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情？”
    李平生的聲音嘶啞，低沉。
    電話那頭，裴錢沉默了。
    “直覺。”
    “直覺？”
    李平生都無語了，哪有憑直覺的？
    “我的直覺不會有錯。”
    裴錢說道：“她肯定是出事了！”
    “大年三十，她還給我打了拜年電話，好好的。”
    “可是今天，就今天早上，我再打過去，就關機了，一直關機。”
    “你說這是為什麽？”
    李平生沉默著，好像也有道理。
    裴錢又說道：“她在麒麟市，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哦，她一個女孩子，身邊就帶了個助理！”
    “現在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說，這不是失蹤了是什麽？”
    失蹤。
    傅國生剛死。
    裴幼薇又失蹤了？
    這世上的事，怎麽會這麽巧？
    李平生深吸口氣：“行，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馬上過去。”
    “好~~”
    裴錢隻是輕笑。
    其實裴幼薇可能沒有事情，但裴錢就想著李平生去找她。
    找到，總比找不到要強。
    李平生沒有理會任何人。
    他翻動著手機通訊錄，手指在一個名字上停了下來。
    林小雅。
    他撥通了電話。
    林小雅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羊絨居家服，柔軟的麵料勾勒出她曼妙動人的曲線。
    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露出天鵝般優美的脖頸。
    她赤著腳，踩在溫暖的羊毛地毯上，手裏端著一杯剛剛磨好的咖啡，正準備享受新年的第一個清晨。
    “平生，大年初一就想我了？”
    林小雅甜甜的說道。
    “小雅，我可能不去你家了。”
    林小雅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為什麽？”
    “出了一點事，裴幼薇好像是出事了，裴錢讓我去看看。”
    林小雅咬牙，裴幼薇？
    她出事了？
    “怎麽可能。”
    林小雅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道：“裴幼薇是有事，但絕不是出事。”
    “我跟她是好姐妹，別人的電話她可能不接，我的，她一定會接，我先打個電話試試。”
    林小雅沒有給李平生反應的時間，直接撥打。
    電話通了。
    但足足過了二十幾秒，電話那頭才傳來裴幼薇的聲音。
    “你真的很煩！”
    “又打我的電話幹什麽？”
    “你說！告訴我！”
    林小雅：“！！！”
    林小雅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不對！
    裴幼薇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
    看到父親的麵子上，他們梁家關係都極好，始終維持著一種微妙的體麵和尊重。
    裴幼薇是驕傲的，但絕不是無禮的。
    她更不會對自己說出“你真的很煩”這種話！
    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
    她幾乎可以肯定，裴幼薇的身邊，有人！
    有人在監視她！
    甚至，在控製她！
    林小雅的後背，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
    但她的聲音，卻在下一秒，變得無比甜膩，充滿了挑釁的笑意。
    她必須演戲。
    “哎呀，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啊。”
    林小雅對著電話，咯咯地笑了起來：“我跟你老公在一起呢。”
    “我們兩個，現在……真的很開心啊！”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小雅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過了許久。
    裴幼薇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他不是我老公。”
    “你，給我滾！”
    嘟嘟嘟……
    電話狠狠掛斷，林小雅心裏茫然。
    現在，一個無比艱難的問題，擺在了她的麵前。
    要不要，把真相告訴李平生？
    如實告訴他，他現在一定會發瘋，不顧一切地衝到麒麟市來。
    可是，如果不告訴他……
    萬一裴幼薇真的出了什麽意外……
    那她林小雅，就是罪人！
    李平生打來了電話。
    林小雅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隻感覺很重。
    “怎麽樣？”
    李平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
    林小雅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聽得出來，他在害怕。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他在害怕。
    一個決定，在瞬間做出。
    林小雅的臉上，重新浮現出輕鬆的笑容，聲音也恢複了平日裏的慵懶。
    “淨瞎說。”
    “什麽失蹤，什麽出事，都是裴錢那個家夥大驚小怪。”
    “裴幼薇好著呢。”
    李平生似乎有些不信。
    “那……她的電話……”
    “哎呀，就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唄。”
    林小雅的謊話，張口就來，臉不紅心不跳：“我剛打過去，她助理接的，說正在充電呢。”
    “我還跟她說了兩句，讓她趕緊給你回個電話，省得你瞎擔心。”
    “她把我罵了，狗血淋頭……你啊，就是想多了。”
    電話那頭，李平生沉默了。
    沒事就好。
    “謝謝你，小雅。”
    “跟我還客氣什麽。”
    林小雅笑著掛斷了電話。
    李平生，你……
    會怪我嘛？
    ……
    雲龍村。
    李平生放下手機，整個人都輕鬆了。
    還好。
    還好隻是虛驚一場。
    他不敢想象，如果裴幼薇真的出事，他會怎麽樣。
    他拿起手機，又給裴錢撥了過去。
    “喂！怎麽樣了？有消息了嗎？”
    裴錢的聲音依舊焦急。
    李平生淡淡地說道：“沒事了。”
    “林小雅打通了電話，就是手機沒電了。”
    “沒電了？”
    裴錢愣住，搖頭說道：“怎麽會這麽巧？早上怎麽會沒有？李平生，我這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李平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你再睡一覺，反正沒什麽事情。”
    因為林小雅的關係，李平生無比的自信。
    他現在沒有心情去理會裴錢的困惑。
    傅國生的死，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
    他轉過身，看著院子裏擺好的一大桌酒菜，看著劉浩然和村支書他們一張張沉重的臉。
    李平生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滿滿地倒了一杯。
    他舉起杯。
    “來吧，大家新年快樂！”
    “嗬嗬，老傅，老傅！”
    李平生再也說不下去，仰起頭，將一杯高度數的白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像是火焰一般，從喉嚨燒到胃裏。
    但這灼燒的痛感，卻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痛。
    眾人看著他，都沒有說話。
    誰也沒有攔著。
    他們都知道，李平生現在，需要發泄。
    一杯。
    又一杯。
    李平生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裏灌著酒。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
    他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
    理智，在酒精的麻痹下，一點點沉淪。
    為什麽！
    為什麽好人沒有好報！
    為什麽惡人卻能活得那麽囂張！
    “媽的！”
    李平生狠狠地將酒杯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雙眼通紅，像一頭受傷的困獸。
    “喝酒！”
    “都他媽給我喝！”
    劉浩然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又急又疼。
    他想上去勸。
    “哥，你少喝點……”
    “滾！”
    李平生一把推開他，又給自己倒滿了酒。
    “今天誰也別攔我！”
    “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