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媽在花園裏待了七八分鍾，就推著她往回走，我媽戀戀不舍地頻頻看天看地看著病房外的一切。

    手術的前一天，林行帆和消失了幾天的季樂清一起來了，一直在鼓勵安慰我媽。

    “你們都是好孩子，放心吧，我肯定能平安下手術台。”

    一會兒進來個護士，我本來以為是來通知術前準備的，結果她隻是替趙主任傳話。

    “病人家屬麻煩來一趟主任辦公室。”

    我並沒有多想，讓林行帆和季樂清在病房裏陪著我媽，跟著護士去了主任辦公室。

    見趙主任麵露難色，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趙主任，您有什麽事可以直說。”

    “小江，明天的手術應該做不成了……”

    “為什麽，是我媽的檢查數值出什麽問題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趙主任猶豫著說道，“是腎源捐獻者那邊臨時反悔，不願意捐獻腎髒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強迫對方捐獻。”

    趙主任的話對我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我呆滯了幾秒之後，激動地拍桌而起，“怎麽能反悔呢，捐獻者上嘴皮碰下嘴皮，說不捐就不捐了，那我媽該怎麽辦？！”

    “我媽的命怎麽辦，她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等到第二個配型成功的腎源，萬一也像這個一樣怎麽辦？！”

    趙主任愧疚地勸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我們也不希望遇到這種情況，但是對方家屬寧願背負法律責任也不願意捐獻。”

    “他們表示通過院方給你一定的經濟補償。”

    “我不要什麽經濟補償，我就要腎，能救我命的腎！”

    說著說著我捂著臉開始痛哭，“為什麽，為什麽給了我希望又讓希望破滅？！”

    趙主任沒有再說話，隻是任由我發泄出來，我頂著哭地猩紅的雙眼，猛然抬頭盯著趙主任，“趙主任，求求您讓我聯係捐獻方吧，我得讓我媽活啊，我隻有我媽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對不起小江，醫院有規定，我們不能像被捐獻方泄露任何關於捐獻方的信息……”

    然而我對趙主任的話充耳不聞，甚至不惜跪下來求他，“趙主任，腎源太難排了，錯過了這次可能要等兩三年三四年都有可能，我媽她已經等不了了！”

    “求求您了！”

    趙主任趕忙把我從地上扶起來，神情悲憫，他從醫幾十年這樣的情況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但他依舊會為此感到痛心。

    “小江，再等等吧，或許下個月就又能排到合適的腎源了，你千萬別灰心……”

    主任辦公室的動靜吸引了隔壁醫生辦公室的醫生們以及走廊上路過的護士，他們見我歇斯底裏的模樣一開始都不敢上前來勸。

    從激動失控的情緒中逐漸冷靜下來，我站起來向趙主任鞠了一躬，“對不起趙主任，是我失態冒犯您了，腎源方麵還是需要您多留意。”

    趙主任扶了下眼鏡，“沒事，你心態放平，這種事常有也是無法避免的。”

    我麻木地點了點頭，腳步沉重地往病房裏走，其他醫生護士看著我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紛紛唏噓著。

    不知道我是怎麽走回的病房，林行帆率先發現我狀態不對，趁著我媽還沒注意到，把我拉到走廊上，低聲問我。

    “發生什麽事了，你這是哭過了？”

    我抬起頭，滿臉的淚痕，憔悴又狼狽，“帆子，我媽的腎源沒了……”

    “你、你說什麽？”

    我把腎髒捐獻者臨時反悔的事告訴給林行帆，林行帆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是，怎麽有這樣的人啊，手術前一天反悔？”

    我頹喪地點點頭，“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糾結也沒什麽必要了，現在隻能繼續等下一個配型成功的腎源。”

    我現在愁地不隻是虛無縹緲的腎源，而是錢，首都醫院的住院費高昂，到現在已經花進去近百萬，而我手裏的存款最多隻夠再住兩個多月。

    “帆子，醫院這邊你先替我盯兩天，我回趟西源找中介把那幾套房子掛售，在app上掛著到現在也沒個動靜。”

    “行，那你快去快回，我請的假不長，不能在這邊太久。”

    因為腎源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我媽，我怕我看見她之後就忍不住崩潰，所以隻能拜托林行帆。

    “你就跟我媽說，手術暫時延後了，我公司有事需要我回去解決。”

    “好。”

    關於房產的證件我都留在許知夏的別墅裏沒有帶，還得先回趟天海，訂了最近的航班趕了回去。

    風塵仆仆地回到別墅時，許知夏正好在家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我之後冷哼了一聲，發現我根本沒搭理她之後，隨手將手裏的遙控器往我身上砸。

    “江儉，你這幾天上哪兒鬼混去了，一直不回來也不和小朱說一聲？！”

    “滾，別煩老子！”

    罵了一句，徑直往樓上走。

    許知夏氣性上來，快步跟著我上樓，發現我正在房間裏翻找著什麽，走過來一把搶過我手裏的證件往地上扔。

    “江儉，你別給臉不要臉！”

    本來就著急，結果許知夏還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非要拱火，我直接用力把許知夏推了出去，許知夏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你發什麽瘋？！”

    “許知夏，我現在有要緊事，你最好趕緊滾開，別來礙我的眼，不然我真對你不客氣！”

    說著我繼續翻找，直到把需要的證件全部找出來，隨手拿了個文件袋裝進去。

    許知夏從地上站起來，“江儉，你消失的這幾天是不是又去找你的前女友了，你就這麽喜歡她，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被煩的受不了，我拽著許知夏的胳膊把她拽出我的房間，把房門鎖上。

    “許知夏你鬧夠了沒有，你喜歡這麽揣測我你就繼續，我沒有義務跟你解釋什麽，咱倆井水不犯河水，這段名義婚姻就還能維持下去！”

    “你要是一直這麽無理取鬧，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麵了！”

    胸口因為怒火而憋的厲害，深呼吸幾個來回，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許知夏，轉身離開。

    許知夏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朝著我氣急敗壞地大喊道，“江儉，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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