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博冠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毫不猶豫的報出了一串數字。
    褚六合立刻對自己身後的一名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馬上拿出手機，撥打了過去。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停機了！
    “不可能，不會停機，不會停機，前兩天我還打過！”
    趙博冠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他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最後化為一片死寂的絕望。
    他最後的價值，在他報出號碼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蒸發了。
    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劉長明緩緩的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譚振山老謀深算，從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就會對電話進行報停，你還有什麽說的？”
    趙博冠怔了怔，隨後閉上眼睛。
    劉長明征詢了褚六合等人的意見，忽然笑了笑：“趙監獄長，我哥李平生被送進來，你把他關小黑屋。”
    “我給你一個選擇，既然你這麽喜歡那個的方，不如你也進去親自體驗一下？”
    “啊？”
    趙博冠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悲鳴。
    他無法想象自己待在那種地方，自己怎麽活？
    “不去？嗬嗬，那隻有死嘍！”
    趙博冠急忙搖頭，用力的搖頭。
    在無盡的恐懼麵前，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趙博冠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好，我……我去……”
    趙博冠是接受了應有的懲罰，但房間裏還有一個人，趙長興。
    劉長明的惱怒的點不在於他，因此戾氣少了很多，趙長興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麽做。
    叔叔完了，他自己也完了？
    褚六合忽然說道：“趙長興，你走吧。”
    趙長興猛的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褚六合。
    我靠，自己……走？
    褚六合看著他，淡淡的說道：“譚振山的事情，目前來看，主要責任在你叔叔趙博冠身上，跟你關係不大。”
    趙長興的腦子嗡的一聲，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跟我關係不大？
    這是要……放我一馬？
    趙長興的心頭狂喜：“謝謝褚書記，謝謝褚書記開恩！”
    “我就是一時糊塗，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都是我叔叔，都是他逼我做的！”
    褚六合微微皺了皺眉，擺擺手：“行了。那些髒款，你主動去市紀委說清楚，做一個詳細的報備。”
    “處理完了，就好好回你的興陽縣去，以後做事，眼睛放亮點。”
    說完，褚六合就不再看他，仿佛他隻是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
    趙長興卻如蒙大赦！
    去紀委報備？
    那叫自首！
    叫主動交代問題！
    而褚六合告訴自己回興陽縣，那就是說自己還有機會，還能活下去！
    漂亮啊！
    “是，我一定去！我馬上去！”
    趙長興點頭如搗蒜，然後才屁滾尿流地衝出了會議室。
    仿佛生怕晚走一秒，就會被抓回去一樣。
    看著趙長興狼狽逃竄的背影，徐天成搖頭輕笑：“放長線，釣大魚？”
    褚六合點頭：“斬草就要除根。”
    “給他希望，再讓他自己走進絕路，這比當場抓他，要狠得多。”
    “他以為自己能活，就會把所有藏著掖著的東西都亮出來，整個趙家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才會被他自己，一五一十的吐個幹幹淨淨。”
    徐天成點點頭，不置可否。
    “走吧，去看看平生。”
    裴錢畢竟是李平生幹爹，還是最關心李平生的身體。
    醫務室。
    李平生依舊還在那裏躺著，他換上了一身幹淨的囚服，手臂上還掛著點滴。
    但他的人已經完全蘇醒，但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
    然而，有一個人卻仿佛完全聞不到。
    林小雅就守在床邊。
    緊緊握著李平生那隻沒有輸液的手，一雙美麗的眼睛通紅，眼珠一顆不停地盯著李平生。
    她就那樣趴在床沿，完全不嫌棄李平生。
    時不時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額頭上冒出的虛汗，眼神裏是化不開的心疼與愛憐。
    當褚六合一行人推門而入時，林小雅立刻警覺。
    看到是他們，這才放心：“爸，能不能給李平生辦個保外就醫？”
    “我怕咱們走了，他又會受欺負！”
    她怕了。
    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就是地獄。
    她無法想象，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李平生在這裏麵，還要遭受什麽樣的罪。
    沒等褚六合開口，病床上的李平生卻搖頭。
    “小雅，別胡說。”
    “我是槍擊案的核心人物，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出去了，等於告訴所有人這裏麵有問題，還可能會連累大家。”
    “我不給別人添麻煩。”
    這句話，擲地有聲。
    林小雅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她又急又氣，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小子，就會做這種冒險的事情。”
    徐天成搖頭說道：“你老婆這是在關心你，心疼你，你不能好好說？真的，欠抽。”
    “你老婆”三個字，讓在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林小雅羞澀地低下頭，心裏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李平生則是一愣，微微搖頭。
    他有些明白了。
    故意這麽說，是承認林小雅的身份，讓她不那麽不懂事。
    雖然徐天成是好心，裴錢卻不幹了！
    你老婆？
    徐天成，你叫得還真順口！
    林小雅是他老婆，那我那個給他生了女兒，至今還在擔驚受怕的女兒，又算什麽？
    還是褚六合打破了這片刻的尷尬。
    他走到林小雅麵前，用搖頭說道：“林小姐，你放心，我向你保證兩件事。”
    “第一，這裏的獄長趙博冠已經被就地免職，從今天起，我會派信得過的人接管這裏，沒人敢再動李平生一根汗毛。”
    這個承諾，精準地打在了林小雅最擔憂的地方。
    褚六合看著她的眼睛：“第二，平生的工作還差最後一步。”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現在還不是時候。”
    “再給他一點時間，也給我們一點時間，好嗎？”
    這番話，有理有據。
    既給出了解決方案，又點明了利害關係，還帶著安撫。
    林小雅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褚六合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限了。
    “謝謝您，褚書記。”
    徐天成見事情過去，這才說道：“行了，家務事先放在一旁。”
    “平生，說說你對譚振山這件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