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百棺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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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茵怯生生地望著她,眼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兩人對望了好一會兒,沈寧鳶輕歎一聲,開口道。
“想明白了嗎?”
聲音淡淡,讓人聽不出喜怒。
蘭茵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同時更加清楚,上次無心之言,確實惹怒了小姐。
毫無預兆地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上。
雙膝與地麵相撞的聲音,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沈寧鳶見她如此模樣,麵色依舊如常。
隻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不願與她多說廢話。
“你我主仆一場,你在我身邊也伺候了這麽多年,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想必你也清楚。”
蘭茵瞬間心如死灰,麵色更是慘白如紙。
囁嚅著嘴唇,可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實在不知該如何辯解?
沈寧鳶視線中毫無溫度地看向她,“起來吧,等到此間事了,你的賣身契,我會交還給你,就當全了這一場主仆情義。”
蘭茵知道,小姐決定的事情,再無更改的餘地。
心下悲戚萬分。
但也明白,說出去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一樣,再想收回根本不可能。
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後,蘭茵踉蹌著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屋子。
沈寧鳶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心頭泛起陣陣的酸澀。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這本就是她的處事原則。
不管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讓她輕易打破原則。
就連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奴婢也是同樣。
不會有任何優待。
當天下午,安寧侯府中的紀家人,全部都被禁衛軍帶走了。
至於具體去哪裏,沈寧鳶並未特意去打聽。
畢竟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還是少管閑事比較好。
但不用想也知道,明日就要在午門斬首,大理寺肯定是不可能。
說不定,是哪一處看守嚴密的牢房。
一夜轉瞬而逝。
由於心中裝著事兒,沈寧鳶早早地就醒了。
醒來時,外麵漆黑一片。
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總算是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沈寧鳶迫不及待地翻身下榻,守在隔間的弋鴿,聽到屋內的動靜,瞬間驚醒。
伺候著她穿衣洗漱。
沈寧鳶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麵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了一抹燦然的笑。
真好啊!
總算是要脫離苦海了!
要離開這如同噩夢一般的地方。
弋鴿動作嫻熟地梳了一個飛仙髻,在鑲嵌著東珠的首飾妝匣中,挑選著發飾。
沈寧鳶抬手輕撫了一下鬢發,“今日就佩戴那一套紅寶石的頭麵,畢竟是喜事一樁,自然得打扮得喜慶一點。”
弋鴿自然不會反對。
很快,梳妝完畢。
沈寧鳶前往庫房,又清點了一遍嫁妝,確認無誤後,這才心情放鬆地在府中慢慢轉悠著。
隻因今日離開後,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再踏足此處了。
就在她悠閑漫步時,弋鴿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在她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
沈寧鳶聽完後,眼底的神色微微地變幻了些許。
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你親自跑一趟,讓大哥和二哥一同前來,我吩咐你的事情,別忘了。”
弋鴿之前還有些不忍,可剛才秘密得知,紀雲諾暗中所要做的那些事情。
最後的那絲不忍心,早就已經隨風消散。
再也不複存在。
甚至還帶著絲絲縷縷的恨意。
隻因,紀雲諾暗中計劃阻撓小姐離開,並且還想設計小姐的清白。
弋鴿在得了吩咐後,匆匆離去。
猛然間得到這樣的消息,沈寧鳶閑逛的興致瞬間就沒了。
“淩青,府中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黑影,突然閃身出現在她的麵前。
神色略顯有一些尷尬。
“沈小姐,你放心,主子早已安裝安排妥當,今日絕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沈寧鳶懶懶地掀了掀眼皮,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輕嗤一聲,淡淡道。
“但願吧!”
她誰都不相信,最相信的人隻有自己。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淩青並沒有過多解釋。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眨眼間就到了一時三刻。
沈寧鳶一襲象牙白廣袖流仙裙飄飄若仙,整套紅寶石的頭麵更顯豔光四射,在眾人的注視下,由弋鴿攙扶著登上一輛裝飾豪華的紫檀木馬車。
“時辰差不多了,起轎,出發!”
隨著她一聲令下,百口由上好金絲楠木打造的棺材,從安寧侯府正門口緩緩被人抬出。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百餘台的嫁妝,墜在最後的則是一輛豪華的紫檀木馬車。
很顯然,馬車作為壓陣之用。
坐在裏麵的人,自然是沈寧鳶和弋鴿。
而在馬車後麵,還有一對由數十人組成的侍衛。
每個人都是精神抖擻,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身上氣勢驚人,讓人生不出任何輕視之意。
如此浩大的場麵,緩緩從安寧侯府中離開,很快就來到了長街上。
如此奇特的隊伍,瞬間就吸引了京城眾多百姓的目光。
這由棺材開路,後麵還有百餘人抬著嫁妝,這場麵怎麽看怎麽都有些詭異?
這發生了何事?
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長街上就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如此稀奇的場麵,大家自然都是要來湊一湊熱鬧。
沈寧鳶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輕輕挑了挑眉,而後把視線移向旁邊的弋鴿。
“安排妥當了沒?”
弋鴿愣了一瞬,很快就回過神來。
“奴婢辦事,您放心。”
話音一落,外麵突然響起了吹吹打打的聲音,好不歡樂。
歡快的嗩呐聲不絕於耳。
沈寧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燦爛的笑。
如此的良辰美景,怎能不奏樂呢?
眼珠一轉,掀起紗簾的一角,朝外看去。
隻需一眼,沈寧鳶就直接愣住了。
隻見長街兩側,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下至黃發垂髫的小兒,上至古稀老人,還有衣著鮮亮的富家公子,同樣也有衣衫襤褸的窮苦百姓。
放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頭。
黑壓壓的一大片。
眾人都在交頭接耳。
紛紛議論,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