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正常的。
    李平生知道劉長明的優點，也清楚他的短板。
    但這種事沒有辦法，隻能靠著劉長明自己曆練，這是從商必須要學的條件。
    “對了，有幾件事跟你說一下。”
    劉長明像是想起了什麽，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第一件，你那個丈母娘，楚靜，她不是在麒麟市開了好幾家服裝店嗎？”
    “我找了工商、消防、稅務的朋友，輪番上門關照，供應商也斷了她的貨，逼她把所有店以白菜價賣給我。”
    “等交易完成，我會把店鋪還給幼薇，讓她自己打理。”
    這件事，他辦得幹淨利落，帶著一股狠辣的報複快感。
    李平生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對於那個勢利眼的楚靜，他沒有絲毫同情。
    “第二件，”劉長明的語氣瞬間柔和了下來，“是關於嫂子的事，你放心。”
    “我花了大價錢，從國外高薪聘請了一整個頂級的婦產科醫療團隊，已經派去了煙溪。”
    “從現在開始直到孩子順利出生，他們會全程陪護在嫂子身邊。”
    聽到這個消息，李平生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裏，終於泛起了一絲暖意。
    “費心了。”
    “應該的。”劉長明擺了擺手，隨即又湊近了一些，“最後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是關於你的事。”
    “帝京派調查組下來了，據說帶隊的是個大人物，但下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徹查麒麟市譚家和洛柔勢力盤根錯節的關係網。”
    “當然，你殺了人是事實，據我得到的消息，你不會有事了，最多就是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
    雖然很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但聽說確定了，還是忍不住開心。
    劉長明眼神灼灼。
    “哥，上麵有人需要你。”
    “甚至可以說，上麵已經認可了你的的位。”
    “他們知道你不可能老死在這裏，所以提前釋放善意，也是在為未來的合作鋪路。”
    這三個消息，一個比一個震撼。
    報複了仇人，安頓了家人，自己的性命也無憂。
    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早已欣喜若狂。
    然而，李平生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關心的，似乎永遠隻有一件事。
    “譚振山。”
    他緩緩的吐出三個字，將話題又拉了回來。
    劉長明一愣：“哥，你也擔心是嗎？”
    “廢話，一個藏在暗處的敵人，比擺在明麵上的千軍萬馬，更可怕。”李平生淡淡道，給出了解決的辦法。
    “譚家在麒麟市的產業，盤根錯節，體量龐大，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根本消化不完。”
    “現在，它卻在幾天之內就消失了，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李平生抬眼看向劉長明。
    劉長明心髒猛的一跳：“有另一個大勢力，在背後收購了譚家的一切？”
    “不是收購，是轉移。”李平生糾正道，“譚振山是在用這種方式，將他的資產從明麵轉到了地下，換了一個殼而已。”
    劉長明瞬間明白了。
    譚家不是倒了，隻是蟄伏了！
    那個叫譚振山的老狐狸，用金蟬脫殼之計，將自己龐大的商業帝國，從陽光下，徹底沉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哥，你的意思是，譚振山把資產都轉移到了國外？”
    劉長明順著最簡單的思路猜測道。
    李平生緩緩搖了搖頭：“你太小看譚振山了，也太小看這片土地了。”
    “對他們這種體量的人來說，最肥沃的土壤永遠是在國內，出去了，他們就是無根的浮萍，隻有在這裏，他們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查一查近期有沒有大型的海外財團或者基金有異常的入境記錄。”
    “我明白了。”劉長明重重的點頭。
    李平生起身說道：“明麵上，繼續加大力度，去打擊那些收購了譚家零散資產的小企業、小老板。”
    “動靜搞得越大越好，手段可以狠一點，不用留情麵，給外麵的人形成假象，我們正在瘋狂搶奪譚家倒下後，留在地上的那些殘羹剩飯。”
    劉長明腦中飛速運轉：“聲東擊西？”
    “對。”
    李平生聳肩：“讓他們以為我們的格局就那麽小，難成大事，他們才會放鬆警惕。”
    “暗地裏，不要再去查那些亂七八糟的資金流向，譚振山那隻老狐狸，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線索。”
    “最近這一周，國內，有哪家大型企業、哪個頂尖財團，有大規模的、不正常的資本調動，這些資本集中在金融，黃金市場。”
    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之前所有的迷霧，在這一刻被盡數撕碎！
    劉長明不得不佩服啊，同樣是軍區走出來的，做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查那些小魚小蝦有什麽用？
    要查，就直接查大頭！
    “我明白了！”
    劉長明激動了：“我之前就是個蠢貨啊，還在一筆一筆地去追那些虛假流水，簡直是緣木求魚。”
    “五天！不，最三天，我一定能給你一個初步的名單！”
    李平生對著劉長明豎起大拇指，孺子可教。
    李平生起身要回到監獄，劉長明感覺叫住了他。
    “哥，還有時間，您不給嫂子報個平安？”
    劉長明說道：“嫂子一直念叨你，總是問我你在這裏好不好，吃得慣不慣，睡得暖不暖。”
    “我每次都跟她說你一切都好，讓她放心，可我知道，她還是不放心。”
    “您要不要跟她說兩句？”
    李平生猶豫了片刻，堅決的搖搖頭。
    “算了。”
    他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劉長明一愣：“哥，為什麽？嫂子她真的很想你……”
    “給她打電話，楚靜肯定也在旁邊。”
    李平生點燃根煙：“我跟幼薇說話，免不了要跟她吵起來。”
    “幼薇現在懷著孩子，情緒不能有大的波動，她夾在中間，隻會更難受。”
    李平生的聲音很輕，態度卻很堅決。
    劉長明默默地收回了手機，低聲道：“哥，我明白了。”
    “嗯。”
    李平生應了一聲，依舊看著窗外。
    “告訴她，我很好，吃的住的，都很好，讓她什麽都不要想，安心養胎。”
    “還有……”
    李平生沉默了許久，久到劉長明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替我跟她說一句。”
    “……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