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域散去，視野變回破敗的醫院走廊，不遠處，身穿紅裙的裂口女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李觀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領域決鬥，屬實刺激。
    他緩緩摘下決鬥盤，然後隨手一拋，決鬥盤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落入米奇手中。
    “卡組不認我，下次你得靠自己了。”
    李觀棋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說完，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有些渙散，顯然是消耗過度。
    能不累嗎。
    自從穿越過來，先是被拐上囚車，又是當替死鬼上賽場，還沒笑一晚上，又遭遇黑車黨圍攻，一醒來又涉嫌走私詭卡，懸賞犯出道，差點被車撞。
    本來想逮個雜魚玩玩牌，放鬆下大腦，結果還是個精英怪。
    他感覺自己像是卷進了一個局，有一雙大手一直推著他跑，馬不停蹄地跑，沒有一絲休息的機會。
    米奇見狀，也跟著坐下，從超算環拿出兩個三明治，兩瓶水，遞一半給李觀棋：“吃點東西吧。”
    “謝謝。”李觀棋懶得跟他客氣，接過三明治和水。
    “她跟那些黑車黨是一夥的吧。”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指著倒地的裂口女說。
    “沒錯。”米奇邊吃邊說，“這裂口女地位更高，有領域卡，是分針。”
    “他們到底圖什麽。”李觀棋喝了口水，想起黑車黨的行徑，眉頭皺起。
    米奇隨口回複：“自己患有絕症，沒錢治。”
    “要是你的話，會怎麽辦？”
    “能怎麽辦，活一天是一天唄。”李觀棋麵無表情說，“這種人我見多了。”
    準確來說，是在醫院見多了。
    “可他們不這麽想。”米奇皺眉說，“他們隻想把這個病傳染給別人，來獲得一絲心理平衡。”
    “製造，散播負麵情緒。”
    “說什麽，滅世才是公平。”
    “不分幸運與不幸，不分高低和貴賤，不分主城和衛星區，所有人一起走向終焉，達到真正的公平。”
    李觀棋算是聽懂了，在地球也有這種人。
    自己不幸感染艾滋，自知救治無望，去報複社會，感染別人，來獲得一絲心理平衡。
    純特麽腦癱！
    “這些人抓不過來嗎？”李觀棋問。
    米奇歎了口氣說：“雙影災降臨十六年，世界人口從一百億降到八十億，八十億裏有七十億是雙影人。”
    “拘靈司才多大。”
    “七十億潛在病人，很難的啦。”
    “抓小的意義不大，得先逮到那十二個病原體。”
    李觀棋咽了口三明治，又喝一口水，沉默不言。
    比起救世的大事情，他當務之急還是麵臨審訊，沒戶口，一日三餐這些瑣碎小事。
    他看向米奇，意有所指：“這波逮到一個分針，你功勞不小吧？”
    “楚禪逮一個雜魚計0.5分。”米奇挑頭說，“這裂口女計60分。”
    “四個多月工資，十來萬。”
    “這麽爽？”李觀棋語氣在暗示什麽。
    哪有白打工的？代練也要收代練費的！
    米奇一歎道：“哎——懂你意思，你先過審訊吧，出來後，我跟你說。”
    “拘靈司審完要關我嗎？”李觀棋問。
    “如果死的十八個是公民會關你，死黑車黨無所謂，你要真藏了詭卡就交出來唄，這東西純燙手山芋。”
    “我真不記得。”
    “那你到時候就說不知道，不管審訊員怎麽語氣施壓，你就說不知道，他們不敢拿你怎樣的，你可不是一般的編號民，是幫邊月瀧聯賽一穿三的編號民。”
    “作為拘靈司探員，你說這話合適嗎？”
    “我算啥探員，空有一身製服，不會決鬥的廢物。”
    米奇背靠頹牆，舉起手中的水瓶，隔著水瓶望天空，臉上帶著一絲惆悵。
    這時，另一個水瓶出現在他視野。
    李觀棋自嘲地笑了笑說：“我不也是，空會決鬥，什麽都沒有的廢物。”
    “哈哈哈——”
    兩人同時笑出聲。
    兩個水瓶在半空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幹杯——”
    “致廢物！”
    “致廢物！”
    兩人以水代酒，仰頭灌下。
    李觀棋將水一飲而盡，長長呼出一口氣。
    米奇也跟著一口喝完，將空瓶子丟在一旁，長吐一口氣，拿出手機，打開一個名叫【樂子】的APP。
    “這是什麽軟件。”李觀棋好奇問。
    米奇輕聲說：“單靠拘靈司很難對抗鍾，還好我們有正義的民間組織！”
    “樂子派！”
    “樂子派？”李觀棋眉頭挑起，“是我理解的樂子嗎？”
    這兒的樂子人，還專門搞個組織？
    “積極情緒可以提高理智率。”米奇全身升起使命感，“傳播樂子，為我當先！”
    “所以你要幹嘛？”
    “把剛才的決鬥傳上去，點讚評論達標，平台給錢的。”
    “好東西，蚊子肉也是肉。”
    樂子APP，比安塔納流量最大的短視頻平台，每天都有無數人上傳有趣的決鬥，博君一笑。
    視頻達到一萬點讚，平台會發放一點激勵。
    拘靈司並非孤軍奮戰，正義樂子人也是中流砥柱！
    樂子網後台，審核員小王有些無聊，最近上傳的視頻都太俗，而且都是小嘍囉。
    【叮——】
    一條新上傳的視頻彈窗引起審核員小王的注意。
    他輕輕地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這麽勁爆？”
    【雙領域決鬥！偶遇莫忘，剪刀狼拚盡全力七連擊，成功打死自己！】
    僅僅是標題的前五個字——“雙領域決鬥”，就足以讓這個視頻成為流量的爆點。
    樂子網成立主旨是對抗鍾組織的負麵情緒擴散，雙領域決鬥，說明很可能有分針！
    既然敢上傳，說明是拘靈司這邊獲勝，如果分針獲勝，審核不可能給過。
    小王瞬間打起精神，輕聲念出後半段：“剪刀狼拚盡全力七連擊，成功打死自己？”
    剪刀狼應該是魔玩具那個。
    拚盡全力七連，打死自己？
    這什麽梗？
    小王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來，忍不住點開視頻。
    “裂口女？應該是贏的局吧。”
    他不接受惜敗的局，這些人作威作福，惜敗也不能過審。
    兩分鍾後，眉頭慢慢舒緩。
    “三前五後？終場比我**還硬！”
    “炸四...”
    “牛批，又回來了！”
    “還在蒸，還在蒸。”
    “啊，七連擊，不會要輸吧...”
    “好融！哎，怎麽守備表示？”
    到目前為止，小王雖有疑惑，但還在理解範圍。
    直到他看到戰鬥階段。
    “強製戰鬥？”
    “七連擊？！”
    “噗——”
    人看傻了，很想笑，但是視頻沒播完，不敢笑。
    剪刀狼倒地，剪刀狼站起來，剪刀狼還在戰鬥！
    七連打，七連打！
    裂口女從一開始的憤怒，到恐懼，絕望，崩潰，嗚咽，最後雙眼失去高光。
    “狼狼...”小王看得感動，決定分享給所有人。
    “喂——過來看！”
    “頂級樂子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