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振山很意外。
    自問，他已經跟著譚振山太久了，自以為早就天衣無縫。
    那裏能想到居然被李平生輕易的看穿了。
    李平生歎息一聲：“現在可以告訴我了，真正的譚振山在哪？”
    那替身徹底崩潰了。
    他苦笑一聲，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沙發上。
    “老爺子沒來。”
    “他讓你來送死？”李平生問。
    “不。”替身搖了搖頭，“老爺子說，譚家不能倒。”
    “隻要我死在這裏，死在你的槍下，那我就是譚振山，一個被暴徒殺害的譚振山。”
    “到時候，上麵也不好再趕盡殺絕。”
    李平生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真是條好狗。”
    替身慘然一笑，沒有反駁。
    他慢慢地從懷裏掏出***槍，那是一把精致的勃朗寧。
    譚昊見狀，驚恐地大叫：“張伯，不要，爺爺不會讓你死的！不要！”
    替身沒有理會他，隻是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手很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李先生，你記住，今天，譚振山死在了你的手上。”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在寂靜的房間裏驟然炸開。
    李平生搖頭輕笑，還是漏算了一步，不過這樣的結局已經是很好了。
    就在這時。
    嘩啦！
    砰！砰！
    巨大的落地窗被警方撞得破裂，槍口對準了李平生。
    “不許動，警察！”
    “放下武器！”
    李平生沒有絲毫反抗，他緩緩舉起雙手，冰冷的手銬鎖住了他的手腕。
    幾名特警將他從地上拽起，押著往外走。
    經過譚昊身邊時，李平生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真正的譚振山沒有死。”
    “你現在是譚家唯一的繼承人，也是他最後的汙點。”
    “別回譚家，找個地方躲起來，否則，你必死無疑。”
    譚昊渾身一震，凝神看著李平生。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譚昊終究是沒有聽勸。
    淩晨三點的時候，全市都停電，整整停了三個小時。
    等到來電的時候，他們發現……
    譚昊不見了。
    ……
    十天後。
    麒麟市，官場地震！
    市長，公安局長趙峰以及其他十幾位與譚家有牽連的官員，給譚家充當保護傘的官員，或被免職，或被調查，幾乎被一鍋端。
    牽連很廣，幾乎一大半的官員與譚家有染！
    市委書記褚六合因處置得當，被調往省裏另有任用，算是逃過一劫。
    領導班子重新改組！
    曾經不可一世的譚家，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譚家主動向市政府捐贈了那座占地廣闊的莊園，變賣了市中心數棟商業大樓，並宣布永久退出所有壟斷性行業。
    麒麟市的地下世界也迎來了大洗牌。
    高進銷聲匿跡，掃黑取得了重要的成果，城市在經曆了短暫的陣痛後，迅速恢複了秩序，甚至比以前更加清明。
    一周後，麒麟市舉辦了盛大的“新經濟發展峰會”。
    無數商界名流匯聚於此。
    峰會上，最大的讚助商，是一個來自麒麟的年輕人，劉長明。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站在台上意氣風發，與新上任的市領導們談笑風生，成為了全場最耀眼的明星。
    ……
    麒麟市第一看守所。
    一間狹小的單人囚室裏，李平生正盤腿坐在床板上，看著牆上那台小小的電視機。
    電視裏，正在直播“麒麟新經濟發展峰會”的盛況。
    當鏡頭給到台上容光煥發的劉長明時，李平生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窗外，陽光正好。
    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
    “新來的，過來。”
    回到牢房，一個聲音響起。
    李平生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盤腿坐在通鋪的最裏麵。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囚服，裸露在外的雙臂上布滿了虯結的肌肉，整個監室的其他人就像畏懼猛虎的羔羊，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人是王開山，這裏的王。
    “山哥。”
    李平生走過去，嗬嗬一笑。
    王開山抬起頭像是在審視一件貨物。
    “身上有血腥味，很濃。”王開山緩緩開口，，“手上有老繭，虎口、食指，是玩槍的手。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當過幾年兵。”李平生淡淡地回答。
    王開山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那種看同類的眼神一閃而逝。
    “當兵的？犯了什麽事進來的？”
    “殺了些該殺的人。”
    這句回答讓整個監室的空氣都凝固了。
    王開山沉默了片刻：“有種，坐。”
    李平生也不客氣，神態自若。
    仿佛不是在龍潭虎穴，而是在老友家的客廳。
    王開山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但李平生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小子，你知不知道，能被直接送到我們‘六所’來，意味著什麽？”
    王開山聳肩：“這裏關的，要麽是沒判的死囚，要麽是得罪了外麵通天大人物的倒黴蛋。”
    “送你進來的人，沒跟你說什麽？”
    “沒有。”
    王開山語氣篤定的說道：“那我告訴你。你直接被扔進六所，隻有兩種可能。”
    “有人想讓你死在這裏，無聲無息，像一條野狗。”
    “第二，有人想保你，因為這裏是麒麟市最嚴密的地方，外麵的手伸不進來。”
    李平生聳肩。
    王開山看著他，沉聲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個蠢貨。你自己琢磨，你是哪一種？”
    “兩者都有。”李平生答道。
    王開山一愣，什麽叫兩者都有？
    就在這時。
    “哐當！”
    監室的鐵門被警棍敲響，發出刺耳的巨響。
    一名管教站在門外，麵無表情地喊道：“08號，準備準備，十分鍾後，有人要探你的監。”
    “探監？”
    聽到這兩個字，所有監牢的人都無語了。
    每個人雖然都有被探監的權力，但沒判刑之前不能探，天王老子都是這規矩。
    別說探監，就是親爹死了，也別想見上一麵！
    這是鐵律！
    可現在，這個剛進來的年輕人，不僅有人探監，而且看管教這態度，來頭絕對小不了！
    王開山腦中瞬間閃過自己剛剛的判斷——有人想保你！
    他猜對了！
    而且保他的人，能量通天！
    管教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打開了鐵門上的小窗，示意李平生出來。
    李平生邁步向門口走去。
    “等等！”
    王開山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李平生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兄弟，在外麵，你外麵到底是什麽人？”
    “一個無名小卒。”
    “別他媽跟我扯淡！”王開山急了，“我王開山，以前是西北戰部野狼團的，十二年前，譚家的一個雜碎當街強搶民女，老子沒忍住，一拳打爆了他的腦袋！”
    提到譚家兩個字時，王開山眼中迸發出刻骨的仇恨。
    “譚家那老狗譚振山，當年放話，要讓我在牢裏把骨頭爛成渣！”
    “我進來十二年，沒一個人敢來看我，你剛進來就有人探監，你的背景，能通天！”
    “兄弟，拉我一把！”
    王開山的聲音在顫抖。
    “求求你，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