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太子: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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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太子殿下!”
    聽到太子再度發話,梅執禮這才戰戰兢兢的坐了下去。
    隻是依舊手足無措,本想著拿起那驚堂木就要拍下去,但一想到身邊坐著太子,又顫顫巍巍的放了回去。
    生怕驚擾了太子。
    到時候治他個罪過,他就算是有理也說不清啊!
    後來梅執禮又坐立不安的看了看狀紙,如坐針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行事了。
    太子威勢,由此可見一斑!
    範閑見到這一幕,不禁臉色一沉。
    按照之前父親範建所說,長公主李雲睿乃是太子一黨,而自己被賜婚林婉兒,爭奪內庫財權,無異於已經和太子對上。
    今日太子前來,恐怕不懷好意啊!
    而且看梅執禮這個膽小的樣子,多半也會順著太子的意思來,屆時哪裏還會有什麽公正可言?
    官字兩張口,可以說黑,也可以說白,怎麽定罪,還不是太子一個人說了算?
    趕在太子幹預之前,範閑便想著趕緊蓋棺定論,於是出言說道:“太子殿下,案子審完了!”
    “審完了?”太子有些驚詫。
    範閑坦然道:“梅大人定的案,我洗脫嫌疑!”
    太子立刻轉頭看向梅執禮,有些無語,自己沒來呢,你戲就唱完了,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他這不是白來了嗎?
    梅執禮生怕自己被太子挑出點錯漏來,急忙道:“有人證!”
    太子眉頭一挑:“誰是人證啊?”
    梅執禮悄聲道:“醉仙居的詞仙,大宗師!”
    太子聽完之後,臉色頓時變了。
    他隻聽說昨日範閑和大宗師以詩會友,但是沒想到範閑為了證明自己,直接把大宗師給抬出來了。
    涉及到大宗師,這事可就難了。
    範閑帶著些許戲謔的笑容,說道:“太子殿下,您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帶著您去醉仙居問問我朋友唄!”
    範閑無異於在扯虎皮拉大旗,你有權有勢是不錯,但我背後也不是沒有靠山啊!
    要是尋常的古代社會,皇權是最大沒錯,但這裏不是啊!
    太子一時間也摸不準範閑和大宗師的關係了,萬一人家關係確實是好,才子之間惺惺相惜,他若要執意給範閑定罪,那可就間接得罪大宗師了。
    為了一位禮部尚書之子,得罪一位大宗師,明顯不劃算啊!
    隻見太子眼神偏轉了一下,隨後尷尬的笑了一聲,道:“大宗師超然物外,要是願意為範閑作證的話,自然是可以信的。”
    “不過,眼下為了這麽一個小小的案子,就麻煩大宗師,未免不好,不知範閑你可還有其他人證啊?”
    梅執禮慌忙答道:“醉仙居的丫鬟小廝等,也可以傳喚作證。”
    “丫鬟小廝?”
    太子的臉色驟然一變,忽的喝道:“梅執禮!”
    “臣、臣……臣在!”
    梅執禮哆哆嗦嗦站起身來,老邁踉蹌跑到太子身前,朝其跪了下去。
    太子雖坐在尋常板凳之上,但卻依舊像坐在太子之位上一樣,冷聲問道:“宮中編纂被打,丟的誰的顏麵?”
    隨後,隻見太子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丟的是皇家的顏麵!”
    “這些身份低賤的,連傳喚上堂都沒有,就能辨明真假嗎?”
    太子的眼中冒著寒光,咄咄逼人的朝著梅執禮問道:“要我說啊,這事兒還得嚴查,你覺得呢?”
    梅執禮就跟個應聲蟲似的,連忙道:“太子殿下說的極是,極是!”
    太子見狀,然後示意梅執禮重新坐回來。
    雖然嘴上說梅執禮是京都府尹,讓他做主,而實際上梅執禮想要做任何判斷都得詢問太子的意見,就跟提線木偶似的。
    這就是封建王朝,這就是皇權,哪怕沒有證據,也可以直接偏袒,想要個公平,何其不易啊!
    隻見梅執禮慌忙起身,坐回府尹位置,然後一拍驚堂木,大聲道:“來人呐,傳醉仙居一幹人等,前來問話!”
    兩旁衙役聽到府尹喊話,也是不敢怠慢,當即就要去傳人。
    但是走到門口,就被二皇子的人給攔了下來。
    “我看傳話就不必了吧!”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二皇子李承澤出現在了京都府衙的大堂門口,然後走了進來,在和範閑擦肩而過時,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親近。
    畢竟,範閑不僅代表著內庫財權,其身後還極有可能站著一位大宗師啊!
    再加上範閑昨夜的那首登高,足以讓二皇子青眼有加,折腰拉攏了。
    梅執禮見狀,趕緊從府尹之位上下來,和其他人一起跪下行禮。
    “參見二殿下!”
    “都起來吧,太子在這,哪有跪我的道理啊!”
    李承澤穿過眾人來到太子身前,姿態做得很足,沒有絲毫可以挑出毛病的地方,恭敬跪在地上給太子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等到李承澤跪下行禮後,才站起身假裝兄友弟恭,把李承澤扶起來,並道:“二哥,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兄弟之間不必如此!”
    二皇子振振有詞道:“你是儲君,禮不可廢!”
    太子哂笑一聲:“你來做什麽啊?”
    二皇子話裏藏刀道:“見識太子之威啊,太子這麽一坐,京都府尹都得聽命行事,真是讓我欽佩!”
    太子重新坐回那板凳上,為自己辯解道:“梅大人審案,我是旁觀!”
    “是嗎?”
    二皇子轉頭看向梅執禮,詢問道:“那剛才案情已成定局,怎麽忽然又要傳喚其他人證呢?”
    梅執禮不知所措的看向太子。
    他現在是夾在太子和二皇子中間,兩頭都不敢得罪啊!
    太子揮手示意了一下:“大膽講啊!”
    梅執禮沒有辦法,總不能怪到太子身上吧,隻好往自己身上攬罪道:“回二殿下,是我覺得案情有模糊不清之處,所以才想要傳喚人證,加以佐證,為本案提供依據。”
    二皇子看了一眼梅執禮,一副看不上眼的態度道:“梅大人請自便吧,我也是旁觀。”
    說著,也坐在了梅執禮旁邊。
    他和太子一右一左,宛若哼哈二將般,為這梅執禮“保駕護航”,梅執禮被兩位殿下簇擁在中間,額頭上急冒汗水。
    他何德何能,能被二位殿下擁在中間啊!
    能被如此的,隻有當今陛下啊!
    但是,麵對二皇子和太子逼迫的眼神,梅執禮終是直愣愣的坐了下去。
    形成了“兩山夾一盆”的局麵。
    梅執禮:誰來救救本官啊,好無助,好害怕!
    衙役終究還是跑到了醉仙居傳喚那些其餘人證。
    眾所周知,有經驗的都知道,青樓都是白天休息,晚上接客。
    那些姑娘們睡得正香的時候,一幹衙役就帶人進來了,還說要把她們帶去京都府衙候審。
    那眾多花魁以及老鴇等,可就不幹了,哭哭啼啼的,無理也攪三分。
    孟凡在三樓原本正享受司理理、葉靈兒、桑文三人的“愛撫”呢,耳力驚人的他不由得被弄得有些心煩。
    現在的醉仙居無異於孟凡的長包房,算是自家後院,敢來這醉仙居要人,真以為他這位“大宗師”好說話不成?
    隻見孟凡目光直接一沉。
    衙役們剛想踏出醉仙居大門,一股無形的威壓便籠罩而來。
    為首的衙役剛想開口,卻見大堂中央的紫檀木椅上突然出現一道人影,孟飛正斜倚著扶手,手中把玩著一隻白玉酒杯。
    “誰準你們進來的?”孟飛眼皮都未抬,聲音卻如寒冰刺骨。
    為首的衙役硬著頭皮上前:“奉府尹大人之命,傳喚醉仙居一幹人等……”
    “啪!”
    白玉酒杯突然在衙役腳前炸得粉碎,嚇得幾個衙役齊齊後退。
    孟飛終於抬眼,目光如電:“滾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醉仙居的人,一個也不準動。”
    “這……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衙役戰戰兢兢地搬出太子的名頭,畢竟他們也很無奈啊。
    “太子?”
    孟飛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便是他老子來了,也得先遞拜帖。”
    說罷手掌輕揮,一股勁風直接將幾個衙役掀出門外,孟凡還沒有心眼小到要和幾個衙役較真的意思。
    大門“砰”地關上,留下幾個跌作一團的衙役麵麵相覷。
    “頭兒……這?”年輕衙役嚇得臉色發白。
    為首的衙役擦了擦冷汗:“回去如實稟報吧,這位,我們惹不起,就當我們沒來過。”
    京都府衙內,氣氛越發凝重。
    梅執禮如坐針氈,時不時偷瞄兩位皇子的臉色,太子李承乾指尖輕叩桌麵,節奏越來越快。
    “報——”
    衙役慌張跑進來跪倒:“啟稟大人,醉仙居……醉仙居的人帶不來……”
    “怎麽回事?”太子猛地站起身。
    衙役頭也不敢抬:“那位、那位說……”
    “說什麽!”二皇子李承澤突然來了興趣。
    “說,便是陛下親至,也得先遞拜帖。”衙役聲音越來越小。
    頓時,滿堂嘩然!
    太子臉色瞬間鐵青,範閑卻暗暗鬆了口氣。
    梅執禮直接癱在椅子上,心裏叫苦不迭,這案子還怎麽審?
    一邊是太子,一邊是大宗師,他這小小的京都府尹夾在中間,簡直比刀尖跳舞還難!
    “狂妄!!!”
    太子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氣極反笑道:“好大的口氣,本宮今日倒要看看……”
    “太子殿下!”
    二皇子突然打斷,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宗師超然物外,便是父皇也禮讓三分。若為這點小事……”
    太子猛地轉頭,眼中寒光閃爍。二皇子不卑不亢地與之對視,堂內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範閑冷眼旁觀,心中暗歎:“這朝堂之爭,果然比江湖廝殺還要凶險萬分,而自己的那位老鄉,竟能以一己之力讓兩位皇子投鼠忌器,這才是真正的威勢!”
    太子盯著二皇子,突然一笑道:“孤身為太子,維護的可是皇家顏麵,即便是大宗師,難道就可以辱我皇室,辱我慶國?”
    太子說得堂而皇之,神情激憤,好似占據大義。
    二皇子卻冷笑提醒道:“太子殿下可別忘了,父皇之前就派人請過那位大宗師,人家照樣不給麵子屠了三百騎,後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是怕太子如此魯莽前去,惹得那位不快,有損太子威名事小,但若是那位大宗師手下沒有輕重,太子殿下受個傷,殘個臂,坡個腳什麽的,那才是真正的有失我慶國顏麵。”
    “而且,太子殿下若是死在其手中……”
    二皇子笑著,在太子看來宛若一條陰冷的毒蛇。
    與此同時,太子心中也不免一陣後怕。
    當然,二皇子也不是真的好言提醒,在他看來,那位大宗師即便真的藐視皇權,但看在慶國的麵子和實力上,也不可能真的斬殺了太子,頂多是給他個教訓,無傷大雅。
    在父皇心中,太子仍舊是第一位的。
    但今日之事流傳出去,自己這個做皇子的要是任由太子去找大宗師麻煩,還不加勸阻的話,那父皇那裏少不得一頓訓斥。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買賣不劃算!
    二皇子很清楚,自己是慶帝挑選出來的磨刀石。
    事情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要想扳倒太子,唯有一擊致命才行。
    最後,二皇子說道:“既然人證不到,照我說不如維持原判,打傷郭保坤的另有其人,他是真的誤會範閑了。”
    太子卻定了定神,轉頭笑道:“二哥急什麽呀,這事還沒有說清楚呢!”
    “既然醉仙居的人證到不了,恰好,我找到了一位,把人叫上來吧!”
    太子的話音落下,便有兩位甲士壓著滕梓荊走上大堂。
    範閑看到滕梓荊,也不由得麵露驚詫之色,瞳孔更是猛地一縮,心道:“不會要翻車了吧?”
    “這又是何人呐?”二皇子問道。
    太子站起身來,說道:“郭保坤敘述昨夜案情,行凶者三番五次詢問滕梓荊家眷下落,據我所知,滕梓荊是鑒查院的人,儋州行刺之後範閑稱親手將他擊殺了。”
    “那麽我就想問,一個已經死了的滕梓荊,誰會關心他家眷的下落呢?”
    “追查下去更有意思,滕梓荊的家眷移至城外,換了居所,那我得派人去尋呐,就把此人給抓來了。”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二皇子:“二哥,猜猜他是誰啊?”
    “他就是早該死透了的滕梓荊!”
    “有意思吧?”
    太子此言,原本是想拉範閑下水,但是誰知二皇子也從座位上起身,走到滕梓荊身前,順勢篤定道:“這麽一來,真相水落石出,昨夜行凶者正是此人!”
    二皇子要保範閑,替罪羊可巧這不就來了嗎?
    至於滕梓荊的死活,重要嗎?
    一個鑒查院的殺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