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孫瀚海，所有人看到文件都傻了。
    那是一份《關於我省興陽縣經濟開發區發展規劃的通告》，強忍著心悸，繼續往下看。
    文件的第一段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
    “經省委研究決定，為推動我省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特批複興陽縣經濟開發區升級為省級重點扶持項目。”
    “前期，已指派興陽縣經濟開發區負責人李平生同誌，提前趕赴麒麟市，就‘麒麟—興陽’產業園項目進行前期接洽與招商引資工作……”
    注意，李平生負責！
    轟！
    孫瀚海的腦子裏仿佛有顆炸彈炸開了！
    李平生提前外派麒麟招商引資，是省政府安排的？
    那他們剛剛給李平生扣上的“擅離職守、無故脫崗”的罪名，算什麽？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這不可能！”旁邊的陳人民也湊過來看到了內容，失聲叫了出來。
    他的臉色，比剛才的葉良辰還要蒼白！
    然而，真正的暴擊，還在後麵！
    孫瀚海顫抖著手，將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當他看到右下角的落款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呆住了。
    在那裏，並排蓋著兩個鮮紅的，刺眼的鋼印！
    一個，是“省委辦公室”！
    另一個，是“省政府辦公室”！
    雙重鋼印！
    省委、省政府雙重蓋章！
    在座的都是官場老油條，他們比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這不僅僅是一份普通的紅頭文件，這是省裏最高決策層的共同意誌。
    這意味著，興陽縣經濟開發區，已經不是他們一個縣、一個市能夠隨意拿捏的了，這是被省委陳知遇書記和省長共同關注的省級重點項目！
    他們剛才還在商量著怎麽“撤銷開發區這個爛攤子”……
    現在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爛攤子！
    整個包廂，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囂張得意的趙長興，此刻張著嘴，像一條離了水的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古長青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端著茶杯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們終於明白了。
    從頭到尾，他們就是一群上躥下跳的小醜。
    他們自以為布下天羅的網，三方聯合，穩操勝券，可他們卻不知道，在更高的層麵上，人家徐天成早已通過褚六合撬動了帝京的資源，省委書記陳知遇更是一紙文件，就將他們的所有謀劃，碾得粉碎！
    他們的絞殺計劃，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
    就在這時。
    冷小玉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那份文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
    “說來也奇怪。”
    “明明一個電話就能通知到位的事情，省裏卻偏偏要下這麽一份正式文件，蓋上雙印，還特意囑咐林書記，讓我這個市委的秘書親自跑一趟送過來。”
    “各位領導，你們說，這是為什麽呢？”
    這話，誅心！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明晃晃的指著他們的鼻子說：這份文件，就是故意發下來打你們臉的！
    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這群擅作主張的東西，收起你們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
    孫瀚海、陳人民、古長青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最後變成了死灰色。
    他們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他們所謂的三方勢力，所謂的雷霆手段，在真正的上層力量麵前，脆弱得就像一張紙！
    冷小玉施施然的從孫瀚海手中拿回文件。
    “好了，文件送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幾位領導，慢慢吃，興陽的特色菜，味道還是非常不錯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
    懶得理你們好不！
    “啪！”
    一聲脆響，驚醒了滿屋子失魂落魄的人。
    孫瀚海終於從石化狀態中恢複過來，他一把奪過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的轉盤上。
    “好……好一個徐天成！”
    “嗬嗬，你們這回都清楚了？哪怕是退休的省委書記，能量也大的恐怖。”
    “自求多福吧！”
    孫瀚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終於明白了。
    從頭到尾，這就是一個局！
    一個由省裏那個他最大的對頭——徐天成，親自為李平生布下的局。
    他們這些人，像一群傻子一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自以為得計，沾沾自喜。
    可笑！
    真是天大的可笑！
    他知道，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輸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省委一二把手聯手簽發的紅頭文件麵前，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就是個屁啊！
    “回天海。”
    孫瀚海豁然起身，走出包廂。
    “孫市長，孫市長！”
    陳人民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追了出去。
    古長青也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站起身，緊隨其後。
    洛柔見狀，也連忙抓起自己的手包，踩著高跟鞋快步跟上。
    轉瞬之間，剛剛還權勢滔天，主宰著所有人命運的孫瀚海，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狼狽離場。
    包廂內，隻剩下一群興陽縣本地的官員，以及……
    幾乎被遺忘的沈縣長和葉良辰。
    死寂。
    比剛才更加可怕的死寂。
    如果說剛才的寂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那麽現在的寂我，就是末日降臨後的廢墟。
    “咕咚。”
    不知是誰，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匯聚在那份被丟在轉盤上的文件上。
    那份文件，此刻在他們眼中，不再是白紙黑字，而是一道從天而降的聖旨，一道足以改變興陽縣未來十年格局的……神諭！
    “哈哈哈，好，好，李平生逆風翻盤，爽！”
    沈主任的身體還在不受控製的顫抖。
    他不是怕，是激動！
    是狂喜！
    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看著那扇空蕩蕩的包廂門，仿佛看到了孫瀚海等人屁滾尿流的背影。
    他再看向麵如死灰，癱坐在椅子上的葉良辰，真想衝到他的麵前大聲說一句，你他媽的傻*！
    怎麽樣，你就說怎麽樣！
    葉良辰的臉上，火辣辣的。
    他想起了自己剛才那句“我不知道”，想起了沈縣長眼中熄滅的光……
    悔恨，羞愧，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人家背後站著的，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