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看著褚六合那嚴肅的目光，微微搖頭。
    這不是一個請求，而是褚六合要揮舞達摩克利斯之劍，斬落所有的賊酋頭顱。
    李平生點頭：“老爺子，問題不在我，而是在於你。”
    “在於我？”
    褚六合微微愣住。
    “是，如果你想對付高進，並且有決心的話，我甘願充當你的馬前卒。”
    “但我就怕你做到中途，忽然不幹了。”
    沒有討價還價，沒有猶豫遲疑。
    隻是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褚六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發自內心的讚許笑容。
    他要的，就是這個態度。
    “那我們就看看，你說甘願充當我的馬前卒，你可不要反悔。。”
    褚六合點了點頭。
    從抽屜裏取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推到了李平生的麵前。
    “從現在起，你的正式身份是——麒麟市反腐掃黑專項工作小組副組長，直接對我一個人負責。”
    “你的任務隻有一個，繼續潛伏在高進和譚家身邊，將你看到、聽到的一切，關於譚家、高進組織，以及麒麟市各區官員的信息，單線向我匯報。”
    李平生拿起文件，上麵標明了他的身份。
    褚六合搖頭說道：“這個身份，主要是為了方便你行事。”
    “我知道你背後有軍方的關係，那個叫馬武陽的將軍，沒少替你操心。”
    “但是，軍方的手不方便一直伸到地方來，你總不能每次惹了麻煩，都讓他來給你擦屁股吧？”
    李平生心中又是一震。
    馬武陽！
    他沒想到啊，連自己和馬武陽的關係，褚六合都一清二楚。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那些看似天衣無縫的行動，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又有馬武陽在暗中為自己擺平了多少眼睛。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到底還是得師出同門。
    “老爺子，謝謝。”
    李平生莫名其妙，褚六合卻很懂。
    即便知道他手上有過不幹淨的事情，甚至和江湖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依然選擇了自己。
    這已經不是信任了，這簡直是豪賭。
    李平生心裏沒有困惑。
    如果褚六合真想對付自己，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今天陳秀珠這一手實名舉報，隻要他順水推舟，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被雙規，在某個審訊室裏接受調查了。
    他這是在雪中送炭啊！
    褚六合笑了笑：“平生，記住一句話，做官嘛，論跡不論心。”
    “隻要你做的事情，最終是向著人民的，是有利於麒麟市這片土地的，哪怕過程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背負了一些罵名，又何妨？”
    “你放心去做，組織不會看不到基層幹部的付出，更不會讓有功之人寒了心。”
    論跡不論心！
    何等的氣魄，何等的擔當！
    褚六合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還記得，咱們第一次的碰麵的時候，你對麒麟市滿嘴的抱怨。”
    “當時我就在想，這個年輕人要麽是個憤世嫉俗的愣頭青，要麽就是個心裏有杆秤，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
    “希望在我們的努力下，麒麟，能煥發本來的麵貌。”
    李平生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老爺子。”
    “那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裴叔和徐叔那邊，等這邊事了，我一定登門請罪，再安排酒局。”
    “去吧。”褚六合揮了揮手，“好酒，給你留著。”
    李平生恭敬地退出了辦公室，輕輕帶上了門。
    ……
    走廊裏。
    王朝龍正靠牆坐著，看到李平生出來，點頭就算是過去。
    李平生此刻心情大好，走上前去，臉上帶著笑意。
    “王朝龍同誌，辛苦了。”
    “以後都是自己人了，我車裏有幾瓶好酒，我去拿上來，送給你嚐嚐。”
    他本想拉近一下關係，畢竟以後要經常和這位書記的大秘打交道。
    然而，王朝龍卻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
    “我不會喝酒，不老費心。”
    李平生臉上的笑容一僵，得，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王朝龍根本不給他尷尬的機會：“把你身上的帽子和口罩戴好，從安全通道下樓，不要讓第三個人看見你從這裏出去。”
    “你的號碼我已經保存了，以後隨時聯係。”
    “有任何任務，我都會及時通知你。”
    他跟自己公事公辦，那李平生也會。
    他將帽子壓低，戴上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然後轉身走進了樓梯間。
    拜拜了您呐！
    李平生的反跟蹤能力很強，轉幾個彎就上了車。
    掏出手機一看，居然二十多未接來電。
    李平生搖頭笑笑：“高爺，你找我有什麽事，我睡著了，沒聽到。”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高進焦急的聲音。
    “李平生，少在這騙人了。”
    “麒麟市紀委，你進去還能出來？我很著急啊，一個多小時，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想幹什麽啊！”
    “你怎麽知道我去了紀委？”
    李平生早已想好了說辭，語氣帶著幾分慌亂。
    “你在麒麟市所做的一切，我能不知道？”
    高進無語。
    李平生嗬嗬笑笑：“知道就好，高爺，我跟你說件事，讓陳秀珠這娘們閉嘴，我花了很多力氣。”
    高進：“？？？”
    李平生什麽意思，難道是……
    殺了陳秀珠？
    “你說清楚一點。”
    “你也知道，這種事……我畢竟是第一次幹，心裏有點慌，怕被人打擾。”
    李平生的回答依舊模棱兩可：“幸好陳秀珠沒有做筆錄，而且又要搶救，人家就放我走了。”
    “隻說了，我電話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
    聽到這個解釋，高進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他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出事了，人處理幹淨了？”
    所謂幹淨，就是徹底的死了嗎。
    “應該幹淨了吧？”
    李平生點頭說道。
    “記住，陳秀珠必須死。”
    “這個女人知道的太多了，留著是個禍害，你處理完，後續的事情我會派人給你收拾幹淨，保證查不到你頭上。”
    李平生心中冷笑。
    查不到我頭上？
    是查不到你高進頭上吧。
    他嘴上應和著：“明白，高爺。”
    “嗯。”高進滿意地應了一聲，緊接著，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追問道：
    “為了保險起見，有沒有拍照留個證據？”
    “你也知道，趙峰那邊也盯著呢，有個照片，我也好跟他交代，證明事情辦妥了，免得他總惦記著。”
    果然，還有趙峰的事情。
    “高爺，我是第一次做，沒經驗，很緊張！”
    “拍照，拍什麽照？”
    高進點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