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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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良帶著嚴人美、楊慧、陳光聰三人,來到霞飛路的一幢洋房。
“最近一段時間,我們暫時住這裏!”
三人一愣,不知道為何突然要搬家?
嚴人美問道:“怎麽突然就要搬家,也不提前準備一下?”
陳光良說道:“不是搬家,是臨時住這裏。我觀最近幾天的形勢,怕是日本人要進攻上海,鑒於我以前對日本的態度,我擔心威海路那裏會被日本人放冷炮。”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陳光良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博。對待一般的特務,陳光良自認為他有足夠的手段自保,但對於天上掉下來的炮彈,那人還是很脆弱的。
嚴人美一聽,立即支持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在這裏住一陣是好事。”
楊慧也連忙說道:“我馬上收拾一下!”
陳光良笑道:“大家也無需擔憂,悄悄的入駐便是,威海路那邊的房子正常安保,我們低調的住過來一陣便可。”
“好”
大家再無疑問,馬上看了一下新家。
陳光良為什麽選擇霞飛路的房子,而不選擇愚園路的房子,因為愚園路在租界的外圍,依舊不算保險。
而法國和日本的關係更好,法租界更安全是事實。
一番安排後,陳光良便離開,剩下的事情交給家人處理,他還有很多布局。
在愚園路的安保公司基地,陳光良將周興高、林峰這兩個最信任的人喊來。
“這裏有五十七個信封,你們替我交給信封上的企業和單位的負責人,但盡量不要暴露自己,並叮囑是非常重要的信件,以後也不能說是我的安排!”
兩人接過信封,也沒有問多餘的話,直接齊口說道:“好的,我們馬上去辦!”
陳光良點點頭,說道:“凡事天注定,你們按照我說的去辦即可,也不用緊張!”
“好的”
隨後,兩人便出去辦事。
信封裏麵的內容很簡單,無非就是:分析一下從‘日僧事件’開始,便是日本的陰謀,以及當前上海的形勢,斷言日本可能近期轟炸閘北和滬南,要上麵的企業考慮轉移一下設備和重要資產,並低調保密進行,以免遭到日本特務的破壞。
陳光良並不擔心暴露自己,畢竟他是根據已經發生的事件分析來得出的建議,並不是憑空捏造的建議。
本來,他還想在報紙上分析一下,不過想著南鯨方麵的態度——覺得日本隻是在恐嚇,嚴令十九軍不要發生衝突;介入南鯨方麵的態度,陳光良決定還是不要對著幹,隻能私下幹。
在這個時代,陳光良的性格固然還有‘自私’的一麵,但已經融入這個時代,又豈會不做做自己的貢獻。
損失那麽多的財產,能挽回一些是一些,這個民族的磨難已經夠多了。
雖然挽回的是資本家的財富,但如果資本家的工廠都沒有了,又拿什麽來養活工人呢?
而且,上麵一些單位是上海無線電廠、學校等。
吳淞永安第二紗廠。
郭琳爽急匆匆的趕來,廠長鄭如宏遞給他一封信。
“老板,這事我實在做不了主,特意緊急邀請你前來磋商。”
郭琳爽急匆匆的趕來,隻因為鄭如宏在電話裏說有萬分緊急的事情,他自然不敢耽誤。
隨即,他看起信來。
“送信的是誰?”
“據下麵的人說,送信的人刻意壓低帽子,所以並不知道身份。而且這內容是印刷上前的,更無從得知。”
郭琳爽在辦公室裏來回的踱步,猶豫不定起來。
“存棧的財務清單準備好了沒有?”
“啊,我馬上去準備!”
“快點”
“好”
不一會,鄭如宏匆忙回來,拿出一遝資料。
郭琳爽麻煩翻閱起來。
“存棧棉花.存棧原箱紡紗機器價值近200萬.”
鄭如宏問道:“老板,你的意思是搬走存棧的貨物,以防萬一?”
郭琳爽又看了看信,嘴裏說道:“這個人有打印機,說明身份有一定的地位;分析得又非常到位(日本在北方的航母已經停在上海的海麵上),風險非常的高。隻是搬工廠影響太大,而且也不一定來得及,所以我們隻能考慮將存棧的東西先搬到租界去。”
鄭如宏說道:“隻是,租界哪裏有倉庫給我們?”
郭琳爽果斷說道:“搬到我的別墅裏,最多半個月時間,就能確定事情的真偽。對了,這信上有建議最好夜間搬,盡量避開日本特務,那就今天晚上行動。”
“好的”
如同永安第二紗廠一般,榮家等的工廠也得到警示。
大家基本都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先開始轉移一批方便轉移的設備和原材料。
一時間,在閘北火車站的存棧裏,夜晚開始頻頻搬走東西。
日本人並不會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首先是夜晚,其次平常也會有卡車行動,最後他們自身都可能沒有得到什麽命令。
當然,也有少部分工廠和單位相信南鯨方麵的預判,所以並沒有理會;亦或者,隻是試探性的轉移一些。
還有部分工廠雖然沒有被通知,但也被連帶關係的工廠通知,又逃了一些資產。
1932年1月27日,村井向華夏上海當局發出最後通牒,南鯨國民政府和上海各界的紛紛要求——SH市行政長官吳鐵城全盤答應日本的無理要求。
這一刻,很多上海各界慌了,因為在這時候,‘日本不可戰勝’的陰影比較嚴重。
團結歸團結,但真正涉及上海會不會卷入戰爭時,有錢有勢的人更傾向‘平息日本人的憤怒’。
但有的時候,不是你示弱,敵人就會可憐你的。
在時代電影院,陳光良正在張元濟等人的陪同下,參觀轉移的珍貴書籍。
張元濟感激的說道:“這次要不是陳先生提供的卡車隊,以及這個電影院,我們真沒有這麽快能轉移這批寶貴的書籍。”
陳光良故意說道:“就怕現在吳市·長答應日本人的要求,讓大家白跑一趟。”
張元濟馬上說道:“陳先生,不管這次事情會不會發生,我們都視你為我們的恩人,畢竟就像你說的一樣,不該將華夏的文化,置身於風險之中。”
陳光良這才滿意的說道:“筱齋公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事實上,就算吳市·長答應日本的請求,這場戰爭也不可避免,因為日本目的沒有達到,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張元濟等人頓時擔憂不已,張元濟更是說道:“難道日本真要占領上海?”
陳光良這時候又說道:“我讓人到處打聽一下,覺得日本目前的兵力配置,應該不可能占領得了。前提是,十九路軍真正的抗戰了。”
眾人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擔憂,不過毫無辦法。
張元濟點點頭,說道:“事實如此,我們也隻能觀望下去。對了,感謝陳先生又派出安保隊保護這裏,讓我們心安不已。”
這個安保隊的大名,他們也是如雷貫耳,當初六個悍匪暗殺陳光良,硬是一個沒有拋掉。
陳光良說道:“以後付我一些酬勞便可”
張元濟笑著說道:“應該的”
陳光良卻說道:“我要的酬勞不是金錢,是有機會可以學習參觀。”
張元濟當即說道:“隨時歡迎”
電影院裏,張元濟等派人在二十四小時把守,不是不放心陳光良的安保,而是這批書籍太過珍貴。
樓房、設備等沒有了,還可以花錢購買;
但這些古籍沒有了,那金錢又豈能買得到。
1月28日13時45分,吳鐵城回複文村井,全部接受日方提出的無理要求。
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出,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些已經搬走東西的工廠主,甚至有些責怪‘報信者’多管閑事,杞人憂天,讓他們來回的折騰。
但,幸好他們沒有傻到當天就把貨物再送回去。
是夜11時零5分,SH市公·安局接到日方村井,給吳鐵城和SH市公·安·局長的回信,對上海方麵接受日方四項要求表示“滿意“,卻又以保護僑民為由,要中國軍隊必須撤出閘北。
吳鐵城接到該回信已經是11時25分。
11時30分,不等中方答複,日軍即向閘北華夏駐軍發起攻擊,第十九路軍第78師156旅翁照垣部隨即起而抵抗(前來接防的憲兵第6團一部也一起奮而抵抗)。
淞滬戰爭爆發。
1月29日天亮以後,日軍在裝甲車的掩護下,連續發起猛攻,日機也由航空母艦“能登呂”號起飛,對閘北、南市一帶狂轟濫炸,戰火迅速漫延。
整個上海都聽得見爆炸的聲音,一時間滬市宛如地獄一般。
上午10時左右,日機投擲炸彈,商務印書館總廠和東方圖書館被大火焚毀。
很明顯這一次日本轟炸對象是:文化機構、通信機構、教育機構、大型工廠,其目的是從根本來瓦解華夏的抵抗之心,以後培養更多的漢奸走狗。
同一時刻。
陳光良在福州路的長江出租車總行視察工作。
“閘北、滬南的出租車,是否已經全部退出?”
梁孟起馬上說道:“昨天淩晨五點,便已經全部退出這兩個地區。我們對客戶謊稱是日本封鎖海麵,上海暫時缺汽油,並抱歉。”
這個理由漏洞百出,但總算是個理由。
陳光良並不知道,日本是1月28日什麽時刻轟炸的,隻是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定是在白天轟炸,所以讓閘北、滬南地區的出租車,天一亮就回到租界。
哪裏知道,‘一二八事件’是深夜發生的,直到1月29日的早晨,日本飛機才正式轟炸。
不過沒關係,提前一天也沒有問題。
他要對自己的屬下性命負責,同時也要盡可能的保護自己的財產。
想‘救國救民’,他不適合喊口號,而是要捐錢捐物的。
陳光良馬上說道:“馬上整理出十五輛卡車,我後麵準備捐獻一批物資給十九路軍,並將這批卡車捐出,所以司機要選出願意去做的人來。”
現在捐肯定不行,畢竟還沒有渠道,忙碌的行動,搞不好被日本人截胡,那就是資敵了。
梁孟起不敢耽擱,說道:“好的,我馬上去準備。”
他在租界的洋棧、基地、門市等各出,已經采購了一批物資,足足拉上十五卡車,準備捐贈給十九路軍。
當然,後續還得等組織上的安排,再通過安全的渠道送出去,不然就是無頭蒼蠅。
陳光良隨後來到時代電影院,這裏外圍依舊偽裝成工地,畢竟擔心日本特務搞破壞;另外,此次陳光良派出12名持槍安保在這裏守護,對這片巡捕房的探長之類也進行了打點。
見到陳光良前來,張元濟低頭就欲行禮,幸虧陳光良眼疾手快,扶住張元濟。
“筱齋公,你這是幹什麽?”
張元濟感歎的說道:“如果不是陳先生,商務印書館、東方圖書館將毀於一旦。建築、機械可以再購買,若是這些圖書古籍毀於一旦,那將是中華民族的災難。”
這種災難,以後躲得過嗎?
陳光良忍不住這樣思考,救得了一次,就得了兩次嗎?
若是自己人下手,又如何防得住。
當然,藏書古籍應該不會被自己人下手。
陳光良說道:“筱齋公,你馬上要對外宣布,圖書已經毀於一旦,切勿泄露這裏的機密。這敵人將目標對準商務印書館和東方圖書館,就已經說明他們的目標明確,這裏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張元濟點點頭,說道:“知道,我馬上就對外宣布,務必小心謹慎。”
此時的他,沒有對商務印書館和東方圖書館被轟炸而感到悲傷,反而認為是逃過一劫。
有這些珍藏古籍、珍藏圖書在,商務印書館和東方圖書館就能在戰後迅速重建。
接著,陳光良又忍不住提一句:“筱齋公,時值戰亂年代,就算此次中日止戈,將來也必有一場全麵戰爭。你將如此的華夏珍藏收集在一起,那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
張元濟等人愕然,隨即明白陳光良的意思。
這些珍藏,原本在華夏的各出分散,如今卻集中在一處,如果下一次戰爭來臨,豈不是讓人一鍋端。
張元濟誠懇的說道:“此言建議是血淚教訓,事後我們一定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陳光良點點頭,便不再說什麽!
其實後續處理也很簡單,那就是將一些珍藏分散存放在全國各地的保險箱裏。
和做生意一個道理,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裏。
隨後,陳光良迅速離開此地,並叮囑屬下要全力保護這裏。
他的安保公司,隊員的戰鬥素養、忠誠度,都是經過嚴格而科學的培養;特別是忠誠度,僅一個‘退休製’,就足以讓人賣命,因為後顧無憂,家人有公司贍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