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現在是我的家，為什麽不能是我？”
    上杉澈淡然反問，讓站在門口的德川晴彥麵色變得精彩起來。
    ——可情報中顯示德川璃璃子那家夥毫無疑問是住在這裏，這點小事“他們”還不至於弄錯。
    德川晴彥握著手中信箋的手微微用力，腦海中一瞬間思緒萬千。
    “我五姐人呢？”
    德川晴彥晃了晃手中用印著德川家家徽“三葉葵”的火漆封存起來的信箋，他沉聲道，
    “我必須把這封族長的親筆信親自交到她的手上，識相一點就別多管閑事。”
    他特意在“族長”二字上咬了重音。
    “我管你什麽族長不族長的。”上杉澈冷笑著複述了一下，然後伸手，“東西留下，然後人滾蛋，就這麽回事兒。”
    “上杉澈……”
    德川晴彥的表情陰冷了下來，他體表湧出一股無形無質的危險氣息，
    “你別以為自己加入了區區一個特事處，得了點五姐的寵幸就能無法無天，我告訴你到頭來她也不過是釣你玩玩……”
    “無法無天？合著德川家就是法就是天咯。”上杉澈笑了，他的手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加賀清光的刀柄上。
    德川晴彥眯起眼：“我告訴過你別不知好歹……”
    “——沒聽見上杉君說的嗎？直接滾？這裏沒人歡迎你。”
    少女冷漠的聲音從院子中傳來，一顆宛若掛在天穹上的煌煌大日般的劍心落入德川晴彥的眼瞳正中。
    德川晴彥的麵色僵硬，微微抽搐。
    ——劍心外顯，這才幾天沒見璃璃子這家夥又突破了。
    該死……
    要是璃璃子一直頭鐵不回家倒還好，要是她什麽時候突然回心轉意領了太爺爺的口諭回去，自己往後的日子可就要難過了。
    德川晴彥擠出笑容，微躬身子：“五姐，你瞧你說的。我滾自然是沒問題，主要是太爺爺親自囑咐你七弟我要把這信交到你手上。”
    “我可就是個跑腿的，而這信中的內容，大概是無論五姐你看沒看過都肯定會發生的未來。”
    院子中，隻穿著足袋就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的璃璃子來到上杉澈身旁，毫不避諱地將他的手臂攬入懷中。
    少女麵色紅潤，上身的道服滑落到了胸口上方，露出了大片帶著晶瑩汗珠的白皙肌膚。
    “嗯？怎麽沒以前那麽咯手了？”上杉澈不動聲色地在心中暗暗想道，“難不成璃璃子的胸肌終於練出來了？”
    “沒聽見澈君說的話嗎？”
    璃璃子半靠在上杉澈身上，冷嗤：“給我滾！”
    德川晴彥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麵色木然。
    自己之前好像說錯話了。
    ——他算是明白了，璃璃子這鄉下來的村姑搞不好已經和這叫上杉澈的廢物搞在了一起。
    就眼前這場麵，他估計這兩人該幹的應該都幹了，不該幹的也都幹了。
    哪怕他不願意承認，這上杉澈至少短暫的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都會是他的“五姐夫”。
    或許以後家族會用聯姻等手段拆散兩人，但那也是以後的事兒了。
    為今，還是要趕快改善和璃璃子的關係。
    ——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腦子有病地主動提出來要馳援東京這麽個鬧騰地方。
    德川晴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愈發真切，
    “五姐，五姐夫。要我說你們還是先收了這信為妙，哪怕往後想私奔到家族找不到的地方，不也能在這裏麵提前獲取點信息嗎？”
    上杉澈聽到這稱呼的改變，不置可否地輕輕敲了敲加賀清光的刀柄。
    好家夥，這德川晴彥倒還真是能屈能伸，方才還和準備一言不合砍了自己，現在居然就能低頭叫上姐夫。
    果然，能生活德川那種世家大族中的子弟沒一個簡單的。
    他先前聽南條姐說德川晴彥在陰陽寮裏除卻基本的“三星專員”之外也撈到了個油水不錯的位置。
    從德川晴彥現在這幅太想進步的話音看來，真實性倒的確不小。
    璃璃子聽到這話，雖然眼眸中掠過一絲微不足道的喜意，但她依舊麵色冰冷，準備開口讓對方滾蛋。
    ——她之所以會出來攬住上杉澈的胳膊，也隻是為了避免德川晴彥等人氣不過動手而已。
    “我說讓你滾……”
    “唉等等。”
    上杉澈熟絡地用另一隻手掌捂住了璃璃子準備出聲的嘴，然後朝德川晴彥點頭：“信就交給我吧，我之後會讓璃璃子看的。”
    德川晴彥內心大喜過望——可終於能把這燙手山芋給送到璃璃子手上了。
    他連忙用雙手遞出信箋：“姐夫英明。”
    上杉澈將手從微愣的璃璃子臉上挪開，接過信箋：“信也送完了，你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當然。”
    德川晴彥連連躬身後退：“就不打擾五姐和姐夫的興致了。”
    話音落下，德川晴彥便沒了人影。
    璃璃子適時鬆開上杉澈的手臂，一把關上鐵門後準備伸手搶過信箋撕掉。
    上杉澈抬了抬手對她說：“看了再撕也不遲。”
    璃璃子皺眉：“這玩意能有什麽好看的？”
    “就和剛剛那變色龍說的一樣，說不定能獲取點信息，多給你爭取發育時間也不錯。”
    上杉澈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眸，遞出信箋：“看看？”
    發育時間……
    這點確實是尤為重要。
    璃璃子沉默片刻，歎了口氣，整個人稍稍軟了一點下來：“那就聽你一次。”
    她接過信箋就準備站在原地打開看起來。
    上杉澈從後邊推了她一下，凝視著少女身上都快濕透了的道服，抬抬下巴：“剛出的汗別吹風，當心著涼生病影響修行了。”
    璃璃子的動作微頓，沒好氣地用兩根手指將信箋一下甩到道場門口，然後朝著家中走去：“聽你的還不行嗎……上杉君，你這嘰嘰喳喳的毛病跟誰學的？”
    上杉澈想了想，沒說話，隻是跟在她的背後走入了道場。
    ——但如果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南條愛實吧。
    一屁股坐在道場中後，璃璃子三兩下撕開火漆和外邊的包裝，掏出信紙就看了起來。
    沒一分鍾，上杉澈就見到她麵無表情地將看完了的信紙用內氣攪了個粉碎。
    上杉澈望著那一地的碎紙片：“不給我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璃璃子輕嗤，擺手，“當初把我當路邊的野狗一樣對待，我不想再在裏邊熬了就跑了出來。”
    “我爸媽下葬的時候也沒見那老東西來過啊……現在看我練成了劍心通明，就又開始打起感情牌血緣牌，三言兩語就想讓我屁顛屁顛地回去？”
    “——做夢！”
    璃璃子眯著眼吐出兩個字，惡狠狠地道，
    “我告訴他門兒都沒有！就算他明天跑過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都要一腳把他那老烏龜頭踢爆！”
    一旁的上杉澈發現璃璃子呼吸的氣息罕見的有些紊亂，她好像是在看了那信之後真的有點生氣了。
    “不說這個了。”
    璃璃子用內氣裹起碎紙片，將它們從窗戶處丟入了房外的垃圾桶裏。
    她站起身，拍了拍臉道：“上杉君待會你先去樓上等一會兒，我去做晚飯了。”
    上杉澈咦了一聲。
    原來璃璃子真的會做飯，而不是她在口嗨畫大餅啊。
    “那待會兒就請讓我瞻仰一下璃璃子大廚的手藝吧！”
    他抱著試毒的壯烈心態如是回答。
    四十分鍾後。
    咖喱，豬排與洋蔥的濃鬱香味充斥了三層樓的一大半空間。
    上杉澈翕動了下鼻翼，咽下口水。
    ——情報好像是真的，璃璃子做的飯聞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啊。
    “在這麽艱苦的環境裏還刷滿了五雷法·氣合的熟練度，還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足足用了這麽長時間才刷出了10點熟練度的上杉澈如是感歎。
    他看向biu地一下跳出的提示——
    【你的技能，五雷法·氣合熟練度+10！】
    【你的技能，五雷法·氣合已提升至入門級！】
    【五雷法·氣合（入門4/1000）】
    【效果：可在呼吸法運轉同時釋放雷光。】
    【——雷與氣實為一體，你已初窺門徑，但僅此而已。】
    【因你的五雷法·氣合提升至入門級，你的肉身受到些微雷電滋養，體魄+1！】
    【因你的五雷法·氣合提升至入門級，你的雷電親和增加。】
    1點體魄的增加聊勝於無，關鍵是五雷法·氣合自身的變化。
    現在，他似乎已經可以讓體內任意一處生出雷電，然後將其發出。
    上杉澈靜靜感受著從肉體四處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朝著窗戶外抬起手指。
    運氣。
    咻！
    一抹微弱的雷光被包裹在內氣之中從他的指尖疾馳而出，從剛好端著盤子走出廚房的璃璃子的鼻尖掠過。
    少女先是低頭確認了手中的三盤咖喱飯沒出問題，然後才沉默地望向坐在餐桌上尷尬地笑著的上杉澈。
    “我的我的，這波我的。”
    啪。
    用超大盤子裝著的咖喱豬排飯被丟在了上杉澈身前。
    濃鬱的熱氣升起，攜帶著洋蔥，咖喱和炸肉的氣味。
    璃璃子把筷子拿起，狠狠地從表皮泛著金黃色澤的酥脆豬排的縫隙中插入飯裏，將飯粒上裹著的蛋皮都戳破了，
    “吃！”
    “是！”
    上杉澈朝她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然後低頭認真地扒起飯來。
    然而又隻是一瞬間，上杉澈的動作便又僵住了。
    ——該死的璃璃子，把飯做的那麽好吃又是為什麽了！？
    ——你吃飯不就是進食嗎！？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幾乎頓頓都是吃得便利店中的便宜便當的上杉澈幾乎要被這味道感動到熱淚盈眶。
    好吃，太好吃了！
    如果這場麵放在另一個超能力美食番劇中，想必他已經被好吃到爆衣接聖光了。
    而且，璃璃子做的咖喱飯不僅僅是單純的火候控製的好，食材燒得味道好，還蘊含著一股其他人絕對做不出來的奇妙感覺。
    “——於我來說，能夠套上圍裙，靜下心來去廚房裏做飯也是一種別樣的修行。”
    璃璃子看著餐桌對麵瘋狂扒拉著咖喱飯的一人一式神，唇角微微揚起一縷笑容。
    她雙掌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我開動了。
    ——不到十分鍾，上杉澈就將大盤中的咖喱飯掃蕩一空，連一粒米飯都沒有放過。
    他朝一旁看去，二尺大人正挺著圓滾到好似孕肚一樣的肚皮靠在椅子上。
    可哪怕如此，她還是努力地伸手握住筷子，朝著盤裏還剩下不少的咖喱飯費力地宣告：“我要……吃完……”
    上杉澈這才想起來，二尺大人大概是幾十上百年都沒吃過一頓好的了。
    ——之前她連如月車站便利店的薯片都能奉若至寶，更別提這一盤至臻級咖喱飯了。
    隻能說他上杉家無論是人還是式神都沒吃過好的。
    上杉澈等到坐在對麵的璃璃子也不緊不慢地吃完後，才開口說道：“橫濱市真劍試合的那事兒，你知道嗎？”
    “真劍試合？”璃璃子表露出了適當的疑惑。
    於是上杉澈細致地開口，為璃璃子解釋起了這事兒還有這事兒的前因後果。
    ——要讓璃璃子也知道真劍試合的事，這是一定的。
    這種事不可能瞞著璃璃子，她也遲早會知道。
    既然如此還不如先由上杉澈和她通個氣，也好更早得知她自己是個什麽想法。
    以免到時候鬧出什麽衝動的事情。
    “要和橫濱本地的朧月堂動手，而且還是半公開性質。”上杉澈問道，“因為身份的原因，璃璃子你應該不太好上場吧？”
    “當然可以。”璃璃子彈了彈指尖，“這不是上杉君你該考慮的問題。”
    “關鍵在於——”
    璃璃子放下展示著那三人的資料的手機，認真盯著上杉澈：“上杉君你能不能解決他們。”
    “我本來還以為關鍵在於璃璃子你想不想參加呢。”上杉澈笑了笑：“如果是考慮到我的話，那就沒事了。”
    “這種臭魚爛蝦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他拍了拍靠著桌腿的加賀清光的刀柄，
    “璃璃子你就繼續安心修行吧，不是還要繼續當我的老師嗎？”
    璃璃子聽後眼神微動，然後微微低頭：“那就麻煩你了，上杉君。”
    “小事。”
    ……
    在璃璃子洗碗的空隙裏，上杉澈獨自來到陽台處趴在欄杆上，邊眺望著閃爍的星空邊用禦靈術吞吐著大氣中比外界濃鬱了好幾成的靈氣。
    期間璃璃子雖然已經幹完了雜事，但在見到上杉澈周身湧動的靈力之後便也沒來打擾他。
    她隨意靠坐在沙發上，閉起雙眼繼續冥想。
    約莫五個小時後，全力吞吐了這麽久靈氣的上杉澈重重鬆了口氣。
    他的視線下移，略顯疲憊地看向新跳出的提示——
    【你的技能，禦靈術熟練度+60！】
    【你的技能，禦靈術已提升至精通級！】
    【禦靈術（精通2/1000）】
    【效果：禦天地之氣，通萬物之靈。】
    【因你的禦靈術提升至精通級，你的靈術+5！】
    【因你的禦靈術提升至精通級，你對靈力的親和增加！】
    隻消片刻，上杉澈體內原本就不淺的“靈力池”再度膨脹數分，和最開始化身三尾狐的時刻差不太多了。
    同時，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天地中的靈氣對他變得更加的“有求必應”。
    具體體現的話，大概就是他用禦靈術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又快上了兩成，外加上禦靈術本身升至精通級帶來的加成……
    粗略估計一下，現在他的靈氣吸收速度應該就已經到達了標準值的900倍以上。
    “所以是禦靈術的問題？”
    上杉澈敏銳地發現了華點。
    他也看過不少典籍了，但從未有什麽陰陽術能增加人與天地靈氣的親和度——就好似親和度是生下來就注定了一樣。
    可禦靈術做到了這一點。
    而除此之外，禦靈術吸收靈氣的效率也不知道比那些雜七雜八的陰陽術高出多少。
    雖然禦靈術似乎也僅僅隻能吸收靈氣，外加上同一些靈降物溝通而已。
    “大陰陽術……”
    上杉澈明白能被冠以這四個字的陰陽術絕對是某個隱世陰陽師世家壓箱底的寶貝。
    所以以後還是少在他人麵前展露禦靈術和五雷法·氣合吧。
    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不讓屏幕另一邊的網友陷入麻煩。
    “璃璃子，我先去休息了。”
    從陽台上走回，上杉澈看著五個小時裏一動不動的少女說道。
    他示意玩著他手機的二尺大人跟過來，在見到牆壁上已經指向午夜時分的時鍾後又回頭說了句：“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慢慢來，比較快。”
    上杉澈帶著二尺大人進了房間，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他準備在這個晚上徹底地打通如月車站。
    安靜的客廳中，表情平淡的少女睜開雙眼，近乎無聲地應了一聲，然後便繼續投入了和觀想敵的廝殺之中。
    ……
    這一次的水壓格外的小，幾乎無法讓上杉澈感到壓力。
    ——所以，現在的水壓變化是隨機的麽。
    落在了同上次進來時沒有任何變化的如月車站，上杉澈在走入便利店後確認了副本沒有再次刷新。
    “看來葉純還是很聽話的……”
    上杉澈化身四尾狐，看著玻璃中自己的倒影思索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她聽話，還是自個兒這模樣實在太具殺傷力了。
    “二尺大人。”
    上杉澈叫了一聲，讓帶著白帽，腦後不斷浮現微末佛光的女孩落在身旁。
    “還能定位到那個司機嗎？”
    “可以是可以。”二尺大人閉起眼努力感應了片刻，“不過就是位置有些模糊，可能到地方了還得再找一下。”
    “這沒關係，先找到他再說。”
    上杉澈示意二尺大人坐到自己的肩膀上來——如果要讓她自己走的話，那整體的行進速度就會慢上不少。
    雖然這點時間其實算不了什麽，不過變數的話能減少多少就減少多少。
    “好耶！”
    二尺大人剛剛坐落，上杉澈就感到自己頭頂那兩隻毛絨絨地耳朵深受其害，麻癢感不斷傳來。
    他果斷化身白般若，讓二尺大人原本靈動遊走的雙手落空了。
    反正這次來也不是交朋友的，所以一直盯著白般若的麵孔趕路也無所謂了。
    “別鬧了，看到有魑攔路就把太鼓敲響。”
    上杉澈從儲物背包中取出【生死太鼓】，將這隻黑白兩麵的小太鼓交到了頭頂的二尺大人手中。
    “po！一定不讓澈大人失望！”
    朝著上杉澈用力點頭後，二尺大人便感到周遭的景物迅速變得模糊起來。
    巨大的離心感傳來，感到整個人都要飛起來的二尺大人下意識地像抓住方向盤一樣地抓住上杉澈頭頂的雙角。
    被緊緊拽住頭頂雙根的上杉澈眼角微微抽搐，但在確認二尺大人沒多餘的動作後便也任她去了。
    得益於白般若強大肉身的緣故腳程很快，上杉澈沒一個小時便趕到了二尺大人的詛咒標記的感應範圍。
    “就在這附近了？”
    “嗯嗯！”
    二尺大人握緊手中雙角，蹙起小眉頭努力感應，然後指向右手邊的山林：“澈大人，應該是在那邊。”
    上杉澈默默點了下頭，壓低了腳步，迅速遁入山林小路旁的幽暗密林之中。
    沒兩分鍾，他就找到了正停靠在的一塊比較寬闊的地麵上的SUV。
    那穿著萬年不變的皮夾克的司機也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煙，正靠著車抽著，神情愜意而迷離。
    能看得出來皮衣司機的警惕性很差。
    即便上杉澈帶著二尺大人這個不太會隱藏氣息的式神來到了他周身百米的範圍內，司機也沒有半分緊張的跡象。
    “先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把二尺大人從頭上取下輕輕地擺在地上，上杉澈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後無聲地朝著不遠處的司機走去。
    不過三兩秒，化身成四尾狐的上杉澈便來到了皮衣司機的背後。
    他凝視著輕輕吐出煙霧的司機，輕輕地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別鬧。”
    皮衣司機不耐煩地打開了上杉澈的手，繼續哼著小曲抽著煙。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忽然意識到這裏可是人跡罕至的林子中，平日裏別說人了，就連魑都不會來一頭。
    而且他還完全沒有感受到那個拍他肩膀的家夥走過來的動靜。
    司機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回頭望去。
    於是一個身披長袍，握著折扇，正盯著他看的四尾狐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見。”
    撞鬼了！？
    司機眨了眨眼，立馬亡魂大冒地轉過頭。
    ——不對不對，這四尾狐不是已經被雪女大人殺死了嗎！
    一定是我的打開方式不對！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又掐滅煙頭，才露出堅毅的眼神重新看來。
    上杉澈見到司機似乎接受了現實，便用扇子敲了敲SUV：“這輛車我暫時借用一下，沒問題吧。”
    話音落下間，上杉澈的周身劈裏啪啦地冒出青藍色的電弧，刺得司機的體表生疼。
    同時也終於打破了他的幻想，告訴了他現在的的確確就是處於現實之中。
    可是……已經死了的妖魔是怎麽重新活過來的？
    司機想不通——他們這些妖魔鬼怪可不是外來的生人魂，死了之後還能夠有機會複活。
    他們死了，可就是真死了。
    而哪怕他的實力低微，也能夠清晰地感應出之前那四尾狐雖然恐怖，但距離雪女大人的威勢還相距甚遠。
    所以如今這是什麽情……
    “回答呢？”
    一縷電光在皮衣司機的眼前炸響，讓他倏地回過神來。
    上杉澈笑眯眯地盯著他：“把車借我一用，或者我把你殺了之後車歸我。來，選擇吧。”
    ——上杉澈也是看在先前司機帶他找到山間旅館的份上，才選擇了多費口舌，而沒有直接痛下殺手。
    但若是這司機再不領情，那也別怪他用一次惶惶天雷了。
    “借！四尾狐大人想借！小人一定借！”
    皮衣司機立馬朝他點頭哈腰，從心地為上杉澈打開主駕駛的車門：“四尾狐大人會駕駛車輛嗎，如果不會的話……”
    “這個就不勞費心了。”
    上杉澈擺擺手，坐入了SUV之中：“之後我會將你的車停在【伊佐貫隧道】的出口處，你去那邊取就行。”
    說罷，上杉澈扭轉鑰匙啟動車輛，在皮衣司機的大叫聲裏開走了。
    “伊佐貫隧道……”
    司機雙目失神地坐在了地上，想到了那邊人頭攢動的魑海：“不想把車還我可以直說的，何必拐彎抹角呢。”
    皮衣司機就這樣呆坐在地上，久久都沒有動彈一下。
    他，絕望了。
    另一邊，上杉澈則順利接到二尺大人，帶著她朝著記憶之中山間旅館的方向開去。
    他準備直接接走葉純就嚐試結束這個副本——至於山間旅館那已經做到了一半的支線任務不做也罷。
    在如月車站已經拖了足夠久的時間，而且距離真劍試合隻剩下六天了。
    雖然上杉澈在戰略上蔑視那朧月堂的三人，但在戰術上還是要重視對方，用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實力確保萬無一失。
    等到開啟第三張地圖，區區一個如月車站的支線任務沒做完的獎勵一下便能彌補回來。
    寂靜的柏油路上，SUV的引擎咆哮，劃過一道赤色的軌跡朝著山林之中那座存在了數百年之久的旅館衝去。
    上杉澈的車技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約等於沒有——他隻知道手刹油門和方向盤之類的基本知識。
    而就是這樣的上杉澈，卻硬生生地依靠強大的反射神經將SUV在並不寬敞的小路上飆到了百碼以上的速度。
    所以理所應當的，想要體驗一把副駕駛感覺的二尺大人被搖了個七葷八素，不得不選擇先行回到地藏像中休養片刻。
    拉起手刹，將SUV停靠在山腳下的路旁。
    如果將車開上去的話，絕對會驚動雪女。
    與雪女對峙是上杉澈最不想見到的情況——對方很明顯不是如月車站的最終BOSS，而上杉澈也僅僅在“帶走葉純”一事上和雪女有著分歧。
    倘若想要確保一次性擊敗雪女，那也許【力士符籙】就省不下了。
    上杉澈還準備留著它對付關底大BOSS，或者應對無法避免的惡劣情況。
    “而且，將雪女收服來當式神也是個十分不錯的選擇。”
    在見識過諸多陰陽師的那些奇形怪狀，歪瓜裂棗，契約後副作用還有一大堆的式神們後，上杉澈才意識到了一個有不掉san的外觀，能正常交談的式神有多麽難得。
    但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一般來說都是低星妖魔或者怪談。
    一般來說，三星以上的式神大多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夥，與強大實力對應的必將是強大的詛咒和怨念。
    而像“雪女”這種應自然而生的“精怪”則是十分少見的……
    上杉澈抬頭，便發現了在一片漆黑的山林中極為顯眼的山間旅館。
    首先要確定的是雪女是否離開了旅館。
    稍微走近一些，上杉澈便露出一抹喜色。
    因為旅館的門口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匾——這就代表著上杉澈無需再做等待，隻要在最短的時間將葉純帶走就行。
    他不再隱藏腳步，大步地走向旅館，走到了能被葉純房間的窗戶觀察到的地方。
    而黑暗中，一抹恰好去而複返的寒意停留在不遠處，靜靜地凝視著本不該再出現在這裏的四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