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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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這一天過得有驚無險。
天快黑下來,麻雀都不到這戶窮人家屋簷下築窩。嘰嘰喳喳飛到隔壁左右去了。
顧毅刃拿來的小泥爐正適合蘇柳荷用。她疲憊地打個哈欠,覺得自己並不是懶,而是氣血虛。畢竟餓了三天嘛。
小鐵鍋被顧毅刃刷洗的很幹淨,燒了水,蘇柳荷用水舀子裝水,擰著毛巾擦了臉,又擦了擦身上。還剩下點水,潑在腳上...
“明天怎麽也得買個盆。”蘇柳荷躺在昨天位置上,感覺冰涼。一天沒燒炕,全是透心涼氣。
她認命地下炕,試圖燒炕。卻怎麽也點不燃。扔進去的樹杈子冒出滾滾白煙,嗆得她直咳嗽。不知道的還以為屋裏著火了。
她這裏離蘇家不遠,隔著前院一排平房還能聽到喧嘩熱鬧的訂婚宴席聲。
想必蘇茴娣此刻作為眾人的主角,一定會很高興吧?
尊重命運!
整晚上,多虧有小泥爐和薄棉褂子,要不然她肯定生病。
就這樣起來後,她說話甕聲甕氣,覺得身上低熱。
蘇柳荷窮得叮當響,唯有顧毅刃送得兩捧板栗可以填肚子。
蘇柳荷得為五髒六腑著想,決定還是要為五鬥米彎腰,吃完板栗就上大隊部找活幹。
她把小泥爐煮上水,走到灶屋裏要抱起鹹菜壇,誰知此刻鹹菜壇像有千斤重。
“啊!”
鹹菜壇摔在地上並沒有碎,而是源源不斷地冒板栗。
蘇柳荷傻傻地站在原地,望著不停吐吐吐板栗的鹹菜壇揉了揉眼睛:“難道真有牛鬼蛇神?!”
蘇柳荷想到她都能穿到這本年代文來,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也都能理解了啊。
就在她頭腦風暴的工夫,鹹菜壇終於停下吐板栗。她蹲下來把板栗歸整在一起,發現數量比昨天放的時候多了一倍!
好消息:一壇子板栗,變成兩壇子板栗。
壞消息:怎麽不是黃金!
蘇柳荷肚子嘰裏咕嚕叫了起來,她狠下心抓起幾把板栗扔到鍋裏。管他吃了會怎麽樣,先別餓死。
也就十來分鍾,屋子裏彌漫著香甜的栗子氣味。
蘇柳荷用筷子夾出一顆板栗,輕輕一咬,板栗殼...沒咬開。她使勁一咬,還是沒咬開。
最後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咬,謔,口齒生香。板栗糯綿的口感讓她詫異,咀嚼後,還會香甜回甘。
她一連吃了五顆,最後不是吃不動而是咬不動了。
僅有的五顆板栗讓她很有飽腹感,她想了想把其他的板栗裝一半在笸籮裏,一半還是放在鹹菜壇裏。她想看看會不會還跟剛才一樣吐板栗。
她把鹹菜壇放在腿上等了一個小時,鹹菜壇沒有動靜。無奈之下,她決定先去大隊部吧。
到了大隊部,廣播室裏正好有位叫做王雪的幹部出來,見到蘇柳荷過來,皺著眉頭說:“你來做什麽?”
蘇柳荷說:“我想找份零工。”
王雪上下掃視著蘇柳荷說:“你?要幹活?”
這目光夾雜著質疑,蘇柳荷努力回想書中情節,想知道原主在哪裏得罪過王雪。
思前想後,頓悟了。
王雪就是小雪吧,跟她是小學同學,一連追求三個男同學全被拒絕,沒有例外都喜歡小校花蘇柳荷...
蘇柳荷慘背鍋,其實王雪的哥哥是個大老粗,在上學時經常敲打男同學跟她妹妹保持距離。不能說全部喜歡蘇柳荷的原因,她哥也有責任。
...王雪哥還想讓蘇柳荷做王雪嫂子來著。
這話蘇柳荷不敢說,說了王雪能活吃了她。
王雪沒想到蘇柳荷還“記得”小學的事情,她帶著蘇柳荷走到大隊部南邊,指著一大片白菜地說:“幾十萬斤的白菜在你眼前擺著,你還找我要活兒幹?你這人眼裏是多沒活兒?”
得,又被擠兌了。
“那我知道了。”蘇柳荷笑了笑說:“謝謝你呀王雪幹部,我這就去幹活。”
要是從前的蘇柳荷肯定要跟王雪爭執幾句,而聽到蘇柳荷道謝,並沒有聽出陰陽怪氣的意思,王雪甚至抬頭看了眼太陽,看到還在東邊啊。
蘇柳荷走了幾步,被王雪喊住:“等等。”
蘇柳荷見她拿個化肥口袋過來,扔到她腳下說:“沒東西你怎麽幹活?回頭又被人笑話。你去了先找香菜媽,說我安排你跟她一夥幹。”
香菜媽是個寡婦,為人豪邁,至少背地裏不使絆子。
擠兌人全在明麵上。
蘇柳荷這次又說了句“謝謝”,可不是陰陽怪氣了。
到了白菜地,香菜媽聽到蘇柳荷要幹活,笑哈哈地把生產小隊的其他人喊過來說:“我叫你們平時偷懶,這下千金大小姐來了,你們誰比不過她,趁早給我滾家去。”
蘇柳荷漂亮的唇角抽了抽,鼓足力氣,開始砍白菜。氣得她菜葉子亂飛。等她反應過來,身邊已經沒人了。
被我的威武霸道嚇跑啦?
“快點啊!一攏地磨嘰到現在,打破天一天拿個兩角錢!”
蘇柳荷抬頭,發現其他人已經甩她二百米...
“祖宗,這麽好的菜葉子你也舍得剝?!”
“怕什麽怕?誰家農村人還怕菜蟲?!”
上午幹完活,蘇柳荷下午說什麽都不去了。蘇柳荷被氣得心肝難受,把抱著大白菜坐在田埂上,默默看著磨出水泡的掌心,疼得揪心。
香菜媽刀子嘴豆腐心,給她發了五工分,能換五角錢。
“這兩顆大白菜你拿回去吃吧。”香菜媽歎口氣說:“你啊,幹活也太不中用了。”
“我虛嘛。”
“你是懶!”
“......”蘇柳荷拿人家手短,別別扭扭地抱起一顆五六斤的大白菜要走。
香菜媽喊道:“還有一顆呢?”
蘇柳荷細聲細氣地說:“兩顆抱不動。”
這下在邊上幹活的婦女們全都拍著大腿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
香菜媽笑完,走上前拿著大白菜說:“我送你回去,正好順路。”
她說了話,沒聽到蘇柳荷回答,再一看小姑娘臉蛋紅的燙手!
“老天爺啊,你也太嬌氣了,幹點活怎麽還病了!”
香菜媽搶過蘇柳荷手裏另一顆大白菜,單手拿著。另外一隻手架著蘇柳荷暈乎乎地回到木屋。
蘇柳荷不知道她給自己喂了什麽藥,睡在燒得滾熱的炕上,出了身汗,醒過來後神清氣爽。
她披頭散發地起來,忽然發現垂落在耳畔的發絲更加烏黑瑩潤。而手臂從前隻是白皙,現在一看更加像是象牙雕刻的一樣。
難道是吃了寶貝栗子的效果?蘇柳荷摸摸臉,原本這些天臉頰上偷長了顆不起眼的小悶痘,竟也消下去了。
她拿著鏡子,看著沒什麽大變化,但眉眼細微之處更加細膩動人。
哎,果然是個美人啊。
蘇柳荷感歎完,紮個低馬尾,下炕想去找香菜媽問問顧毅刃叔叔家在哪裏。
她昨天還沒發現,顧毅刃居然就是把原主送上山埋葬的瞎瘸子!
原來他年輕時候長這麽好,小小年紀就被叔叔虐待!
歸根結底,也算是送了她最後一程,於情於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顧毅刃悲慘過完一生!
“我要拿起法律武器保護他。”蘇柳荷湧起雄心壯誌。
“瘋狗,你就是個瘋狗!”
顧毅刃的叔叔劉奮鬥指著站在牆根下麵的顧毅刃,捂著冒血的頭說:“你們兩個當哥哥的,怎麽還打不過他!給我往死裏打!”
劉奮鬥和他兩個兒子像是模子裏刻出來的。都長得膀大腰圓,國字大方臉。在村裏牛逼轟轟,從沒吃過虧。
劉老大跟準備偷襲的劉老二使個眼色,對方在顧毅刃低頭捂著手臂傷口時,猛地操著啤酒瓶砸向他的後腦勺。
顧毅刃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後,熱血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叔叔家的兩個哥哥拳打腳踢如同狂風驟雨,落在他的身體上發出悶響。
劉奮鬥怒火中燒,撿起鞭子往他身上抽打!
顧毅刃喘著粗氣,抱著頭半天沒動作。
劉家爺仨以為與往常一樣降服了顧毅刃,嘴裏罵罵咧咧地罵道:“狗雜種,誰知道你娘是什麽爛貨,把你生在狗窩裏,你就是個畜生!畜生!你還敢還手!”
顧毅刃腦海裏如同走馬燈地閃過上一世所有情節,他摸了摸完整的左眼,在謾罵與虐打中,不知疼似得抱住曾經被汽車軋成粉碎性骨折的右腿...
居然回來了。
他居然回來了!
記憶不斷地湧入,他猛地站起來抱著頭痛苦嚎叫!
悲慘悔恨的一生啊!
老天有眼,讓他重新來過!
他怒視劉家父子三人。
當時的他一心把劉奮鬥當做親爹,把兩位哥哥當親哥哥。哪怕他們打罵欺壓,他都覺得自己能挺過去,畢竟他們給了他一個家。
家啊,該是多麽溫暖的詞。
而在他被人陷害時,躺在醫院裏那時候他的腿和眼都還有救。劉奮鬥從前口口聲聲替他攢錢,將他的錢據為己有不給他動手術,他在病床上躺了三天錯過最佳手術時間,也錯過了去往部隊當兵的列車。
他出院後被劉家人遺棄。睡在山裏廢棄的屋子裏,瞎著眼、瘸子腿成為一個廢物。
他後來偷聽到別人說話,劉奮鬥得了一大筆錢,說是給劉家人整治他的報酬。
...
回顧慘痛的一生裏,隻有兩個人對他伸出過援手。
一個是他三歲那年,大冬天被劉老大和劉老二推到池塘裏差點淹死,是一個小姑娘扶著小樹幹把他拉回岸邊,還把自己的破棉襖給了他。
一個是他十八歲那年,辦案的部隊首長說他視力好、頭腦好,可惜沒文化,但還是把他招為陸戰隊狙擊手...後來他被陷害成為又瞎又瘸的殘廢,白白浪費掉改變人生軌道的機會。
...
劉奮鬥嚇得要命,他看到重新站起來的顧毅刃眼裏的凶光。他喊劉老大:“快、快把鐮刀撿起來,別讓他搶走!”
顧毅刃瘋狂地嚎叫,似狼似虎,他眼睛血紅,不顧兩位哥哥的阻攔,奪過鐮刀——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報仇——
“報仇!!”
他腦子裏有個聲音呐喊著,他野性難馴地抬起鐮刀——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嗎?我是顧毅刃的姑姑,我過來找他,麻煩你們開門。”
千鈞一發之際,顧毅刃仿佛再次見到冰冷的塘麵上,那道破冰的光芒。
瘦瘦小小的手,給了他生命的力量。
此刻又出現在門外。
開還是不開?
顧毅刃遲疑了。
“打開門!”蘇柳荷以為他們還在打顧毅刃,急迫地說:“我要報公安啦。”
顧毅刃深深籲出一口氣,看也沒看躲在一起真正挨打的爺仨。
打開門嬌滴滴的小姑姑站在他麵前,炫耀似得揮著戶籍頁,迫不及待地說:“顧毅刃,你沒事吧?我跟你說個好消息,你不在他們家戶口上!”
顧毅刃按著後腰上的鐮刀,手腕不住地顫抖:“你想做什麽?”
“戶籍登記你是孤兒。”蘇柳荷靦腆地笑了笑,露出可親的小酒窩說:“我是你姑姑,所以對你有監護責任! ”
顧毅刃放下按住的手,聲線發幹地說:“怎麽監護?”
蘇柳荷脆生生地說:“上我戶口本,從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顧毅刃:“你、要跟我做家人?”
蘇柳荷猛點頭:“沒錯!我跟你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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