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裴幼薇！
    我在麒麟市為你翻江倒海，攪動風雲，你連一麵都不肯露。
    我前腳剛回天海，你後腳電話就到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
    “裴幼薇來電，趕緊接啊~”
    林小雅見他臉色不對，久久沒有動作，伸出柔軟的小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
    聲音溫柔，充滿了理解。
    “可是……”
    “沒什麽可是，我跟我爸去車裏等。”
    林小雅很懂事，拉著徐天成上車。
    李平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翻騰的情緒，劃開屏幕，按下了免提。
    他想聽聽這個讓他魂牽夢繞，卻又讓他失望透頂的女人，到底會說些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清冷幹練，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
    “高進有危險了。”
    李平生：“？？？”
    你什麽意思？
    裴幼薇不管李平生怎麽想：“譚昊已經查到了他頭上，他的人保他不住，而你，也要小心。”
    聽到這幾句話，李平生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怒火更盛！
    原來，我這兩天在麒麟市的一舉一動，你都看在眼裏。
    你都知道，卻偏偏不出來見我。
    你是在看戲嗎？
    電話那頭的裴幼薇，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繼續用那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施逆已經出手，最好讓他趕快離開，知道嗎？”
    連一句多餘的客套都沒有。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李平生這兩天的所有秘密。
    “我為什麽要讓施逆離開？”
    李平生終於開口，聽不出一絲波瀾。
    但他的內心，卻如萬千鋼針攢刺，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這幾天在麒麟市的所有凶險，她都冷眼旁觀。
    她明明什麽都知道，卻始終像一個置身事外的幽靈。
    李平生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那僅存的一絲愛意，在這一刻，被這通電話的無情寒冰徹底凍結。
    “嗯？”
    裴幼薇發出詢問。
    “我說什麽事不用你管！”
    李平生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帶著血和恨。
    “裴幼薇，說真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
    這個詞，比任何惡毒的咒罵都要鋒利，剖開了她所有的偽裝。
    電話那頭的裴幼薇眼圈瞬間就紅了。
    一層水霧迅速彌漫開來。
    她想開口，想解釋，想辯駁，想質問。
    可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浸透了黃連的棉花，又苦又澀，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隻能沉默。
    可是這沉默，在李平生聽來無疑是默認，是無聲的挑釁。
    “算了。”
    良久，他吐出兩個字，帶著一種被徹底耗盡了所有力氣的疲憊：“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想說了，掛了。”
    “嘟……嘟……嘟……”
    裴幼薇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
    手機從無力的指間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板上，屏幕瞬間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四分五裂，再也拚湊不回原來的模樣。
    她緩緩地蹲下身，起初隻是肩膀輕微地聳動，極力壓抑著喉間的哽咽。
    然而，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委屈，又豈是她單薄的意誌能夠抵擋的？
    “嗚……”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悲鳴，從她的唇間逸出。
    緊接著，便是再也無法抑製的失聲痛哭。
    這一切，都怪誰？
    是怪那個明明有機會解釋，卻選擇了沉默的自己？
    還是怪那個明明付出了所有，卻隻換來一句“失望”的李平生？
    在這一刻，她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寒冷，將她徹底吞噬。
    ……
    另一頭。
    林小雅打開一瓶水，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你這麽說……裴幼薇她，是不是太傷心了？”
    這句話，像是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李平生積壓已久的火藥桶。
    “傷心？”
    李平生猛地轉過頭，雙目赤紅地盯著她，聲音沙啞地反問：“她會傷心？”
    “那我呢？”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質問道：“我呢？她考慮過我嗎？”
    “我費了那麽大的勁兒去找她，我從天海一路追到麒麟市，中間有多少危險，有多少次差點把命都丟了，她知道嗎？”
    “不！她什麽都不知道！”
    李平生在那來回踱步，手臂揮舞著：“我以為她不知道，情有可原！可結果呢？”
    “結果是她明明知道！她明明看見我了！”
    “然後呢？”
    “然後她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走！”
    “她把我當什麽了？一個笑話？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
    “我冒著生命危險，跨越千山萬水，隻為找到她，給她一個依靠，可她呢？她用最冰冷的方式，給了我最響亮的一巴掌！”
    “這是人做的事情？”
    李平生一個勁兒地輸出著，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愛情是相互的？狗屁！”
    “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剃頭挑子一頭熱，我以為我的付出能換來真心，可結果就是失望！”
    林小雅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安慰的語言在此刻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她能理解李平生的憤怒，卻也心疼那個在電話另一頭可能正在哭泣的女孩。
    一直坐在車上的徐天成，打開車窗。
    “說完了？”
    李平生胸口依舊在劇烈起伏，但終究還是沉默了下來。
    徐天成搖了搖頭，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失望。
    “你回去吧。”
    李平生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錯愕：“回哪裏？”
    “天海。”
    徐天成平靜地說道，仿佛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回去找你的林觀音，讓她像保護小雞一樣罩著你。”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地紮進了李平生的自尊心。
    他臉色一白，嘴唇動了動，想要反駁。
    徐天成卻沒有給他機會，繼續用那種平淡到近乎殘酷的語氣說道：
    “或者，回帝京。”
    “去找你的軍方背景，告訴他們，你還是一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孩子。”
    “因為你，實在是太幼稚了。”
    “孩子？”李平生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哪裏像個孩子？”
    “你哪裏都像。”徐天成站起身，“你為了一個女人就敢孤身犯險，把你為人民服務的初衷拋卻腦後，這不是孩子是什麽？”
    “你因為一個女人的拒絕就方寸大亂，像個怨婦一樣在這裏咆哮，把所有的理智和判斷力都丟進了垃圾桶，這不是孩子是什麽？”
    “你以為這是什麽？是你們年輕人的愛情遊戲嗎？”
    “你儂我儂，吵架拌嘴，分分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