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護士看見，立刻就上前想要攔住上杉澈。
    上杉澈任由她們攔在自己和周振宇的中間，他隻是俯視著倒在地上，神情有些莫名恍惚的周振宇，
    “現在清醒些了嗎，老周？”
    “我……我……”
    周振宇回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隻感到難以置信。
    他捂住臉，痛苦而茫然地喃喃道：“夢子才剛離世，我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
    ——看來老周在自己這記人格修正拳下是清醒了。
    上杉澈微微鬆了口氣。
    心毒，雖然紮根發作後極端恐怖，能令所有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但至少在剛剛被種下的早期並非是無解的存在。
    他剛剛就是發現周振宇的情緒變得不正常，才嚐試揮拳看看能不能打醒對方。
    但……心毒到底是怎麽傳播的？周振宇不過和他的前女友見麵十幾分鍾而已。
    周振宇晃晃腦袋，拭去了嘴角的血跡，將三兩個護士支開後道：“我剛剛感覺，自己有些不太正常。”
    “沒事了。”上杉澈搖頭，“老周，你還是抓緊時間離開東京吧，這地方最近實在怪事頻發。”
    沒去問原因，周振宇緩緩點頭：“多謝。”
    “不過，我回去後也確實得好好振作起來。”周振宇沉默許久後認真道，“這是我一段人生的結束，也是另一端人生的新起點。”
    上杉澈笑了：“那老周，祝你一路平安。”
    二人並肩走到了醫院的門口。
    上杉澈站在原地，而周振宇朝他擺擺手，轉身朝著車水馬龍中走去，轉眼間就消失於鋼鐵叢林之中。
    他默默站在原地，等待靜間真冬。
    忽然間，有風吹來。
    上杉澈用手指撇開遮住了雙眼的發絲，抬頭，發現原本東京霧蒙蒙的天空已經被鉛色的烏雲籠罩覆蓋了。
    要下雨了。
    ……
    靜間真冬很準時，說是半小時，就絕對不會早一分鍾也不會遲一分鍾。
    上杉澈坐入老舊的麵包車中，看見一副職場精英模樣的靜間真冬將小鐵盒遞給他。
    靜間真冬：“裏麵就是南條少屬給你的委托報酬。”
    上杉澈打開。
    鐵盒內，一顆晶瑩剔透，其中仿佛躍動著鮮活火焰的赤色小球正被固定在鐵盒的正中心。
    提示頓時跳出——
    【叢原火的精魄】
    【品質：優良】
    【效果：根據使用方法不同，可為武器或道具施加不同的特殊屬性。】
    【使用方法一：直接注入靈力。對指定武器道具使用，為其附加“微弱灼燒屬性”。】
    【使用方法二：尋找經驗豐富的匠人進行鍛造。此方法將會在方法一的基礎上為武器道具額外附加一條未知屬性。】
    【——叢原火的精魄，不可多得的寶物。】
    匠人？
    上杉澈首先想到的是鐵匠，但鐵匠已經離開荒川村不知去向了。
    不過他倒是留下了個說話聲音小小的學徒。
    上杉澈端詳著“經驗豐富”這個前置條件，有些拿不準主意。
    雖然那小家夥看起來年齡不大，不過妖怪的外貌可不能以常理來計算。
    他暫時合上鐵盒，將其收入兜中，決定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先去找那小家夥看看。
    畢竟，附加一條額外屬性的效果還是比較誘人的。
    “報酬我收下了。”上杉澈問道，“那麽靜間女士，可以詳細說說委托情況嗎？”
    “首先要聲明一點。”
    靜間真冬道：“我隻負責送你到目的地，其餘的我一概不管。”
    “理應如此。”
    上杉澈點頭——本身化身妖魔就不是能給其他人看到的事。
    “嗯，那先告知你目標的基礎情況。”靜間真冬表情淡定地又闖了個紅燈，“目標怪談名為馬鹿囃子，實力在一星半到二星之間。”
    “馬鹿囃子？”上杉澈麵無表情地用指節敲打著膝蓋，“什麽時候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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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兩天。”
    近兩天出現的馬鹿囃子……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吧。
    雖然馬鹿囃子是“本所七大不可思議”的其中之一，勉強算得上是毗鄰荒川區的本地怪談。
    但在這種關鍵時期，隔壁墨田區的特事處也不可能無所作為地把這樣一個經典怪談放過來。
    上杉澈十有八九可以肯定，這頭馬鹿囃子就是自己在如月車站碰到的那一頭。
    可這就更加奇怪了，如月車站和東京之間的距離可不止一星半點。
    堵車時，靜間真冬取出幾張清晰的照片與資料遞給上杉澈，
    “——南條少屬說，這頭馬鹿囃子可能是在跨越到現世的時候被【深度洋流】意外卷到荒川區的，所以負有不輕的傷勢。”
    “——不過與此相對，它似乎也在洋流中得到機遇，掌握了新的能力。”
    深度洋流？
    上杉澈看向資料，上邊寫著“現世與常世都隻是大陸，在深度的海洋中浮沉”。
    這樣一比喻，他就明白了這深度洋流與現實中的洋流大抵是相同的。
    “傳說中，馬鹿囃子隻能變成打鼓的妖怪，但現在不一樣，它似乎能幻化成很多妖魔並擁有它們的能力。”
    “其中，它幻化出的最強妖魔是一頭特別的般若。”
    上杉澈翻看照片，接著他看到其中那與他自己一模一樣，卻隻是空著手作出咆哮模樣的般若。
    確定了，這就是那自己遇到的馬鹿囃子。
    幸好特事處發現得早將其確認為馬鹿囃子，不然的話他可就要背上莫須有的黑鍋，到時候人人喊打了。
    上杉澈漠無感情地冷笑兩聲。
    這不巧了麽，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具體情況我明白了。”
    上杉澈將照片與資料一並放在車上，在磨練氣合術的同時，隨意地朝窗外看去。
    此時麵包車正巧路過了特事處門前，璃璃子和近藤友哉的背影一閃而逝。
    璃璃子若有所感，微笑著回頭，隔著麵包車毫無反光的黑色玻璃同他揮了揮手。
    正和下屬交接工作的近藤友哉抽空問了句，
    “——德川，怎麽了嗎？”
    “沒事。”
    德川璃璃子吐出一米多長的悠長氣劍，隨即轉頭，冷冷地看向背後約莫二百米處。
    二百米外的拐角處，披著風衣的新島悠太立刻收回目光快步離開，暗罵了一聲怪物。
    “德川璃璃子感知太強，身旁還跟著近藤友哉……不好下手，暫時排除。”
    “還是先找上杉澈。”
    陰影中，嘖聲的青鬼再次抬手在掌心中凝聚半透明的水鏡，想要以此窺探上杉澈的位置。
    ——這是他在轉變為青鬼後獲得的三種天賦之一，水鏡窺探。
    可是……啪！
    青鬼的水鏡瞬間破碎炸開，甚至在他的臉頰處留下了一絲血跡。
    無法窺探。
    新島悠太沉默，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水鏡反應劇烈的情況。
    那麽，就將窺探目標換成“上杉澈最重視之人”。
    這一次因為目標模糊的情況，所需耗費的靈力便呈現幾何倍數的增長，若按照青鬼原本體內的靈力量來看，是絕對不夠的。
    可新島悠太咧嘴，毫不猶豫地從風衣的兜中掏出黑色的藥丸丟入口中。
    於是生命力與壽命瘋狂燃燒，換得了靈力的暫時性增長。
    水鏡的占卜結果出來了。
    “德川璃璃子……”
    新島悠太麵部抽搐，沒想到居然窺探到了同一個目標。
    無奈之下，他隻好將璃璃子排除在外，進行第二次水鏡窺探。
    片刻後，新島悠太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南條愛實。”
    他緩緩地喘著粗氣，目露凶光。
    從口袋中拿出最後一枚藥丸，新島悠太卻發現這次消耗的靈力比前兩次要少些。
    青鬼愉悅咧嘴：“普通人麽。”
    水鏡上，呈現的赫然是一張青年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