭迭,如同燃燒的五彩祥雲。
其後方,那象征皇後最高無上身份的純金九鳳曲柄黃蓋,更是被內侍擎舉得如同頂天立地的華表!
皇後聖駕!
“九鳳曲柄黃蓋、五色九鳳傘、明黃木鳳輿……這是皇後儀仗!”
“難道今天,是皇後來禮佛?”
“難道那悲歡……是來找皇後的?”
梁進心中一動,當即朝著寺廟之中看去。
視線如無孔不入的利箭,瞬間穿透層層禪院、重重回廊!
最終,牢牢釘死在寺廟最核心、最幽靜的大雄寶殿之內!
宏偉森嚴的殿內,唯有兩人!
那雍容的女子屈膝跪在巨大的鎏金佛祖坐像前,頭上點翠鑲東珠九龍九鳳冠在幽暗的光線下依舊流淌著攝人心魄的珠光寶氣!
她的背影線條優美而清瘦,身著繁複的明黃色盤龍翟紋朝服,雙手合於胸前,看似虔誠祈祝。
然而——
以梁進此刻超然視覺,卻無比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側臉眉宇間的細節。
那雙本該低垂閉目的眼簾,卻是微微睜開的!
長長的睫毛下,非但無一絲虔誠之色,反而凝聚著一股冷冽、審視、甚至是……不耐!
她的姿態,如同冰雕美人般優雅而冰冷!
這女子梁進雖然隻是第一次見,但是猜的出來她應該便是皇後牧從霜。
牧從霜能夠成為皇後,其背景身份自然不簡單。
她出身武勳世家,乃是鎮國公的孫女。
鎮國公的大女兒,本是先皇的皇後。
而牧從霜乃是鎮國公小女兒所生,同當今天子乃是表兄妹,兩人聯姻結合之後更是親上加親。
牧家一門出了兩皇後,自然權勢滔天。
鎮國公更是手握大軍,如今正在北境坐鎮,指揮與黑龍王朝的戰爭。
在她身後數步之遙,悲歡靜立一旁。
老和尚枯槁的身軀裹在那件打滿補丁的粗麻破袈裟裏,顯得愈發渺小卑微。
他麵色沉肅,嘴唇輕微翕動,似乎在低誦經文,又像是在陳說密事。
梁進不想太早被悲歡發現,所以並未正視悲歡,隻是用餘光匆匆一瞥。
二品武者的感知能力都極強。
尤其這悲歡的感知,更是比梁進預料的要強上不少。
“身為當朝皇後,竟與一個外來的破落老僧孤男寡女共處大雄寶殿?”
“真不怕傳出去,有損自己的名節,讓皇帝心生芥蒂嗎?”
梁進心中疑竇叢生。
皇帝病危,皇後私自會萬佛寺首座,這絕非小事!
不過也能看出當今皇帝同皇後的關係,恐怕並沒有那麽恩愛。
否則皇帝也不會整日住在新宅,而皇後身居後宮。
看上去,怎麽都像是各玩各的。
不過這種情況本身也正常。
皇後本身並不需要多美貌,多麽能討皇帝恩寵。
當皇後,最重要的是要出身顯赫,是高門貴女,一般多是出自外戚、權臣、世家大族、武勳家庭等等。
平民之女能夠成為皇後的,也隻是極少數。
所以皇後同皇帝之間恩恩愛愛的,要都隻是極少數的情況。
現在皇後孤身相會悲歡,看他們的模樣到不像是有奸情,而更像是在商議某種要事。
如今皇帝病重將死,皇後身為牧家的人,有所行動恐怕要是難免的。
梁進的目光從殿內抽離,疾速掃向寺廟外圍。
首先是山門外的駐蹕儀仗群。
一個魁梧如鐵塔般的中年漢子尤為顯眼!
他背脊挺直如標槍,雙拳緊握置於身側,黝黑國字臉上寫滿了行伍軍漢的刻板與煞氣!
梁進自然認得他。
每次南禁軍營寨演武場點兵的時候,他都會出現。
赫然是南禁軍副統領——洪威!
他如同一尊沉默的磐石,立在儀仗核心,鷹隼般的銳目警惕地掃視著周遭的一切風吹草動!
另外三處關鍵方位,梁進發現了三個女性高手。
一人在前殿飛簷之上,氣息幾乎與風中浮塵合一;一人在寺院西北角斷碑後方,目光如冷電;另一人則緊守在東側月亮門旁,裙裾微沉紋絲未動。
“玄鸞衛!”
梁進瞬間確認。
大內最高等的女性侍衛,專司貴人貼身。
隻是這三名玄鸞衛的氣息,比起他昔日分身遭遇並擊殺的那名強悍對手,似乎弱了幾分火候。
皇後出行,保衛工作非同小可。
所以出現這麽多高手保護,倒也不足為奇。
隻是讓梁進感到奇怪的,是另外一群人:
“他們又是誰?”
“不會是刺客吧?”
“在這京城郊區,還有人想要刺殺皇後?”
他的視線看向山麓東南側一片茂密的混合林地!
隻見在那片茂密的櫸木和槐樹的掩護下,一道道幽靈般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疾速穿行!
他們臉上無一例外,覆蓋著各種怪異麵具!腰間纏著皮鞘,手中握著一各種武器!
他們動作矯捷,配合默契,在光影斑駁的林間穿梭無聲!
他們彼此以細微的手勢聯絡,移動間隱隱呈現多重掩護、梯次推進的楔形突擊陣勢!
目標直指——大雄寶殿!
梁進看到這裏,反而坐了下來:
“這京城的局勢,已經動蕩到這種程度了嗎?”
“真有趣啊,讓我看看對方是否能成功刺殺?”
皇後死不死,梁進可不在意。
但是皇後遇刺,絕對是一件大事。
梁進打算靜觀事態發展,看看能否從中尋找到一些機會。
這個時候。
隻見那些麵具人已經很接近大佛寺了。
幾乎在同時!
大佛寺方向,一道尖銳、淒厲如同鬼哭的金鐵交擊聲如同炸雷般撕裂了山林的寧靜!
“有刺客!護駕!!!”
一名守在西南角望鬥上的玄鸞衛尖利至極的示警聲,瞬間引爆了整個大佛寺!
“叮叮當當!!!”
山門外,禁軍哨所急促的警鍾驟然敲響!
沉重的鍾鳴如同死亡的喪鍾,穿透雲霧,響徹山巒!
樹林邊緣,麵具刺客與外圍警戒的禁軍迎頭撞上!
寒刃交錯!鮮血在刹那間飛濺!
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怒吼聲交織成一片!
殿內!
在梁進視線中,悲歡猛地抬頭,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驟然放射出金剛怒目般的精芒!
他迅速靠近皇後牧從霜,語速極快地說了句什麽。
皇後牧從霜豁然起身,眉宇間的不耐瞬間被凝重取代,玉手緊攥了一下袖角。
幾乎在殿門被推開的同時,洪威龐大的身軀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鐵甲暴熊,硬生生撞了進來!
他半跪於牧從霜身前,臉色因驚怒而顯得愈發黝黑,急速說著什麽,雙手比劃著撤退的方向。
梁進雖聽不到聲音,但那激烈的手勢、決絕的神情,再明顯不過。
他們要撤退轉移。
畢竟隻有迅速下山,轉移到高手如雲的京城之中,才能夠徹底保護皇後的安全。
沒有任何猶豫!
牧從霜在悲歡與洪威一左一右幾乎夾持的保護下,迅速步出大殿。
大批驚魂未定的內侍、宮女、玄鸞衛、禁軍如同渾濁的洪流,圍繞在核心的皇後玉輦周圍,倉皇地向山下石階路潰湧而去!
場麵一度混亂。
可一行人剛下到半山腰,隻見到山道口出又出現了一群麵具人朝著上方衝殺上來。
洪威嘶聲力竭的吼聲,指揮著禁軍:
“攔住他們!第三隊!左翼頂住!玄鸞衛——護住鳳輦右側!”
“此路不通!繞道!快!轉去棲鳳坡方向!護住娘娘!”
每一次遭遇麵具刺客小股襲擾,洪威的命令都像是在重複一樣。
無非是分兵!截擊!調離!繞道!
每一次看似護衛“周全”的命令,都在無形中切割著皇後身邊本已不多的甲士力量!
“嗯?”
梁進看到這裏,微微皺眉。
事情,有些不對勁啊!
他看得出,那些麵具人看似凶狠,卻毫無斬首意圖!
他們的動作更像精心排練過的一樣,不斷佯攻!誘敵!牽製!
每一次交鋒都是在阻止禁軍主力靠近皇後核心圈!
而洪威的命令很有問題。
他每次遇到麵具人襲擊都會進行分兵和轉移,看起來是不讓皇後遭受一點傷害。
從梁進的視角看去,那些麵具人武功根本不高,他們甚至不敢跟禁軍正麵硬剛,都隻是纏鬥牽製。
甚至其中,並沒有像樣的高手。
若是洪威一來就直接下令高手護送著皇後,朝著麵具人衝擊而去,那麽將很容易將麵具人們給擊潰。
到了這會,也早就下了青鸞峰回到了官道之上。
可經過洪威的幾次下令之後,皇後身邊禁軍數量驟然減少,就連玄鸞衛也被分散走了兩個。
而皇後轉移的方向,也變得距離京城越來越遠,朝著青鸞峰的另外方向而去。
“分散玄鸞衛……調離最忠於皇後的核心禁軍……不斷改變方向……”
“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感覺不像是敵國的刺殺,更像是內部的爭鬥。”
梁進的視線緊緊咬住那在不斷分兵後已變得稀疏許多的皇家衛隊核心。
僅餘二十餘名親衛,一名玄鸞衛,洪威本人,以及如跗骨之蛆守在皇後輦駕三步內的悲歡!
而這支疲憊而惶恐的隊伍,在洪威的指揮下,竟已不知不覺地離開了青鸞峰主體,深入了後山懸崖地帶——百丈崖!
此地險絕!
崖壁如刀劈斧削,直插深澗。
山穀中常年雲霧繚繞蒸騰,濕冷的山風沿著陡峭的岩壁盤旋而上,發出淒厲如鬼嘯的嗚咽。
地勢陡峭,怪石嶙峋,可供立足之地極其有限。
山間鬆濤狂卷,更添肅殺之氣!
到了現在,誰都能看得出來洪威的決策出了問題。
洪威急促地喘息著,對著僅剩的那名玄鸞衛和悲歡說著什麽,似乎在解釋或推諉責任。
玄鸞衛臉色極其難看,右手已按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她眼中噴薄著難以遏製的憤怒和疑慮,緊盯著洪威!
顯然,她已經對洪威起疑。
悲歡老僧的反應最為直接!
他枯瘦的身軀驟然爆發出山嶽般的沉重氣勢!
一道無形而堅韌的罡氣牆,如半透明的琉璃碗般,瞬間籠罩了皇後牧從霜周身三尺之地!
將她和周圍所有的侍衛、宮女,甚至洪威都隔絕開來!
他麵色沉鬱如水,深邃的眼眸掃過洪威和僅存的玄鸞衛,眼神中充滿了冰冷的警告與不信任!
任何人無法再靠近皇後一步!
包括皇後的親信侍女!
皇後牧從霜站在悲歡身後,麵色冷硬如鐵鑄!
她沒有驚慌失措的哭泣,沒有軟弱無力的嗬斥。
那頂華麗的鳳冠依舊穩穩地在她頭上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她隻是死死抿著唇,一雙鳳目如同凍結的寒潭。
“好戲開場了!”
梁進藏身之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這戲台子背後,還藏了什麽東西?”
他的目光猛然穿透空間的距離,撕開下方那如同棉絮般厚厚的、翻湧不息的山崖雲氣!
百丈崖底!
崖底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一群人正靜靜潛藏在霧氣彌漫的穀底密林邊緣!
他們同樣身著黑衣,臉覆麵具,猶如一群從地獄縫隙中爬出的活屍!
然而!
在這群陰森鐵麵人最核心的位置——
站著一個女人!
一頂精巧的、與牧從霜頭上那頂九龍九鳳冠式樣分毫不差的鳳冠!
一身用最上等宮錦、依最高規製製成,其上九尾鳳凰盤繞、五色祥雲升騰的明黃鳳袍!
而那張在麵具之下微微昂起的臉……
膚若凝脂,瓊鼻檀口,柳葉細眉……赫然正是——
皇後牧從霜的模樣!
一個與牧從霜無論是衣著、身材還是容貌上,都一模一樣的人!
仿佛一個完美的複製品!
如同鏡中倒影!
這一下,梁進終於明白了:
“這是想要玩偷梁換柱,唱一出真假皇後的好戲啊!”
這哪裏是刺王殺駕?!
這分明是一場膽大包天的身份顛覆!
要用一個不知哪裏尋來的冒牌皇後,頂替大乾王朝正宮皇後!
這陰謀背後牽扯的利益,足以顛覆乾坤!
現在,梁進隻關心一個問題:
“有悲歡這樣的絕頂高手在,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調包計,可不容易。”
“除非……有一個能夠牽製悲歡的高手到場,才能夠保證能順利偷天換日,桃代李僵。”
畢竟悲歡寸步不離地守在真皇後身邊!
這尊老僧如同定海神針!
即便洪威反水,僅憑眼前這些數量寥寥的麵具刺客,即便加上那個假貨……也絕對不可能在悲歡眼皮子底下完成這匪夷所思的掉包!
梁進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在崖頂崖下四麵八方瘋狂掃視!
搜尋著那必然存在的、能夠抗衡悲歡的絕頂高手!
結果卻……
根本沒有!
崖下的假皇後身邊,僅有幾名氣息在四品到三品之間的蒙麵護衛!
崖頂殘餘的洪威與玄鸞衛,在悲歡麵前形同土雞瓦狗!
沒有一個夠悲歡打的。
“除非……”
梁進腦中的想到了一個可能:
“悲歡……並非護駕忠犬!”
“他……才是這場驚天陰謀的執行主腦?!”
若真如此,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沒錯,如果是悲歡主導這一場偷梁換柱的行動,那麽從現在的形勢來看,成功率將會非常高。
反之,成功率將會底得可怕。
梁進相信,敢對皇後下手的人,必然不是傻子。
他們既然策劃了這場行動,那麽就一定會保證其有足夠成功的可能性。
想通這一關節,梁進再難保持冷靜!
“這下,我可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梁進眼神之中泛起寒芒。
悲歡可是他的大敵,那麽悲歡想要做的事情,梁進自然要想方設法阻止。
尤其,還是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讓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假皇後”成功上位,悲歡背後之勢將會大到可怕。
到時候梁進想要再找他報仇,就更難了。
所以更重要的是……
破壞它!
讓悲歡功敗垂成!
將他從這唾手可得的陰謀深淵中一腳踹下去!
梁進猛地從藏身的石堆後長身而起!
【巳麵】上的猩紅豎瞳仿佛感應到主人的殺意,紅光更盛!
他目光如利刃般鎖定懸崖底部那群鬼祟的身影和那個刺眼的“假皇後”。
“唰——!”
梁進的身影如同掙脫束縛的蒼龍,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青鸞峰那深不見底、迷霧重重的懸崖底部,疾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