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騙我對吧，上杉澈！快說你在騙我！”
    二人的鼻尖幾乎都貼在了一起，上杉澈甚至能感覺到身下璃璃子的身體如同火爐般不斷傳來驚人的熱量。
    急了，她急了。
    上杉澈凝視著那對微微顫抖的眼瞳，心想修行對於璃璃子來說還真是天下第一頭等大事。
    自從她練了那個她自己琢磨出來的心法後，有多久沒有出現過如此失態的模樣了？
    上杉澈微笑：“當然沒騙你，第一次浪潮平淡無比地就過去了，愛別離也被我一個人單殺沒來得及逃走。”
    聽到這句話，璃璃子才意識到眼前這家夥的的確確是騙了自己。
    “嘁。”
    璃璃子冷嗤一聲，將上杉澈鬆開，十分困擾地閉眼揉了揉太陽穴：“上杉君，有時候真想狠狠教訓你一頓……你在我麵前說這種話，無異於雌小鬼在大樹麵前說雜魚懂嗎？”
    “隨時歡迎你來教訓我，璃璃子老師。”
    上杉澈特意在她眼前展示著澎湃的靈力波動，攤手：“不過教學時間之外，我可不會特意控製力量。”
    璃璃子的臉黑了下來。
    “好吧。”上杉澈拿出手機，朝她展示了下時間，“其實是因為你睡太久了，普通手段又似乎叫不醒你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璃璃子盯著那時間，粗略思量了一下發現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不止。
    少女猛地一驚，因為原本她計劃隻睡五個小時就爬起來繼續修行——通常來講，大戰一場之後如果沒受重傷，緊接著修行的益處是很大的。
    可她的主觀時間隻過了一兩個小時，從沒出過錯的生物鍾居然失效了？
    這樣的話，如果不是上杉澈用那惡魔般的話語叫醒她，她還真就有可能在地上一睡好多天，然後錯過第一次浪潮這樣的大事。
    璃璃子一時語塞。
    那感情，自己其實還錯怪上杉澈了？
    反倒是自己要感謝這家夥才對？
    &nad，好氣啊。
    璃璃子在把其中的門道想通之後氣歸氣，但感謝肯定還是要感謝的。
    一碼歸一碼。
    她咚咚地拍了兩下胸脯，不快地嘖了一聲：“這事兒算我的，為了補償就讓你摸摸隻能存在於消楚南幻想中中的歐派吧！”
    上杉澈左看右看，沉思許久，最後疑惑發問：“哪兒呢？在哪兒？”
    二尺大人見狀噠噠噠地踩著小碎步過來，頗為自豪地背著手晃了晃。
    璃璃子大怒，抄起靠在一旁的竹劍就將這主仆二人打了出去。
    ……
    被趕到門外後，上杉澈摸摸生疼的腦門，抬頭就看見了麵色依舊煞白，靠在牆壁上似乎是在等人的靜間真冬。
    換了身校園風服裝的靜間真冬看著這從璃璃子房間中被趕出來的，衣衫不整的二人，幹巴巴地哈哈一笑：“早上好啊，上杉君。德川小姐還不出來嗎？”
    “已經是下午了。”
    上杉澈讀懂了她的眼神，於是一巴掌把二尺大人驕傲的小腦袋按了下去，開口道：“我看璃璃子繃得太緊，整點地獄笑話給她放鬆一下。”
    靜間真冬雖然不信，但還是裝作相信的模樣點頭：“哦哦！”
    “——說起來，靜間女士你不去工作嗎？”
    “上杉君你比南條大人還更像‘不語，隻是一味丟來工作’的魔鬼……”
    靜間真冬虛弱地歎氣：“傷還沒好，我休息一天，所以想繼續跟著德川小姐學學養生的呼吸法吐納。”
    哦，是這樣啊。
    將不聽指揮的二尺大人晾在一旁，上杉澈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靜間真冬聊著，直到拾綴好後，一身清香的璃璃子走出房間。
    “啊拉，是真冬姐啊。”
    璃璃子微笑，就像上杉澈晾二尺大人一樣把他晾在了旁邊，親昵地挽著靜間真冬的手朝前走去。
    然後，回頭對他吐舌做了個鬼臉。
    靜間真冬哎了兩聲，覺得這不對吧，她和德川璃璃子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上杉澈不急。
    因為璃璃子遲早會忍不住好奇，跑到他身旁來問話的。
    ……
    果不其然，等到走到櫻都高校劍道館門口的時候，璃璃子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一百個疑問，放慢步子來到了上杉澈身旁。
    她咳嗽了一聲，問道：“喂，你丫身上靈力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
    你丫……
    上杉澈挑眉，不過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平平無奇的小孩一般計較，隨口回道：“昨晚若有所感，跑出去吸了兩口靈力就成這樣了。”
    璃璃子眯眼——難道說上杉澈除了契約式神的術式之外，還練了其他的陰陽術在她睡著的時候突破了？
    不然可沒有道理讓身上的靈力量翻了幾十甚至上百倍……應該。
    她平淡地哦了一聲：“所以上杉君，你修行的是【四道五行】中的哪一分支？”
    四道五行？
    那是什麽？聽起來好像不賴的樣子。
    上杉澈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發現跳出來的全都是看上去狗屁不通的相關詞條和搜索，其中還混雜著一堆小廣告。
    完全查不到。
    上杉澈從心地將手機塞回兜中，稍稍低頭不恥下問：“璃璃子老師，請問你所說的四道五行是什麽意思？”
    良久，璃璃子口中都沒傳來聲音。
    上杉澈試探著抬眸，發現璃璃子正瞪著眼，定定地看著他。
    感受到上杉澈的視線，璃璃子立刻收斂了稀裏嘩啦流出來的微表情：“不知道？”
    上杉澈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也很正常。”
    璃璃子的語調抑揚頓挫。
    她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本想就這樣開口，但在見到了旁邊的靜間真冬後又多問了一句：“真冬姐，你知道嗎？”
    靜間真冬連連點頭：“這不是基本知識嗎？我們入職培訓都要教的。”
    是啊，基本知識。
    璃璃子嚼著口中的空氣——可上杉澈連這都不知道，那他身上的靈力是怎麽變多的？
    無中生有嗎？
    總不可能是，他練的是那些傳承殘缺不堪的【旁門左道】亦或者唯有古老的陰陽師家族之中才存在的【大陰陽術】吧？
    “但不對啊，上杉君你要是陰陽師家族的傳人的話，那還輪得到被狐狗狸差點一口咬死？”
    璃璃子宛若名偵探一般推了下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指向上杉澈，
    “——所以！上杉君你修行的就是旁門左道的陰陽術吧！快如實道來，可別把自己練死了！”
    靜間真冬聽到這話也湊了過來，認真道：“旁門左道……練到後來不是把自己練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是要血祭許多人，或者變為修行這門陰陽術的強大陰陽師的資糧。”
    她建議道：“上杉君，你現在停練還來得及。”
    我去，這裏是什麽黑社會修仙界嗎？
    上杉澈愕然，不過他卻搖頭：“我可從來沒學過你們口中這些稀奇古怪的陰陽術，不如說，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陰陽術。”
    此乃謊言。
    ——大陰陽術殘篇·禦靈當然也是陰陽術，但那是論壇上的網友教給他的，所以還是不要亂說為妙。
    聽璃璃子的口氣，所謂大陰陽術，就是古老陰陽師世家的傳人才有可能習得的陰陽術。
    那他要是在這裏說練過大陰陽術，不就相當於背刺對方了麽。
    雖不知道他說出來後，被那社畜網友背後家族得知的後果——但人家這麽慷慨，上杉澈可幹不出這種事。
    更何況，他也的確不是因為修行陰陽術才導致靈力量暴增的。
    璃璃子和靜間真冬二人對視一眼，後者滿眼疑惑，完全弄不懂上杉澈的邏輯，覺得這完全是在把她們當傻子糊弄。
    ——既然沒練陰陽術，那身上的靈力怎麽會增長？
    但璃璃子卻已經習慣了。
    ——上杉澈都“若有所感”了，還需要練什麽陰陽術？
    這靈力不因此猛增，勁增，暴增，才叫怪事！
    這就是她所看中的天才的變態和離譜程度，不需要其他任何多餘的解釋！
    隻是沒想到，上杉澈居然不僅在劍術和呼吸法方麵天賦卓群，就連陰陽術對他來說也完全不成問題。
    璃璃子瞥見疑惑不已的靜間真冬，沉默了下去……而像真冬姐，就是無論哪方麵都沒天賦。
    無論怎麽練，終其一生也不可能達到尋常劍士或者陰陽師的程度。
    將上杉澈推入道館，璃璃子關上門後拍拍手，盤坐了下來：“既然如此，就臨時多加一課吧。”
    早將這些知識全一字不落地背下來的少女朝上杉澈說：“有關陰陽術——旁門左道，四道五行，大陰陽術與……嗯，就這些吧。”
    上杉澈同樣坐下，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請璃璃子老師指教。”
    璃璃子：“旁門左道與大陰陽術我就不多說了，上杉君你也不是笨蛋，聽了剛剛的話應該也能明白個大概。”
    “——咱們，能不與這倆玩意接觸就不與它們接觸。”
    “前者坑洞眾多，踏錯一步就有可能萬劫不複，後者則哪怕僥幸撿到了最好也不要練，因為指不定什麽時候掌握這門大陰陽術的家族就找上門來了。”
    上杉澈點頭。
    “主要是【四道五行】，這也是陰陽師們除卻契約式神的術式外的最好，也是最多的選擇——至少我見如此。”
    璃璃子豎起四根手指：“所謂【四道】，就是指陰陽道，天文道，曆道，漏刻道。”
    “【五行】，則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尋常陰陽師，大都在四道之中擇其一，再在五行之中選一個，從而定為未來修行的方向——
    【四道】之中，陰陽道涉獵最廣，會的手段和術式最多。
    天文道觀測星宿，可以布陣結界於無形之中。
    曆道測定吉凶，擅長占筮。
    最後的漏刻道似乎聽說操控時間，神秘莫測。”
    “五行的意思你上網查一下就行。”璃璃子停頓了下，“聽上去挺簡單的吧。”
    上杉澈聽懂了——這就相當於玩遊戲在初始界麵選個種族和職業，然後開始練級就成。
    聽起來，確實簡單。
    璃璃子冷笑：“但實際上，沒人規定陰陽師隻能修其中之二，所以我聽說現如今的大陰陽師大多都會個三四五六種，有人全會，全精通似乎也不是傳說。”
    全，全會？全員肝帝？
    不，再怎麽說也不太可能吧。
    上杉澈驚了，其他人又不像他一樣可以狠狠刷熟練度，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涉獵廣而不精”嗎？
    然後，璃璃子解答了他的疑惑，
    “——因為浪潮未至，天地間靈氣過於稀薄，無論再怎麽修行至精至深也突破不了上限，所以隻能放棄專一，轉而修多。”
    她攤了攤手：“不過我倒是沒啥感覺——呼吸法朝內挖掘自身，陰陽術則朝外借取天地之力，所以末不末法和我們這些隻會揮劍的肌肉棒子沒什麽關係！”
    上杉澈陷入沉思。
    聽璃璃子所說，現在許多大陰陽師都已經修行到現世的上限，再無法提升一點，以至於去比拚去卷“誰會的多”了。
    這也是現代相較於古代較為平靜的原因之一麽——大家最強的戰力都半斤八兩，打起來誰都討不了好，所以維持住了平衡。
    但若是浪潮到來……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發生巨震與大洗牌了。
    至於呼吸法暫時未有上限，又為何沒能取代陰陽師們成為這個時代的主流的原因大概也很簡單。
    其一是不僅要求天賦，而且修行速度簡直慢到讓人無語凝噎，往往沉下心來練了數個月都沒太大的進展，大概率還是個強壯的普通人。
    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莫過如是。
    這一點，被能輕鬆在他人的帶領下短時間就契約稀奇古怪的式神，成效立竿見影的陰陽師完爆。
    而且走呼吸法的路子可不止需要修行呼吸法。
    與之配套的刀槍劍戟或者拳腳功夫，總得花費等同或者更多的時間再練上一門，不然空有一身力量也不好發揮。
    光是這兩點，就能勸退絕大多數人去成為陰陽師。
    更無需說……
    上杉澈問道：“璃璃子，日冕呼吸法是大路貨吧？”
    “不然呢？”少女反問。
    ——就連大路貨都不能隨便傳播，這點也與另一邊誰都能研習的【四道五行】相去甚遠。
    這呼吸法的修行，簡直是門閥森嚴又難如登天，擱這cos西天取經九九八十一難呢，能學下去的都是神人了。
    神人之一的德川璃璃子搖頭：“上杉君你要想學陰陽術之後去找別人，先說回正題吧。”
    她豎起手指，用同頻共振的聲波打斷了在場二人的思緒：“蘊神術和玉心訣。”
    少女看了看精氣神都十分虛弱的靜間真冬：“真冬姐你也可以嚐試學一下，這對你的熬夜和身體恢複都有好處。”
    靜間真冬抱著雙膝，正色點頭。
    早已將白般若和三尾狐兩個妖魔化身，置於升級二星的隊列之中的上杉澈瞥了眼自己剩餘的魂灰和安魂香灰數量——
    【魂灰：681】
    【安魂香灰（小）×3，安魂香灰（微）×6】
    在昨晚回到床上後，上杉澈又在初始的半星卡池裏足足消耗400魂灰狠抽了40發。
    抽出了足足28份安魂香灰（微），6份安魂香灰（小），5件灰色品質的垃圾裝備。
    以及最後一件，也許會稍微有些用的小道具。
    而此刻，隨著璃璃子這類“教學即將開始”的話語，儲物背包的兩種規格不同的安魂香灰居然一同亮了起來。
    以前，安魂香灰（小）是無法使用的。
    “是我獲得新化身後屬性提升的緣故？”
    上杉澈認為這個想法不無道理，因為本來安魂香灰（微）對他來說就已經讓五感煥然一新。
    若是以之前的孱弱肉身使用安魂香灰（小），指不定就直接魂歸天外了。
    上杉澈盯著亮起的安魂香灰（小），手忍不住癢了起來：“要不試試這個？”
    按鈕都亮了，怎麽能不點？
    一念至此，上杉澈立即用意念狠狠點擊。
    ——安魂香灰（小），使用！
    嘩啦——嘩啦——
    有什麽非固非液的東西流動的聲音從上杉澈的耳畔竄過，宛若百川入海，奔騰不息。
    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其抓住一縷，小心地撚起，放在了眼前細細端詳。
    一根比頭發絲還要細小的半透明“物質”在他的指尖隨著無處不在的潮汐飄蕩。
    是靈力。
    雖然原本天地間的靈力無形無質，哪怕感受到也無法觸摸，但不知為何上杉澈突然就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結果，就真的抓取到了一縷靈力。
    呼——呼——
    體內，在四肢百骸的血液的循環奔湧聲之下，是另一種物質與它們不斷相融摩擦，發出些微熱量的響動。
    上杉澈知曉，那是自己體內的日冕之“氣”，亦或者說“炁”。
    就在他想要效仿抓取靈力那樣，細細查看下所謂的炁到底是長得什麽模樣時，腦殼中就傳來了一陣陣疼痛。
    “嘶——”
    上杉澈眉角微抽，明白了使用了安魂香灰（小）之後對身體和大腦的負荷到底有多重。
    光是他下意識地去幹些新奇的事就能頭疼，要是放在之前，這恐怖的數據量還不得給自己衝成癱瘓？
    如果說安魂香灰（微）會將畫質從1080p提升至4k，那麽安魂香灰（小）就是將其足足提升到了8k！
    所有的一切，纖毫畢現！
    上杉澈光是一眼掃過去，腦海中下意識都能意識到璃璃子和靜間真冬的身高，體重，三圍……
    “惡——”
    璃璃子立即覺察到了這道突兀出現的，仿佛已經不由分說地將她剝成小白羊的赤裸目光，當即就用手護住胸口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可上杉澈非但沒移開目光，反而凝視地更深了。
    以前的他居然沒發現，璃璃子居然這麽……美。
    宛若機器般精密的呼吸同血液的流速相呼應，體內所有的氣都在各司其職，沒有一分一毫的浪費，心髒的每次跳動都能讓氣與血鉚合地更加嚴密，不分彼此……
    璃璃子所有的一切，都在為了將她推向“修行之路”的更深處而時刻不停的全效努力。
    相較而言，他除卻擁有爆肝熟練度這個外掛，簡直完全無法和她相提並論。
    璃璃子捏起拳頭：“喂！再看當心我戳瞎你的眼睛哦！”
    上杉澈下意識喃喃道：“好美……”
    就連生氣，說話都不會損耗一分一毫的修行效率，如果換做以前上杉澈隻會怒罵一條卷狗！
    但當他可以觀摩並加以學習之後，這樣的效率之美幾乎讓上杉澈淌下口水。
    修行之神的人間傑作就這樣坐在他的麵前，而他，以前居然根本沒有發現！
    ——想要觀摩她，想要觸摸她，想要將她的所有一切都據為己有，想要把她就這樣擺在眼前直到榨幹一切的價值……
    “唉？”
    聽到意外回答的璃璃子微怔，呼吸紊亂了一瞬，宛若一記凶狠的重拳將上杉澈從這種詭異離奇的狀態之中揍了出來。
    我去！
    上杉澈心中一陣惡寒，渾身都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