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戰考核，額度是硬通貨，是最重要的數據。
    當有20萬的時候，意味著不會中槍直接淘汰，起碼也有一次決鬥的機會。
    當有40萬的時候，能扛下兩槍最大的，起碼有一次容錯的機會，原本還在小心謹慎的李觀棋，此時已經敢指著眾人喊一句“還有誰！”。
    餘額幾乎就等同於對戰遊戲中，角色的‘血量’和‘防禦’。
    青木健介癱坐在地上，垂著腦袋，雙眸空洞無神，一刀失去20萬額度後，他隻剩下3萬，脆得跟紙一樣。
    23萬額度是團隊計算後比較合理的預留。
    他們有想過一刀失去20萬後怎麽處理，剩下3萬，拿2萬再去拚一槍，贏下後再來5萬，再贏下來後再賭10萬，一波三連勝，還是能回到20萬的安全值。
    理論上，還是有殺回來的可能性。
    也就是在中槍之前三連勝，也就。
    如果他個人參戰的話，還會抱有一點點希望。
    可他是團隊的一份子。
    團隊的話，要聽首領的命令。
    “你沒用了。”耳麥裏傳來楚臨風冰冷的聲音，“盡職吧。”
    青木健介身體猛地一顫，空洞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絕望，後來，又變得死寂的決絕。
    盡職…身為鍾的秒針，最後的盡職，就是用這殘軀，為組織掃清最後的障礙，哪怕隻是造成一點點麻煩。
    李觀棋還在環視四周，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懼或猶豫不定的臉，試圖找出另外幾個偷襲者。
    就在他視線轉向另一側的瞬間，癱坐的青木健介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從地上彈起！
    他身形壓得極低，悄無聲息，動作快如鬼魅，右手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柄閃著寒光的苦無，直刺李觀棋毫無防備的後心！
    這一下變故突生，快得超乎想象！
    人群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不少人下意識後退。
    唐馨剛結束決鬥，轉頭要告知好消息，正好撞見這一幕，臉色一變，衝上前：“八哥——”
    刹那間，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如同水滴落入平靜的湖麵，一道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波紋在空間擴散。
    青木健介的撲殺。
    人群驚恐的神情變化。
    唐馨奮命的前衝。
    所有的動作，在此刻像是放了慢鏡頭。
    隻有兩個人除外。
    柒柒麵無表情地，配合其他人的速度，刻意地緩緩舉槍，槍口不知是對準李觀棋還是青木健介。
    她用眼角餘光看向手腕的超算環。
    超算環上顯示的時間，其實在‘秒’後麵還有兩位數，正常情況下，這兩位數跳動100次就是1秒的時間，每一次跳動為0.01秒，快到肉眼捕捉不到。
    可現在。
    她清楚地看見那兩位數跳動，每次跳動的時間大概為1秒。
    另一個不受影響的，罪魁禍首李觀棋，終於反應過來，他緩緩轉過頭。
    那柄閃著寒光的苦無，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緩慢軌跡，一點點朝他刺來。
    青木健介臉上那猙獰決絕的表情，也像是被拉長一般，顯得有些滑稽。
    嗯？什麽情況？
    李觀棋腦子有點懵，一時分不清這人是真想拚命，還是在搞什麽行為藝術。
    這速度？怎麽做到的？
    “你弄啥子。”李觀棋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看著那慢悠悠刺來的苦無，甚至有閑暇稍微調整一下姿勢，然後才慢悠悠抬起腳，對著青木健介的腹部，重重地橫踢過去。
    “嘭！”
    一聲悶響，青木健介被擊退數米。
    在李觀棋看來就是隨意一腳。
    在其他人眼中，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他們隻看到青木健介如同鬼魅般暴起偷襲，寒光直指李觀棋後背，眼看就要得手，李觀棋卻以一種快到極致、留下殘影的速度猛然轉身，然後抬腿一腳，整個過程快到根本沒人看清。
    “好快！”有人失聲驚呼。
    唐馨那句提醒才剛出口，青木健介已經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幾米開外，苦無脫手而出，在地上滾了幾圈。
    “啊？”唐馨腳步一頓。
    “怎麽可能”被踢中的青木健介隻覺得胸口一陣氣悶，疼痛倒還在其次，真正讓他駭然的是——
    速度，太快了！
    比家族裏的上忍動作還快！
    他隻看到對方轉過身，然後自己就飛出來了，中間發生了什麽，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那一刹那實在太快。
    快到沒人發現李觀棋腳下，分裂出兩個影子，一閃而過，連攝像頭也沒有捕捉到。
    李觀棋看著震驚的人群，不知說點什麽，保持沉默裝高手。
    心想的是：“啊~好痛啊。”
    “這家夥是穿鐵甲了嗎。”
    這一腳踢下去，給他小腳幹麻了，以他平時的力度沒法把人踢開三米的，他是學著書裏說的，將乙呐凝聚到手腳再發動攻擊，造成的衝擊會更強。
    書沒騙他，衝擊和傷害確實更高。
    哼，他們都在震驚我的力量！
    但是該死的，牛頓第三定律在比安塔納也適用。
    力，是相互的！
    要是沒人在看的話，他估計會抱著腳大喊：“啊——好痛啊！”
    “醫生！救命啊！醫生！”
    柒柒依舊麵無表情，槍口轉移，瞄準青木健介腦袋，果斷扣動扳機。
    “砰！”
    一發衝擊彈命中，青木健介眩暈，在失去意識前，用苦無狠狠紮進自己耳朵，破壞裏麵的通信裝置，最後緩緩倒地。
    柒柒叫來機器人抬走青木健介，莫得感情地宣言：“考生間，禁止暴力。”
    “違規者，永久剝奪考核資格。”
    “情節嚴重，進一步追究法律責任。”
    她看了眼李觀棋，又看了其他人，補充道：“考核繼續。”
    聽到‘考核繼續’，圍堵的眾人慢慢從剛才的驚駭中回過神。
    青木健介的偷襲失敗和被強製離場，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他們，但緊接著，更深的寒意爬上心頭。
    李觀棋還站在那裏，毫發無傷，餘額更是高得嚇人。
    寂靜中，不知是誰先吞了口唾沫，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各位…他現在有四五十萬額度了吧？”
    “剛才青木那二十萬，加上任務的十萬…”
    “嘶——”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
    四五十萬額度，意味著什麽？UR能買四五張，基本完全體了！
    “而且，”又有人想起更可怕的事情，聲音壓得更低，“你們沒忘吧？剛才那八槍…還有他踢飛青木那一下…”
    “這個速度”
    “我們跑不掉的。”
    一個同時具備額度和速度的人，無疑就是BOSS。
    他們這些小野怪是打打不過，跑跑不掉，隻能等死。
    “不能讓他回安全區！”一個反應快的人猛地喊道，聲音尖銳，“他現在回去補強卡組，我們都得淘汰！”
    這話如同點燃了引線。
    對！不能讓他走！
    “趁現在他卡組還沒強化，我們人多！一起上！”
    “對！堆死他！不然我們都得被他一個個點名淘汰！”
    恐懼和一絲貪婪交織，讓原本猶豫的眾人迅速達成共識。
    就像遊戲中遇到提前發育起來的BOSS，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它還沒完全成型前，集火秒掉！
    “用小額度決鬥拖住他。”有人提議，“其他人先撤，去安全區換卡，回來再打！”
    “好主意！”
    人群騷動起來，原本鬆散的包圍圈再次收緊，數十把乙呐槍的槍口，黑洞洞地對準場中背靠背的兩人。
    氣氛瞬間緊繃到極點。
    “八哥。”唐馨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緊張，“好多人…你的速度，能衝出去嗎？”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但李觀棋剛才展現的速度，或許有一線生機。
    “跑不掉。”李觀棋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麽波瀾，“人太多了，到處都是槍口。”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就算真能跑出去。”
    “我也不可能丟下你。”
    唐馨猛地一怔，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
    她下意識地咬了下嘴唇，緊張和不安奇異地消散大半。
    “這樣啊。”她微微吸了口氣，再開口時，多了幾分輕鬆和一種豁出去的灑脫，甚至還帶著點笑意，“那隻能打了！“
    怯懦的女孩，得到意中人的肯定。
    勇敢得不像話。
    “那就，一起殺出去吧！”
    李觀棋笑了笑，抬起槍，目光堅定，冷冷地掃過圍堵的眾人。
    “決鬥！”
    “砰砰砰砰砰！”
    同一時間，數道不同顏色的決鬥子彈從四麵八方射來。
    那是天使和惡魔第一次背靠背，槍聲四起，能量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