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林觀音,是自己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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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浩然和施逆都很不爽,但卻沒有辦法。
    “施逆,上去,幹他。”
    李平生說道。
    施逆第一次違背了李平生的命令:“哥,你應該見見,至少把話說清楚。”
    老兵大為感動。
    “謝謝。”
    李平生歎口氣。
    他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帶路吧。”
    說完,他邁開步子,跟著老兵。
    兵就是兵,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的距離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般,分毫不差。
    兩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說話。
    老兵在一處包廂前站定:“將軍!首長已經帶到,請指示!”
    門內,傳來一個沉穩如山嶽的聲音。
    “你先出去。”
    “是!”
    老兵青年領命,毫不拖泥帶水,仿佛一台被設定好程序的精密機器。
    現在,走廊裏隻剩下李平生一個人。
    他看著眼前那扇厚重的紅木門,靜靜地站了兩秒。
    然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下一秒!
    他猛地抬起右腳,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踹了出去!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價值不菲的紅木門板,像是被攻城錘正麵擊中,轟然向內炸開!
    門鎖崩飛,木屑四濺!
    李平生就這麽踏著一地狼藉,走了進去。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噴發般的滔天怒火!
    “馬將軍!”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大駕光臨,有何指示啊?”
    包廂內。
    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
    一個身穿中山裝,兩鬢微霜,卻腰杆挺得筆直如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椅子上。
    他手裏,還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即便房門被如此粗暴地踹開,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手裏的茶水,都沒有晃動一滴。
    那雙眼睛,深邃如海,銳利如鷹,仿佛能洞穿人心。
    正是威名赫赫,執掌一方兵權的馬武陽!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馬武陽緩緩放下茶杯,抬起眼。
    眼神很複雜,有無奈,有痛心,還有一絲深深的愧疚。
    “不能,看見你我就生氣!”
    李平生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一步步逼近。
    “像條狗一樣搖著尾巴,跪下來迎接您馬大將軍嗎?”
    “我問你,我兄弟的命呢?我那幫兄弟的命呢?”
    “你他媽的還給我!”
    “還給我啊!!!”
    最後的嘶吼幾乎用盡李平生全身的力氣。
    馬武陽沉默了。
    他就那麽靜靜地看著李平生,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吧嗒!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馬武陽從腰間解下***槍,扔在了桌子上,推到了李平生的麵前。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自己的心髒。
    “來。”
    馬武陽看著李平生,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廢了我,正好我不想活了。”
    “我告訴你,李平生,就算再給我一百次,一千次選擇!”
    “我,馬武陽,還是會親口下達那道命令!”
    “哪怕事後要受盡千刀萬剮,日夜被良心折磨,我也在所不惜!”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死了的人,其實很暢快,一了百了,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承受!”
    “可我們這些活著的呢?我要承受!我必須承受!”
    “這是我的責任,是我的宿命!”
    “易地而處,你會怎麽辦!”
    “沒有辦法!”
    馬武陽虎目含淚,聲音悲戚。
    李平生的身體,僵住了。
    他看著桌上那把冰冷的手槍,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狀若悲獅的男人。
    那滔天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了下來。
    是啊。
    他又何嚐不知道馬武陽的難處。
    那場慘烈的行動,那個兩難的抉擇,至今仍是他午夜夢回時,揮之不去的噩夢。
    馬武陽痛苦。
    他又何嚐不痛苦?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仿佛兩座對峙的孤峰,沉默而悲壯。
    許久,許久。
    李平生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
    “我可能也會下那樣的命令。”
    李平生整個人老了許多。
    他拿起馬武陽的茶杯,將裏麵已經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二師兄,你生氣了?”
    馬武陽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震。
    那聲“二師兄”,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塵封已久的情感閘門。
    他重新坐下,背脊卻不再像剛才那樣挺直。
    “滾蛋!”
    他罵了一句。
    聲音裏,卻沒了半分火氣,隻剩下濃濃的無奈。
    李平生咧嘴,輕輕笑了一下。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算了,真的算了。”
    李平生痛苦的說道:“以前戰部的狂龍已經死了,連同那些兄弟一起,都死了。”
    “我現在是新的,一個新人。”
    “官場上的,李平生。”
    這番話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告別。
    與自己的過去,做了一個徹底的了斷。
    馬武陽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心疼。
    這個嬉笑怒罵的年輕人,把最深沉的痛苦,全都埋在了心底,用一層玩世不恭的外殼,將自己牢牢包裹。
    “說正事吧,你來找我,幹什麽?”李平生頭也不抬地問道。
    “林觀音。”
    馬武陽吐出三個字。
    李平生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想跟你說說林觀音的事情。”馬武陽看著他,“林家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林家現在的情況,很慘。”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如今的林家,就是一塊誰都想上來咬一口的肥肉。”
    “可能,等過完這個年,世界上就沒有林家了。”
    李平生放下了筷子。
    他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馬武陽。
    “所以呢?”
    “我來問你,需要我出手幹預嗎?”馬武陽直接問道。
    李平生點了點頭。
    “需要。”
    李平生的回答,幹脆利落。
    馬武陽似乎有些意外,他原以為李平生會表現得更掙紮一些。
    李平生話鋒一轉:“我跟林家的其他人,不熟,也不想熟。”
    “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我隻要一個人。”
    馬武陽點頭:“林觀音?”
    “是,讓她繼續坐在天海市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坐穩了,就行。”
    馬武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明白了。
    李平生不想幹涉他人的因果,林觀音,是自己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