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午門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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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眼瞧著如此場景,麵麵相覷。
    這喜事不像喜事,喪事不像喪事,怎麽看怎麽都奇怪?
    若說是喜事,那為何擺口棺材開道?
    可若是喪事,又無黃白紙錢,更無哭喪之人,並且嗩呐吹的還是如此喜慶歡快之音?
    怪哉,實在是怪哉!
    而這時,弋鴿提前安排的人,就派上了大用場。
    隻見這些人混跡在百姓之中,一副神秘兮兮的同身旁的人分享著,眼前如此場景,到底所為何事?
    他們一開口,瞬間就吸引了附近的看熱鬧的人。
    “我剛才遠遠的瞧見,這隊伍可是從安寧侯府出發的,你們想啊,前些日子,禁衛軍可是把安寧侯府團團圍住,府中男子犯了通敵之罪,可是株連九族……”
    在有心人的科普下,圍觀的百姓總算是知曉了,這詭異的場景到底為何了。
    百姓們聽完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個個瞠目結舌。
    嘴巴大大的張著。
    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所有的百姓,在這一刻仿佛像是集體失語了一般,愣愣地看著緩緩移動的隊伍。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穿著發白衣衫的老者,捂著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悲呼道。
    “世風日下,真的世風日下呀!”
    而他的這一句話,瞬間打破了長街上的沉寂。
    眾人這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紛紛發表意見。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簡直是丟人至極!”
    “是啊!以和離之身,竟做出如此張揚囂張之勢,有違婦德女訓……”
    “這沈家女如此做法,委實有些過分了!要知今日可是紀家族人斬首之日,她竟做出如此高調之事,就不怕紀家的列祖列宗在半夜找她索命嗎?”
    ……
    當然也有不同觀點的人。
    “此言差矣!安寧侯府都已經沒了,紀家人可是犯了通敵叛國之罪,株連九族,沈家女如此做法,是為割席,我反倒覺得她做得對極了!”
    “是極!是極!果然虎父無犬女,鎮國大將軍府的嫡女,果然頗有沈將軍的氣魄!”
    “這嫁娶之日,熱熱鬧鬧的十裏紅妝昭告世人,沈家女如今脫離苦海,與紀家那等狼子野心之人劃清界限,和離歸家之日,如此張揚自是極好!”
    ……
    沈寧鳶聽到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麵色淡然無比。
    早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她就已經預料到,世人對此肯定是褒貶不一。
    但不管如何,既然做了,她就不會後悔。
    脫離苦海的事情,難道不是幸事一樁嗎?
    她才不管別人如何看她呢!
    這輩子就要痛痛快快地做人,隨心所欲的做事兒。
    若一輩子都裹挾在流言蜚語之中,那從來一遭又有何意思?
    沈皓月和沈皓白兄弟二人,帶著隨身親衛護送隊伍,一路朝著午門而去。
    正是有他們二人保駕護航,總是要人對此心存不滿,認為沈寧鳶做事情張揚跋扈,傷風敗俗,但也無任何過激行為。
    隊伍緩緩前進,在午時正巧開到午門。
    坐在馬車上的沈寧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大喝。
    “午時已到,即刻行刑。”
    沈寧鳶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掀開了紗簾的一角,隻見不遠處的空地上,跪著數百名紀氏族人。
    喊冤聲、哭叫聲、痛苦聲、崩潰大哭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些聲音,自然是從紀氏族人嘴中發出。
    然而在下一瞬,隻見在每一個人身後的劊子手,高舉起寒光凜凜的大刀,用力一揮之下,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頭顱和脖頸霎時之間分離,鮮血從頸動脈狂飆而出。
    僅一瞬間的功夫,赤紅的顏色鋪滿地麵,緩緩的流淌著。
    咕嚕一聲,數百顆瞪著雙眼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又停滯不動。
    在這一刻,沈寧鳶隻感覺天地間,都失去了聲音,萬事萬物都褪去了所有顏色。
    隻餘眼前這鋪天蓋地的赤紅。
    鮮血肆意地流淌著。
    在這數百顆頭顱之中,有熟悉的麵孔,也有陌生的。
    曾經一條條鮮活的人命,瞬間就了無生機。
    沈寧鳶目光呆呆的望著血流成河的地方,許久都未曾回過神來。
    直到馬車緩緩前進,就算伸長了脖子朝後看,也再也看不到那赤目的鮮血。
    可那鋪天蓋地的紅,卻深深的篆刻在了她的腦海深處。
    一輩子都揮之不去。
    沈寧鳶原以為,看到昔日所有的仇人,全部都魂歸西天,如此大仇得報,自然心中暢快無比。
    可不知為何,她此時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歡喜,反而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就連什麽時候回到沈府,怎麽拜別爹娘,回到曾經未出嫁時所居住的院落,沈寧鳶都是沒有任何印象。
    等到她再次徹底清醒過來時,不知在院中的長廊中枯坐了多久。
    身上挾著滿身的寒霜,冷意逼人。
    沈寧鳶搓了搓冰涼的手,緩緩從胸腔中吐出一口濁氣。
    可在側頭之時,卻看到不知何時坐在身側的謝挽舟。
    看到這突然出現的人,她眼裏盡是茫然之色。
    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問道。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弋鴿怎麽不曾通稟於我?”
    在麵對這一連串的問題,謝挽舟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
    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頂著她詫異的目光,謝挽舟把人攬在了懷裏。
    語氣柔和地說著。
    “來了有些時辰了,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別再困於過往……”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沈寧鳶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不管如何,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以後,她和紀家人在無一絲瓜葛。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沈寧鳶掙開了他的懷抱,望著他,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我沒事,隻是一昔大仇得報,心中有些唏噓而已。”
    沈皓月想著白日裏,妹妹情緒有些不對,思來想去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探望一下她。
    不要因為此事而想不開。
    可卻不曾想,來到院中,卻看到眼前這一幕。
    沈皓月隻感覺眼前陣陣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