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澈聞言一怔。
    沒有呼吸法？
    他聽到璃璃子微微皺眉說道：“我之前也因此事問過特事處和南條姐。”
    “除非是立下了相當於獨自親手祓除了鬼神級大妖的功績，不然是不可能拿到比日冕呼吸法還要完整或高級的呼吸法。”
    “——似乎，同日冕呼吸法的完整度差不多的呼吸法有不少可供挑選，但再往上，便一法難求了。”
    其實這很正常。
    原本，他和璃璃子的日冕呼吸法就是在近藤友哉和南條愛實的雙重擔保之下走後門得來的。
    現在還想要開個口就拿到更完整高級的呼吸法，未免也想得太好了。
    雖然隻要上杉澈開口，南條愛實肯定會想方設法，哪怕奔走四方求許多人也會為他弄來。
    但事情還沒窘迫到這種地步。
    上杉澈想。
    ——呼吸法，在五百年前的戰國時代之中不就有很多麽。
    ——戰國時代雖然修煉比較困難，是一個陰陽師們隱世不出，毫無爭議的絕靈時代，但強大完整的呼吸法絕對存在。
    憑著他與今川義元的關係，弄來這麽一部呼吸法的難度不會有多少。
    而且德川家康那時還在今川義元手下當質子。
    若是他再與這老烏龜弄好關係，說不定整來那麽一部四極呼吸法的青春版也未嚐不可。
    隻要他使用曆史之匙第二環再次進入戰國時代，當下所有的修行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上杉澈心中心念頓轉，然後回想了一遍璃璃子剛剛說的話。
    他眨眨眼，有些愕然道：“璃璃子，你淬皮已經完成了？”
    對於常人來說至少兩千點以上熟練度的需求，璃璃子居然已經在這幾天之內肝完了？
    而且，用罡氣淬煉身體，鑄造肉之宮可是和先前最開始修行內氣的方法截然不同的……
    少女不悲不喜地頷首：“嗯，就在不久前。”
    上杉澈用手指捏了捏璃璃子如玉般溫潤白嫩，卻遠遠比他摸過的任何皮革都更加柔韌的手臂皮膚。
    這就是完成“淬皮”這一小道關隘後的效果嗎。
    上杉澈突然有些好奇淬皮的效果有多強大。
    他的指尖彈出一道凝實的罡氣，先用它輕而易舉地劃開了道場的地板，然後懸在璃璃子的手臂上方問道，
    “可以嗎？”
    “請便。”
    上杉澈聽後也不客氣，將手指輕輕落下。
    頓時，一股奇異的感覺自罡氣的尖端傳遞到他的手指上，就像是落在了一團如水柔軟無物的棉花之中。
    而實際上，罡氣則是一觸碰到璃璃子的皮膚就被分解，繼而一部分被吸收用以補足自身，一部分逸散在空氣之中。
    少量的罡氣對完成淬皮的皮膚無效麽。
    緊接著，上杉澈又取出許久未用的生鏽柴刀，在璃璃子平靜的注視下重重地砍了下去，發出了金鐵交鳴的清脆響聲。
    而直到上杉澈發力把柴刀砍斷了，也隻在璃璃子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白痕。
    他凝視著在地麵上斷裂成兩截的柴刀，眉角微微一抽。
    沒想到柴刀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退役。
    ——經曆過完整淬煉的皮膚既能化解外來的罡氣與內氣，也能防禦一般武器的劈砍刺擊。
    上杉澈鬆開了掌心裏溫軟的手臂，感歎道，
    “淬皮，很厲害啊。”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在鍛造室中的南條愛實。
    既然南條姐的呼吸法造詣同樣深厚，那她自己在修行什麽呼吸法呢？
    不同呼吸法之間肉之宮的鑄造方式是否又會有很大的不同呢？
    上杉澈有些好奇地在line上問了一下，然後得到了出乎預料的回答。
    【南條愛實：別多問，我也教不了你我修行的呼吸法。】
    【南條愛實：當然，你要是有自信在未來殺了我，我也可以教你練這個。】
    【月砂醬：啊？】
    【南條愛實：我修行的呼吸法有特殊限製，中間條件很複雜就不說了。總之，到最後全世界隻能有一個人能修行。】
    原來呼吸法修行還有這麽多門道。
    上杉澈沉默地凝視著屏幕。
    所以，德川星不將德川家的四極呼吸法偷偷傳授給璃璃子，其中肯定也有“絕對不能給”的原因。
    倘若能給，那按照上杉澈在這幾麵之中對璃璃子這位三姐的理解，她肯定二話不說就傾囊相授了。
    哪裏還需要用給予記載著修行理解的手劄這樣拐彎抹角的方式，來幫助璃璃子。
    “——與之相對的，修行難度也會高得多的多。”
    璃璃子應了一聲，將目光從他的手機屏幕上收回。
    哪怕是她，這時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神色，
    “在完成全身皮膚的淬煉前，隻要哪怕一瞬間沒在淬煉，未完成的修行進度就會開始倒退，直至為零。”
    這也是為什麽“肉之宮”算是橫亙在呼吸法修行路途上的第一座大山的原因之一。
    被二尺大人抱了一會兒的璃璃子已經重建了罡氣循環，她將意外有些乖巧的女孩翻了個麵抱在懷裏摟住，接著道，
    “既然上杉君你已經感受到了僅僅完成淬皮這一小階段就能帶來巨大優勢之處，那我就繼續往下講了。”
    伴隨著璃璃子話音的落下，上杉澈的眼前倏地跳出一道提示——
    【德川璃璃子正在朝你傳授知識·完整的肉之宮。】
    上杉澈不敢怠慢，挺直脊背聽了起來。
    “通常來說，我們的肉之宮由淬皮，鍛骨，煉肉三階段一同構成，日冕呼吸法裏也是這樣說的。”
    璃璃子伸出手掌，用罡氣凝聚出了一個精細的人體模型，然後標注出了皮骨肉三者，
    “但三姐的手劄上說在這三個階段之後，還有‘鑄筋’這一最最重要的階段。”
    “這很合理，我在稍稍試驗過後也是這麽想的。”
    璃璃子說：“不如說若是缺了這一部分，肉之宮才會像是缺少了承重柱那樣變得不完整。”
    “——但還是之前的問題，肉之宮的修行是一個十分精細的工作，哪怕出錯半分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璃璃子抬起另一隻手，隨意朝著人體模型上輸了一道罡氣，便立刻讓人體模型迅速出現了大規模的潰爛，
    “所以哪怕知曉鑄筋的存在，但在沒有‘參考書’的情況下想要去進行淬煉修行也是很困難的事。
    不過還好鑄筋在肉之宮的最後一階段，故而在完成艱難的煉肉之前還不需要擔心無法進行修行。”
    說罷，璃璃子揮手驅散人體模型，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自得的笑意，
    “除此之外，我還對肉之宮這慘絕人寰的修行方式進行了部分改良。”
    上杉澈的眼前一陣閃爍，接著居然跳出了一道金色的提示——
    【請注意！德川璃璃子正在朝你傳授改良技藝·肉之宮鑄造法！】
    金色？
    上杉澈微愣，金色好像是傳說品質的顏色？
    她雙手抱胸，正巧壓在了不滿的二尺大人頭頂：“原本的淬皮是將身體上分出一塊一塊的皮膚，將它們一一從未被淬煉過的‘0’直接淬煉到完整。”
    “——但這樣不僅效率十分低下，同時在未淬煉完成的時候也很容易被敵人找到罩門。”
    “所以！”
    璃璃子一開始講解自身的修行之法，就下意識地露出了貓貓嘴，
    “我對其進行改良——將淬皮這一階段繼續細化成數個階段，讓它變得可以一次性淬煉全身的皮膚。”
    “如此一來，完成第一個小階段的淬煉會變得容易許多。而後續的幾個階段因為有前邊的基礎在，淬煉速度也會越來越快，難度也會越來越低。”
    “但這些都隻是我在腦海的推演，還沒有實踐過。”
    她認真地凝視著上杉澈的雙眼：“那麽，上杉君，你願意成為我這改良呼吸法的第一個試驗品嗎？”
    金燦燦的提示落在眼前，落在璃璃子的頭頂。
    【是否將你的“日冕呼吸法”根據“德川璃璃子”的建議進行改良？】
    麵對幾乎要閃瞎雙眼的提示，難道還需要思考嗎？
    上杉澈不由得感歎道：“璃璃子，你真是天才。”
    【你選擇了接受建議！】
    【你的技能，日冕呼吸法已完成改良！請注意查看！】
    【日冕呼吸法（韌皮272/600）】
    【效果：修至圓滿，皮如韌膜。】
    【——韌皮，銅皮，淬皮。】
    璃璃子卻搖搖頭：“這靈感還是三姐的手劄中提到，然後再由我劍心通明的輔助才辦到的……我也隻能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她頓了頓又垂下眸，沉吟道：“我感覺，淬皮完成依舊不是皮膚修行的頂點——因為日冕呼吸法中關於煉肉的篇幅要遠遠多於淬皮與鍛骨。”
    “不過算了！”少女拍了拍手，“肉之宮與之前內氣罡氣的修行不同，是可以先建立，然後再反複修繕的。”
    上杉澈盯了會兒自己這個離突破隻差區區328點熟練度的麵板，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如果沒事的話，我現在就開始修……”
    “——上杉君你應該還沒淬過皮吧。”
    璃璃子倏地探出五指，在二尺大人眯成了一條縫的雙眼的注視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罡氣接觸，而後交融。
    “我來，手把手的教你。”
    上杉澈在自身的罡氣循環表麵打開一道縫隙，立刻便感受到璃璃子的罡氣如絲縷雲霧輕飄飄落在了自己的皮膚上，帶來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少女閉上眼睛：“如果沒問題，我就開始了。”
    “稍等。”
    上杉澈打開儲物背包，使用了一份安魂香灰（小）。
    ——安魂香灰（小）也隻剩下一份了，看來多砍些妖魔來收獲魂灰抽卡的計劃也得提上日程。
    他同樣閉上眼：“開始吧。”
    話音落下，罡氣滲入皮膚，如同千百根銀針同時刺入皮膚的劇痛便如潮水襲來，在一瞬之間遍布全身！
    宛若千刀淩遲之痛！
    上杉澈頭皮發麻……不，現在就連頭皮上存留的也隻有難以言喻的劇痛。
    隻這一刹那，上杉澈便明白了為何呼吸法一道上頗有成就的修行者，在心境修持上同樣不會太弱。
    因為若是心境意誌不足，根本就無法承受肉之宮修行的折磨，更別說在這種疼痛之下進行不能出半分錯誤的修行了。
    璃璃子大喝：“上杉君，穩住心神！”
    她這樣說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留情，用自身罡氣引導著上杉澈的罡氣更深層次地滲入他的皮膚之中，帶來了一浪接著一浪的火辣與劇痛。
    在安魂香灰的效果下疼痛不僅沒有減小，反而被清晰地放大了數倍，細致入微到了每一絲肌理之上。
    但上杉澈隻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任由血與汗一同自毛孔之中滲出。
    這樣足以將任何普通人折磨到精神崩潰的罡氣淩遲，足足持續了半小時有餘。
    在這半小時極其劇烈的修行之中，不僅上杉澈渾身被粘稠的血汗所包裹，就連璃璃子也同樣汗出如漿，麵色煞白。
    ——因為她不敢出錯，一點都不敢！
    ——既然上杉澈選擇信任她，那麽她自然就得交出能夠回應他期待的答卷。
    現今看來，效果……
    似乎十分不錯！
    璃璃子張開粘稠的五指，滿懷期待地看著吐出炙熱罡氣的上杉澈。
    【經過德川璃璃子的首次罡氣引導修行，你的技能，日冕呼吸法的熟練度+328！】
    【你完成了肉之宮修行·韌皮階段！】
    【你的皮膚強度小幅上升！】
    【你的體魄+2！】
    上杉澈緩緩睜眼，看向眼前已然煥然一新的麵板。
    【日冕呼吸法（銅皮0/400）】
    【效果：修至圓滿，皮如精銅。】
    【——韌皮，銅皮，淬皮。】
    他握了握被黏膩血汗包裹的手掌，哪怕如此也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皮膚的巨大變化。
    變得更加柔軟，同時更加堅韌！
    簡直就像是有一層厚厚的皮膜包裹在原本的皮膚上。
    雖然尚且不如璃璃子的皮膚那樣好看且強度誇張，但抵擋那些出其不意的，力度較弱的偷襲卻是完全沒有問題。
    就比如先前真劍試合中曉月蘭最後的那帶毒的一擊——倘若碰上現在的他，那一擊就連皮膚的表層都戳不穿。
    自然，那些致命的毒素也就無法流入血液之中了。
    而且原本的淬皮足足需要1500點熟練度才能完成。
    現在卻像是分期付款那樣，隻用了區區600點熟練度就享受到了完整淬皮的部分效果。
    並且整體的熟練度需求也變得比1500點低——銅皮隻需要400點熟練度完成，那淬皮呢？
    300點？還是更低？
    不錯，十分不錯！
    上杉澈活動肩頸，發出了一陣呼啦呼啦的，宛若皮膚呼吸一般的響動。
    這一幕讓璃璃子微微張開了小嘴，
    “上杉君。”
    她有些呆呆地問道：“你……已經突破韌皮，達到了銅皮修行的階段了？”
    上杉澈露出微笑，卻在血汗的覆蓋下顯得分外可怖：“這還要多虧璃璃子你的細心引導。”
    “好……好！上杉君！”
    璃璃子也不顧他身上的黏膩，一把便將他撲倒在了地上，自上而下地凝視著他的雙眼，用雙手捧住了上杉澈的臉頰認真道，
    “——果然，你我之間的相性是最合適的了。”
    早在二人開始修行，便懂事地坐在一旁的二尺大人的雙頰氣鼓鼓地漲起，像是兩個小氣球那樣快要爆炸了。
    ——要不是這平胸大魔王剛剛的的確確幫了澈大人不少，澈大人又看上去這麽累，她早就一腳把大魔王踹出家門了！
    上杉澈眨了眨眼：“所以，我可以去洗澡了嗎，身上黏黏糊糊的怪難受的。”
    璃璃子聽到這話才鬆開手，直起身子坐在了他的跨上：“那我去給你準備下藥浴，上杉君你記得洗好過來。”
    上杉澈凝視著少女離去的背影，回想起她方才炙熱滾燙的目光。
    他想，自己大概有些明白該如何將心中的那一塊明鏡，化作踏入百煉的根基·【心之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