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任務時限:62天,赤鬼の試探,暴怒的今川義元(6.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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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澈沒有多說,隻是負起手來,跟在了邁開大步子的朝比奈泰朝的背後。
    今川義元把正踩著木履的雙足落在了石磚上,發出清脆響聲。
    她同樣站起,慢慢悠悠地跟著一起走去。
    站在一旁的朝比奈泰能見到這幕麵色僵硬,這木已成舟,他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他這軸兒子的性格就是這樣,又直又倔,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就肯定要去做,誰勸都勸不回來!
    朝比奈泰能走到了麵色已經恢複淡漠的今川義元身旁,看她這幅表情,已是心知自家主公怒氣不小。
    他正要開口,卻被今川義元主動揮手打斷了,
    “泰朝是的的確確地在為我憂慮,而澈先生實力高強……總之沒什麽所謂,讓他們去玩吧。”
    她淡淡道,讓朝比奈泰能沉默點頭不再多言,跟在了這位今川當主的身側。
    實際上,今川義元十分煩躁。
    若是熟悉她的人,聽到這稍稍加重,已經不再有意識控製力道的腳步聲就能明白她如今的情緒。
    隻是這份煩躁,沒有在這兩位家臣父子的麵前表露出來而已。
    這點小情緒,還不至於讓她失態。
    ——本來半藏都還沒有把三河地區的事情講完,澈君也才剛剛將淨土真宗的相關事宜開了個頭。
    自己還根本沒弄明白暴亂的前因後果呢,結果泰朝就毫無征兆地跑過來說什麽澈君不行。
    今川義元麵無表情地踱著步子,在內心疲憊歎氣。
    要是人人都能和元信那樣聽我的話就好了……
    身為武將,隻需要幹脆地執行我下達的命令不就好了,再不濟也就提出一些有關於戰略戰術上的意見,這便算是最多了。
    可現在居然都來管我招攬了什麽家臣,在意他的資曆,又管我想讓他去執行什麽命令。
    這些事情,哪裏是他們需要管的呢?
    別說這種細節與個中考量她自己會在深夜沉思斟酌,想得更加全麵,哪怕她實在弄不明白,去問老師也可以!
    她的老師,今川家的軍師太原雪齋謀勇兼備,可比泰朝這樣單純的武將懂上太多了!
    今川義元,怨氣滿滿。
    她再看向不遠處前方上杉澈的背影,卻感受到了後者平和的情緒。
    哪怕在麵對第一次見麵就如此莫名其妙地針對他的朝比奈泰朝,也沒有讓自身的情緒失控,依舊平靜溫和。
    今川義元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海時的心情。
    廣闊,神秘,未知,平靜卻又洶湧澎湃……
    澈君,簡直就像是那一望無際,能夠包容一切的大海。
    今川義元想到這兒,內心的煩躁也不禁消散了些——因為這些刁難對於澈君來說都該是微不足道的。
    她走著走著,思緒開始飄散。
    ——要不,待會兒等這檔子事結束後,去和澈君細談一下淨土真宗的事再順便賞賞花吧。
    說是賞花,但實際上是去看那漫山遍野的紅火楓葉,因為在這個即將入冬的深秋時節可沒有櫻花開放。
    而得益於今川義元長久以來對於自然景觀的保護與喜愛,駿府城在這方麵的景色也的確稱得上一句十分不錯。
    今川義元又把目光放在了上杉澈空蕩蕩的腰間。
    她知道上杉澈會一個叫什麽“芥子須彌”,這樣可以用另一個空間收納少許物品的陰陽術。
    但她觀察了這麽多天了,好像也隻在他的腰間見過打刀。
    所以之後帶著澈君去城裏買把太刀是不是也有說法……
    對了,也不知道澈君喜不喜歡蹴鞠。
    憑澈君的身體素質和身高,如果對蹴鞠感興趣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是能夠擔當大將的人才!
    這樣一來,她自己,元信,澈君,還有小元康和小井伊他們幾個是不是就可以組成新一代的今川家蹴鞠隊了?
    謔謔。
    想到這個,蹴鞠高手今川義元突然就來了興趣,之前的不滿和怨念也被一掃而空。
    到那時候,說不定還能和武田北條家打打交流賽,順便還能從這倆一毛不拔的家夥身上薅點羊毛下來呢!
    她也不再多去焦慮關於三河暴動的事。
    ——因為本來今川義元就沒覺得三河那犄角旮旯裏的鄉下武士能鬧出什麽大事兒來。
    暴動?
    這樣的暴動她都不知道輕鬆鎮壓過多少次了,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而現在再加上澈君就更沒有難度了。
    至於大妖?
    嗬,區區大妖,能鬧得一村一鎮雞犬不寧,可屠得數十上百位手無寸鐵的平民。
    可若是我揮手便讓上千足輕與武士拔刀衝鋒,這妖又該如何應對?
    那所謂大妖,見到這場麵不當場嚇得屁滾尿流就算好了!
    今川義元的臉色突然就轉陰為晴,弄得一直在側後方暗暗觀察她的朝比奈泰能轉動目光左顧右盼,一頭霧水。
    他聽了自家兒子和那位澈先生交談了好幾句,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好事發生啊。
    唉,果然還是自己老了,弄不懂年輕人的思想麽。
    兒子如此,就連侍奉了許久的當主也是如此。
    朝比奈泰能在心中暗暗歎息。
    ……
    ——上杉澈感到自後方那束不斷掃視打量著自己的,毫不加掩飾的視線終於消失了。
    他想今川義元大概是很不高興,不然平常的她可幹不出來這種失禮的事。
    上杉澈瞥了眼身前已經開始自顧自走路的朝比奈泰朝,也不多說,而是把視線放在了眼前再度跳出的提示之上。
    【因主線任務“東海道之主”過於模糊寬泛,現已根據當前情況發布階段任務!】
    【請完成階段任務以提升“東海道之主”的完成度!】
    【階段任務:三河暴亂。】
    【任務時限:62天。】
    很符合眼前情況的階段任務。
    就是這個“62天”的限製時間有些耐人尋味。
    若是少上兩天,或者直接標注“兩個月”都不算引人注意,可“62天”卻實在有些紮眼了。
    上杉澈沉吟。
    再聯想到背後“大妖作祟”四個字,這個時間限製的意義就比較明了了。
    ——若是在六十二天過去後今川家還未曾將三河暴亂鎮壓,就一定會發生與大妖相關的某種不好,乃至於恐怖之事。
    他繼續向下看去。
    【三河暴亂:三河,遠江,駿河,此為大名今川義元的治下三國。
    而在其中,三河距離今川本家所在的駿河最遠,地方豪族勢力最強,故而常常發生動亂。
    山賊流匪,地方豪族,淨土真宗,尾張滲透……動亂或大或小,原因各有不同,不過都未曾翻起什麽波瀾。
    但這一次,情況似乎有所不同。】
    【任務目標:請在任務時限內鎮壓三河地區暴亂,並探明其背後原因與真相。
    此任務完成度越高,主線任務“東海道之主”的完成度提升的越高。】
    嗯,這任務介紹就差明說“這次三河暴亂和之前不同”了。
    之後得和今川義元著重地提一下,讓她盡快著手於解決此事。
    至於她能不能聽進去自己的建議,這點上杉澈倒是完全不擔心。
    ——因為從之前的交談情況來看,今川義元完全是個能虛心納諫的明主。
    十幾分鍾之後,上杉澈就隨著朝比奈泰朝來到了一間位置偏僻,陽光充足,氣氛卻分外陰森的屋子之前。
    屋子門麵的開口雖小,但其高度與寬度卻異常的高與廣,大概是今川館中少數麵積快比得上禦廣間的建築了。
    周圍綠植豐富,各類基礎設施一應俱全。
    走廊上也有不少對他們的到來感到驚訝的侍女停下了步子,朝著今川義元行禮,看樣子平常這裏也住著不少人。
    而這一路上,朝比奈泰朝帶著時下紅人·陰陽師澈和今川當主不算太快,大搖大擺地走來。
    也幾乎是相當於明示般地告訴了今川館中看到他們的所有人,這裏即將有事要發生。
    所以自然而然的,有點身份地位的,隻要是稍微好事兒的武士和家臣們就都不約而同的遠遠地吊在後方齊刷刷地湧了過來。
    湊熱鬧,是人的天性。
    隻要他們不在今川義元的麵前作出什麽失禮的事,這位寬宏大量的當主也不會多說什麽。
    這向來是默認的事。
    而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也免不了把原本正邊吃著早餐,邊耐心琢磨著氣合術的白石給吸引了過來。
    ——讓我看看怎麽個事兒!
    在來到今川家後幾乎是天天吃撐,天天洗澡,麵色變得紅潤與清秀了不少的白石偷摸著跟著人群摸了過來。
    期間自然是沒跟任何人交談說話的。
    既是沒有說得上話的熟人朋友,也是白石自己不想和這些“老爺小姐”們多交流。
    而等到他好不容易順著人群找到了源頭,鑽出來想要看看搞出了這麽大動靜的是誰時,卻一下震驚地捂住了嘴。
    ——老大!?
    ——老大你怎麽又沒按捺住惹事兒啦!
    但白石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安靜地當著一個吃瓜群眾。
    畢竟,老大的身後現在跟著算是自己“老老大”的今川義元!
    她可不會那麽輕易讓老大被怎麽怎麽樣……
    要是今川義元坐視不管,那自己再作為英雄登場救下老大也不遲嘛!
    白石幻想了一下,可最後還是拿出飯團塞住了自己的嘴。
    ——比起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自己還是先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搞出事兒來拖老大後腿吧。
    “主公,還請上座。”
    朝比奈泰朝的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地讓幾乎每個人都聽見了。
    因為在場人數雖多,但都沒有發出多餘的動靜。
    於是今川義元輕輕頷首,也不多說,用雙手提起頎長的裙擺,然後一步步走到了那屋子開著的小門前,正好麵朝著空缺著的主位。
    可她卻在走到了那僅僅能供一人通過的小門前停了步子,特意抬起雙手,將拉門朝兩邊推開。
    霎時,天空上的陽光鋪灑入了陰暗的裏屋之中。
    照出了那自中心朝兩周呈半圓形排列的一張張實木座椅的影子。
    她也不抬眼睛,而是在坐上了主位後淡淡道:“諸位老人家也要多曬曬太陽才好,有益於思維敏捷,身心健康。”
    當即便有沙啞的聲音笑著回道,
    “老身多謝當主關心……”
    今川義元不作回答,隻是垂著眼眸撥弄著指甲,對身周的這群家老施加無形的壓力。
    門口。
    上杉澈眯起眼,在陽光照入裏屋的一瞬間看清了這些所謂的家老。
    在那一枚枚不同家紋的背後,大多都是四五十歲,頭發銀黑參半,乃至更老的老者。
    其中最年輕的看上去也有三十來歲,至少比今川義元大上了整整一輩。
    他沒在元服儀式上見過這群人。
    也就是說,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大概率都和今川義元不太對付。
    短暫的沉默後,還是那個沙啞的蒼老聲音問道,
    “不知澈閣下是何來曆,老身個人還是對此頗感興趣……”
    上杉澈聞言,不假思索地回道:“在下本自小在山野隱居,欲接近天地自然而修行,一十八年修行有成後,頓感天地之機故而入世。”
    裏屋之中,有家老不快道:“這種話我也能編出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眾家老不語,當是默認。
    更有一坐在末位的家老接著高聲道:“那這位澈閣下若是織田家派來的臥底奸細又該如何?”
    這家老剛把話說完,就感到屋內的視線頓時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讓他立刻閉嘴噤聲,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瀨名……這可就不對了。”依舊是那沙啞的聲音斥責道,“你這難道是在當眾指責當主識人不明?”
    靜。
    一瞬間的安靜後,那坐在末位的家老瀨名信輝立刻歉意低頭,大聲道,
    “不敢!在下也是一時沒想清楚……”
    今川義元不回話。
    誰知道這是不是在她麵前唱白臉紅臉的雙簧呢。
    “好了。”
    沙啞的聲音提高了一度,接著敲了敲實木扶手緩緩道,
    “我等老骨頭隻是因為當主為元康元服的那日不在場,故而自然而然地抱有合理的質疑而已——還望澈閣下見諒海涵。”
    上杉澈同樣不回話,想要看看這群老東西能整出什麽活來。
    雖然這家老用了敬語,可語氣實在和恭敬搭不上邊,反而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數秒後,又有家老笑著說,
    “既然朝比奈閣下已經將澈閣下帶來此處,那肯定也就代表著閣下接受了試煉的邀請了吧。”
    上杉澈聞言微微挑眉,看向了從剛才就站在自己身旁一言不發的朝比奈泰朝。
    然後,在他那張硬朗年輕的麵孔上見到了緊張,茫然,錯愕還有費解混雜在一起的神色。
    上杉澈盯了他兩秒,一下忍不住在心裏笑出了聲。
    ——這小子,恐怕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當槍使了吧!
    但試煉……這群加起來都不夠他一隻手打的老骨頭能給他什麽試煉?
    主位上,今川義元也疑惑地眨著眼。
    澈君隻是頂了個頭銜,又不是實質意義上的武士,所以考驗箭術,騎術,刀術之類的肯定不可取。
    那既然尋常的騎射,犬追物,還有試斬,木劍決鬥都行不通……
    那這群家老能給出什麽試煉?
    “——若是諸位想對澈進行一番考驗,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上杉澈也不再管可憐的朝比奈泰朝,而是直接朗聲開口,
    “直接將這所謂的‘試煉’闡明,又有何不可?”
    聽到上杉澈的話語,還是那聲音蒼老的家老先拍了拍手道:“既然如此,就抬上來吧。”
    說罷,他還朝著坐在左側的今川義元擠出了一個滿是皺紋的醜陋笑容,
    “當主無論待會看見什麽,也還請您無需害怕……有一整隊全副武裝的旗本在,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今川義元聽到這話蹙起眉頭,心中浮現出了不太好的預感。
    ——這些老東西,又在背著她做些什麽了?
    尚不待她想出個所以然,少女的視線盡頭就出現了一個被八位旗本齊齊抬起的,被一塊黑布掩蓋住的巨大……盒子?
    還是其他的什麽?
    旗本們緩步朝著這邊走來,不一會兒就抵達了上杉澈的身後。
    然後,重重地放下了抬著的巨大方形物體。
    鐵與石碰撞的聲音傳出老遠,緊接著便有被包裹在甲胄中的黑甲旗本趕來,將周遭的吃瓜群眾支開了一定的距離。
    上杉澈微微一怔。
    鐵籠?
    還有,這黑布內傳來的氣息怎麽……
    他聳了聳鼻尖,眼眸倏地變冷了下來。
    上杉澈猛地回頭,就見到那坐在今川義元身側的家老也正眯眼盯著他。
    “好了,揭開吧。”
    嘩啦!
    黑布被靠得最近的兩位旗本屏住呼吸,一下抬手揭開!
    下一瞬,數十米外的人群中傳來了或驚恐,或不敢置信的驚呼,還有許多人被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鬼……紅色的鬼!?”
    “妖怪,是妖怪!當主可還在!他們是怎麽敢……”
    “別那麽怕,這鬼還被關在籠子裏呢!”
    陣陣騷亂傳出,回蕩在了今川館的上空。
    早已得知此事的家老們則反應不大,甚至還有人來寬慰今川義元,說這被關在籠子中的鬼,和雞也沒什麽兩樣。
    今川義元依舊沒有說話。
    一句也沒。
    她隻是用手指緩緩地,無聲地摩挲著已經被磨平了的扶手邊緣。
    不知不覺間,衣袖下白皙手臂表麵的青筋卻全部根根暴起。
    如猙獰怒龍!
    她原本念在這群家老們在年輕的時候都多多少少地為今川家出過力,流過血,更有甚者為今川家攻城拔寨,外交斡旋,付出了全部的人生。
    所以在這些家老們年歲已大的現在,今川義元也並未對他們做太多限製,想讓他們盡量地安度晚年。
    故而平常日子裏的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她也就忍讓忍讓就過去了……
    可現在,這群老東西居然敢得寸進尺!
    居然,敢做出她明令禁止過的事!
    這一次敢把這妖魔放入今川館,那下一次是不是就敢把妖魔放在自己的房間裏了!?
    現在今川義元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過仁慈了。
    主位上著便服的少女半睜眼眸,同那漆黑鐵籠裏正慢慢蘇醒的赤色惡鬼對視,冷冽的視線不閃不避,令後者悚了下身子。
    片刻後,今川義元用指尖輕輕敲了下扶手。
    決定了。
    既然這群老東西不要她給的安穩晚年,那就……
    趁早的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眾家老明裏暗裏地觀察著依舊無動於衷的今川義元,紛紛對視,在心中鬆了口氣後暗自得意起來。
    這位年輕的當主,果然又向他們妥協了。
    上杉澈和好不容易回過神的朝比奈泰朝卻看出了少女的想法。
    前者不置可否,想著之後能不能和她談談讓自己也摻一手。
    後者的心情則立刻變得十分,甚至一百分的複雜起來,完全搞不懂了現在的狀況。
    自己被家老聯合誆騙,然後這群老家夥居然讓人真的抬出了赤色的惡鬼,主公又在短短的時間裏做出了這樣決定。
    ——這都變成什麽跟什麽了啊!他已經完全弄不懂了啊!
    有家老笑道:“既然澈閣下自稱是傳說中的陰陽師,那麽斬妖除魔也應該是能輕鬆做到的吧。”
    立刻,就有好幾位家老附和笑出了聲。
    另外的一幫家老則不動聲色,隻是靜靜地凝視著上杉澈,想要看他會做出怎樣的回應。
    沒去管獨自混亂的朝比奈泰朝,上杉澈再次回頭。
    他凝視了這身高兩米多,頭頂雙角,口生獠牙,皮膚如火赤紅,渾身肌肉虯結膨大,完完全全可以在戰國時代稱得上巨人的赤鬼一會兒。
    這一會兒,卻被一些家老認成了恐懼害怕的象征。
    於是有人沉默歎息,有人開懷大笑。
    忽然,上杉澈開口了,清朗的嗓音在一瞬之間壓下了所有的聲音與動靜,也讓那鐵籠中的赤鬼將殘虐的目光立刻放在了他的身上,
    “——自然可以。”
    上杉澈伸出手,讓受祝折扇啪嗒一下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啪。
    折扇展開,上杉澈緩緩地搖著扇子道:“但是,諸位想讓我出手祓除如此凶厲的赤鬼,總不能隻靠一句話吧?”
    這一手鎮住了不少家老。
    再加上上杉澈實際上背靠今川義元,他們也得考慮下這位現任今川當主的心情。
    所以便有家老一揮手,開口:“不知澈閣下有何需求?”
    又有一家老做捧哏道:“是極是極!若澈閣下能夠當眾祓除這赤色惡鬼,便是讓我等掏出家底也是願意啊!”
    上杉澈微笑點頭,
    “那可否,讓澈將諸位家老所修行的呼吸法拿來一觀?”
    裏屋內頓時傳來不同的反應。
    有家老明言搖頭拒絕,有家老大怒反問,也有家老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狀,上杉澈便繼續開口:“在下隻是想滿足下陰陽師對於武士呼吸法的好奇心,粗略觀看一遍即可——在諸位的陪同下也可。”
    這話一出,眾家老紛紛收斂情緒,在私下裏低聲交談了幾句。
    最後,仍是操著沙啞嗓音的家老代替眾人作出回答,
    “若在人陪同下,可。”
    反正,呼吸法的修行需要經年累月的積累,理解與實踐,可完全不是短時間內看過就能明白的。
    到時候,他們再隻讓這澈看個五分鍾,十分鍾的呼吸法即可。
    哪怕他的記憶力再好,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背下一本本繁雜無比的呼吸法。
    ——而這,也算是滿足了他的好奇心了!
    這下四舍五入,他們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完成了對這位陰陽師·澈還有當下的今川義元的同時試探。
    堪稱無本萬利!
    家老們表麵上麵露不忿和悔意,卻紛紛在心中笑出了聲。
    可他們卻不知道,上杉澈學呼吸法完全不需要所謂的理解實踐,甚至都不需要背記下來。
    隻需,隨意掃過一眼就能窺得其中的全部奧秘。
    “那麽,成交。”
    上杉澈合攏扇子,轉身看向了籠中死死盯著他,銅鈴大的眼瞳一瞬都不敢移開的赤鬼。
    ——【赤鬼(二星半)】。
    他愉快地咧開嘴,露出了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