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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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麵的血色倒計時滲進龜裂的牆紙縫隙時,茅羽正跪坐在樂譜堆裏給合成器接駁青銅觥。

    昨夜甩出的那滴血在三維音軌裏凝成赤色玉蟬,此刻正隨著他調試的玄酒霧氣發出蜂鳴,震得玻璃茶幾上的枸杞咖啡渣簌簌跳動。

    "還剩七小時。"智能音箱突然用青銅編鍾的聲紋報時,凶吉指數在"大凶"與"大吉"間瘋狂搖擺。

    茅羽扯了扯裹在手腕的孔雀藍刺繡披肩,鳳瑤留下的沉水香混著青銅鏽味鑽入鼻腔,倒意外讓他焦灼的太陽穴舒緩幾分。

    指尖掠過控製台時,昨夜自動打印的三十七版樂譜突然無風自動,雪片似的熱敏紙在空中拚成完整的甲骨文曲譜。

    爛尾樓方向傳來鋼筋震顫的嗡鳴,與青銅觥裏的玄酒產生奇妙共鳴。

    茅羽突然抓起調音筆戳向自己的檀中穴,異能凝成的金芒順著經絡灌入音響設備。

    當第一縷晨光刺穿百葉窗時,工作室的猩紅燈光突然轉成鎏金色,懸浮音軌裏的血玉蟬破繭成鳳,拖著十二道尾翎沒入他喉間。

    試聽會現場的水晶吊燈晃得茅羽眯起眼睛。

    他摸著西服內袋裏冰涼的青銅觥碎片,鳳瑤今晨快遞來的保平安物件此刻正滲出絲絲涼意。

    觀眾席前三排坐著穿唐裝的孫製作人,扶金絲眼鏡的陳樂評人,還有把玩翡翠扳指的趙歌手——那位上個月剛嘲諷他"異能者就該去工地抬鋼筋"的當紅炸子雞。

    "開始吧。"孫製作人用鋼筆敲了敲鑲琺琅的懷表,表蓋彈開的瞬間,茅羽看見裏麵嵌著的不是表盤,而是塊刻著《樂經》殘篇的龜甲。

    控製室傳來玄酒霧氣特有的檀腥味,他知道這是鳳瑤通過人脈搞來的先秦調音設備開始運轉了。

    第一聲吟唱出口的刹那,試聽室穹頂的星空軟包突然剝落大片金粉。

    茅羽感覺喉間的血玉鳳開始振翅,那些被爛尾樓吞噬的古老音階正順著地脈湧上腳底。

    趙歌手突然坐直身體,他翡翠扳指上映出的評審團倒影裏,陳樂評人正在筆記本上畫了第三個叉。

    "間奏!

    間奏要炸開!"孫製作人突然用鋼筆戳著空氣,他唐裝上的盤龍扣不知何時解開了兩粒。

    茅羽咬破昨夜未愈的舌尖,血腥味混著青銅觥的玄酒噴在麥克風上,評審席前的礦泉水突然沸騰成靛藍色。

    陳樂評人驚得摔了金絲眼鏡,筆記本上的叉號被潑濺的玄酒暈染成鳳鳥紋。

    當副歌部分的電音鼓點撞上青銅編鍾時,整棟樓的消防噴淋突然啟動。

    混著玄酒香氣的雨幕中,茅羽看見自己西服袖口鑽出孔雀翎羽的虛影,那些昨夜在工作室顫動的"雪丘"樂譜,此刻正化作實體音刃切割著雨簾。

    趙歌手突然扯斷翡翠扳指的紅繩,碎玉在地麵拚成"危"字的瞬間,孫製作人懷表裏的龜甲突然浮空旋轉。

    "停!

    停一下!"陳樂評人揮舞著濕透的筆記本尖叫,他西裝前襟的樂評人徽章正在玄酒雨裏鏽蝕成青銅饕餮紋。

    茅羽感覺喉間玉鳳快要衝破皮肉,爛尾樓方向的鋼筋震顫已與他的心跳同頻。

    就在評審團準備按下終止鍵時,控製室突然傳來鳳瑤特有的冷香,混著句飄渺的吳語"唱破黃鍾!"

    最後的高音撕裂了消防噴淋的水幕。

    當雨滴凝滯成懸浮的編磬陣列時,評審席後的仿古屏風轟然倒塌,露出後麵藏著的小型青銅編鍾組。

    趙歌手突然捂住滲血的耳垂,他那些暗藏在觀眾席的幹擾設備正在玄酒雨裏冒出青煙。

    茅羽西服內袋的青銅觥碎片突然發燙,他看見自己影子裏長出十二道鳳尾,正隨著音波掃過每位評審戰栗的脊背。

    寂靜。

    孫製作人顫抖著拾起懷表,表鏈上掛著的《樂經》龜甲正泛著血玉光澤。

    陳樂評人濕漉漉的筆記本攤在地上,所有樂評符號都重組成了鍾鼎文讚語。

    最角落的周經紀人不知何時掏出了羅盤,指針正瘋狂指向茅羽心口的位置。

    "我們需要"趙歌手剛開口就被孫製作人抬手製止,老製作人唐裝上的盤龍扣突然全部崩開,露出心口紋著的半幅《簫韶》古譜。

    控製室方向傳來鳳瑤的高跟鞋聲,混著她撥弄青銅編鍾的試音調。

    茅羽摸到西服內袋裏的青銅碎片已冷卻成冰,他知道這是異能透支的征兆,卻看見周經紀人悄悄對他比了個"巳蛇"的手勢——那是鳳瑤教過的暗號,代表"潛龍在淵"。

    簽約筆尖觸到鎏金合同紙的刹那,筆杆裏封存的玄鳥血突然發出清啼。

    茅羽手腕微顫,昨夜透支異能時崩裂的虎口又開始滲血,卻在合同右下角暈染出鳳凰銜日的紋樣。

    周經紀人遞來的冰鎮香檳在玻璃杯壁凝出霜花,他分明看見每顆氣泡裏都浮著青銅編鍾的幻影。

    “恭喜茅先生。”孫製作人摘下金絲楠木煙鬥,煙圈在空中凝成五聲音階,“您這首《大荒引》的流媒體預定量……”他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十二架無人機拖著玄酒凝成的青霧,在摩天樓群間拚出實體化的音浪圖騰——這是鳳瑤動用家族資源做的立體宣發。

    茅靈從簽售台後方探出腦袋,她發梢別著的青銅音叉正在高頻震顫。

    “阿羽你看!”她舉起手機直播界麵,那些被玄酒雨淋濕的觀眾正在評論區瘋狂刷屏。

    當某個打賞特效炸開鳳凰虛影時,茅羽西服內袋的青銅觥碎片突然發出共鳴,將直播間音浪具象成實體化的孔雀翎雨。

    “小心。”鳳瑤的聲音混著冰鎮梅子酒的涼意襲來。

    她指尖劃過茅羽滲血的腕口,鮫綃手帕上刺繡的《九歌》殘章突然活過來,將傷口裹成鎏金創可貼。

    茅羽抬頭時正撞見她眼底流轉的星圖,那些藏在冷豔眼波深處的關切,比昨夜玄酒霧氣還要氤氳三分。

    趙歌手在安全通道的陰影裏碾碎第八支煙。

    他翡翠扳指上的裂紋正滲出暗紅液體,在防火門上蝕刻出歪斜的“封”字。

    當簽約儀式的聲浪穿透防火門時,他西服內襯暗袋裏的微型***突然自燃,青煙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嘲風獸,對著他發出無聲的嗤笑。

    “茅老師請看這邊!”娛樂記者們的話筒陣列突然發出編磬般的脆響。

    茅羽轉身時,鎖骨處的血玉鳳紋身正隨著呼吸起伏,那些被鳳瑤用沉水香修補過的異能經絡,此刻在聚光燈下流轉著青銅器特有的幽光。

    他身後ed屏突然播放昨夜試聽會的混剪,當玄酒雨凝滯成編鍾陣列的瞬間,簽售台四周的射燈突然炸成金色流螢。

    茅靈踮腳替他拂去肩頭並不存在的塵埃,發間墜著的青銅鈴鐺發出清越聲響。

    她指尖觸碰到西服麵料的刹那,昨夜那些被音刃切割的雨簾突然在兩人之間重現。

    鳳瑤抱臂倚在鎏金屏風旁,看似漫不經心地整理孔雀藍披肩,實則用暗紋刺繡操控著整個會場的聲光電效果。

    “趙先生,請別堵著消防通道。”保安隊長胸前的對講機突然傳出青銅顫音。

    趙歌手踉蹌後退時,西裝後擺不慎掃到逃生指示燈,那些暗綠光源突然幻化成實體化的樂譜鎖鏈,將他狼狽的模樣投射到主會場的琉璃地磚上。

    圍觀人群爆發的哄笑與掌聲形成奇妙的和聲,震得他耳垂結痂的傷口再度崩裂。

    暮色降臨時,慶功宴的霓虹在落地窗上流淌成河圖洛書。

    茅羽鬆了鬆領結,喉間玉鳳殘留的灼痛被冰鎮楊梅酒稍稍緩解。

    他望向露台上正在調試古琴的鳳瑤,她發間別著的青銅簪正將晚風譜成變徵之音。

    茅靈端著杏仁豆腐湊過來時,裙擺掠過的空氣裏綻放出細小的音律煙花。

    “這是瑤姐讓我準備的雪梨湯。”茅靈獻寶似的舉起青瓷盅,盅底暗刻的鳳鳥紋正在湯汁裏遊動,“她說你唱破黃鍾時傷了……”話未說完就被鳳瑤彈來的鬆子打斷,那顆堅果在觸及茅靈額頭的瞬間,竟化作《陽春》曲譜沒入她眉心。

    茅羽握青瓷盅的手指微微發燙,他看見自己倒映在湯麵上的影子長出鳳尾,正與兩個姑娘的倩影糾纏成上古樂舞的圖騰。

    宴會廳方向忽然傳來熟悉的青銅編鍾聲,混著酒客們起哄的“安可”喊聲,將暮色揉碎成飄浮在空宮商音階。

    當他摸到西服內袋裏冰涼的青銅觥碎片時,忽然察覺某道裂紋的形狀竟與三年前那個雨夜的掌紋重合。

    落地窗外掠過的無人機群正用玄酒霧氣書寫慶賀詞,那些閃爍的霓虹卻讓記憶中的煤油燈愈發清晰——那時他抱著摔裂的吉他蜷縮在爛尾樓,用滲血的手指在水泥地上畫音符。

    鳳瑤的鮫綃披肩忽然被晚風掀到眼前,孔雀翎羽的暗香遮住了他瞬間泛紅的眼眶。

    她指尖叩擊漢白玉欄杆的節奏,正是當年他在橋洞下即興哼唱的調子。

    茅靈沒心沒肺的笑聲混著杏仁香飄來,這傻姑娘正用吸管在楊梅酒裏吹泡泡,每個破裂的氣泡都溢出《卿雲歌》的片段。

    簽約時用的鎏金鋼筆突然在口袋發燙,茅羽摸出發現筆帽不知何時變成了青銅蟬形。

    當他對著月光端詳時,蟬翼忽然振動著割開夜色,那些散落的星芒墜地成珠,在露台地麵拚出半闕未完成的《破陣樂》——這分明是係統在異能覺醒那夜,用煤油燈焰為他勾勒的初始任務。

    露台的晚風裹挾著遠處江輪的汽笛聲,將鎏金請柬上的玄酒香吹散些許。

    茅羽摩挲著請柬邊緣暗繡的夔龍紋,那些用異能者鮮血淬煉的絲線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發燙。

    宴會廳裏《大荒引》的副歌循環到第七遍時,他忽然聽見水晶吊燈傳來細碎的青銅編鍾聲——這是鳳瑤在提醒他該回會場了。

    "當心夜露。"鳳瑤的鮫綃披肩輕飄飄落在他肩頭,孔雀翎暗紋流轉的微光裏,藏著三年前爛尾樓漏雨的寒夜。

    那時他用生鏽的吉他弦給發燒的茅靈編退熱手鏈,卻不知鳳瑤就站在十米外的水泥管上,用家族秘傳的《雲門》古曲替他修補異能經絡。

    宴會廳的霓虹在琉璃地磚上流淌成河圖洛書,茅羽每走一步,那些暗藏在地脈裏的古老音階就會順著皮鞋跟攀上腳踝。

    當他接過司儀遞來的鎏金話筒時,鎖骨處的血玉鳳紋突然發出清鳴,將場外無人機陣列的玄酒霧氣震成漫天星屑。

    "感謝各位"開場白被突如其來的掌聲截斷。

    茅羽望著台下晃動的香檳塔,忽然看見十七歲那年的自己正蜷縮在玻璃倒影裏——潮濕的橋洞下,少年用撿來的鋼琴線在水泥牆刻五線譜,隔壁流浪漢的收音機正放著當紅歌手的《風月無關》。

    茅靈踮著腳往他西裝口袋塞潤喉糖,發梢的青銅鈴鐺撞出變徵音。

    這傻姑娘大概永遠不知道,三年前她高燒昏迷時哼唱的童謠,曾化作修補他異能核心的密鑰。

    此刻她別在衣領的直播設備正將慶功宴盛況傳遍異能都市,評論區瘋狂刷新的打賞特效裏,混著當年爛尾樓住戶們賒賬買的退燒藥訂單。

    "請看大屏幕!"孫製作人的煙鬥在空中劃出宮商符號。

    當全息投影展開《大荒引》的流媒體數據時,那些閃爍的霓虹突然扭曲成記憶碎片——暴雨夜在工地搬運鋼筋時哼出的即興旋律,被城管追趕時摔裂的二手合成器,還有異能覺醒那晚在煤油燈焰裏浮現的係統任務麵板。

    鳳瑤突然用青銅簪輕敲香檳杯,泠泠清音將茅羽從回憶中拽回。

    他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落地窗外懸浮的無人機陣列正在雲層間拚出巨型賀詞,那些用玄酒霧氣凝成的鍾鼎文,竟與三年前爛尾樓拆遷公告上的朱砂批紅如出一轍。

    "這是您母親點的歌。"侍應生突然遞來鎏金點唱機,液晶屏上《萱草花》的曲名下,付款賬號赫然是郊區療養院的床位編號。

    茅羽感覺喉間的玉鳳突然收攏翅膀,那些被異能強化過的聲帶此刻竟發不出半個音符。

    他忽然想起上個月偷跑去療養院,隔著玻璃窗看見母親對著電視裏的歌唱比賽選手喊自己乳名。

    宴會廳的聲浪突然變得模糊,仿佛隔著青銅編鍾傳來的遠古回響。

    茅羽摸到西服內袋裏冰涼的青銅觥碎片,三年前他用這容器接雨水給茅靈煎藥時,絕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它能成為調動玄酒霧氣的神器。

    當鎏金話筒被他無意識握出裂痕時,鳳瑤的鮫綃手帕及時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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