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
    不是三千，也不是三萬。
    是三十萬！
    女老板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串長長的零，像烙鐵一樣燙在她的視網膜上。
    是真的。
    不是幻覺。
    下一秒，這個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女人，防線徹底崩潰。
    “哇！”
    她抱著女兒，嚎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裏，有驚嚇，有委屈，有絕望，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狂喜和不敢置信。
    “先生，不行，這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我不能要，我真的不能要啊！”
    李平生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機。
    “錢不是給你的。”
    李平生蹲下身，視線與那個叫團團的小女孩平齊：“我很喜歡團團。”
    “這筆錢，就當是我提前給她的投資，支持她讀書，支持她治病，讓她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女老板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平靜，眼神卻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男人，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是啊，為了自己，她可以拒絕。
    但為了女兒的未來，她有什麽資格拒絕？
    李平生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了幾句。
    沒有人知道他說了什麽。
    隻看到女老板的眼睛，從震驚，到駭然，最後變成了一種近乎於仰望神明的敬畏。
    她呆呆地看著李平生，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從明天起，別出來擺攤了。”
    李平生點燃一根煙：“準備一下，帶團團去帝京，我已經聯係好了軍區的醫院和最好的專家，後續的所有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軍區。
    帝京。
    專家。
    每一個詞，都像一道天雷，劈在女老板的腦海裏。
    李平生轉頭看向施逆：“施逆，你把這位老板娘的微信加上，後續的事情你來跟進。”
    “是，哥。”
    施逆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拿出手機。
    “老板，後續聽我安排。”
    女老板終於從那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再次震驚的舉動。
    撲通！
    她拉著女兒，直挺挺地跪在了李平生的麵前。
    這一次，李平生沒有去扶。
    因為他知道，這一跪，是她替女兒的未來跪的。
    “恩人！”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從她眼中洶湧而出：“您是我的大恩人啊！”
    “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我……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您啊！”
    李平生隻是輕輕搖頭，什麽也沒說。
    他轉身，朝著夜市外走去。
    走出了幾十米遠，餘瓊才終於從剛才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她快走幾步，湊到李平生身邊，一雙美眸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光。
    “李平生。”
    “嗯？”
    &nan啊！”
    她的語氣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崇拜。
    李平生笑了笑，沒說話。
    餘瓊卻不依不饒，像隻好奇的貓咪，圍著他轉。
    “哎，你老實交代，你臨走的時候跟那個老板娘嘀嘀咕咕說了什麽？”
    “是不是看人家長得不錯，想勾引人家啊？”
    “別胡說。”李平生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切，還不承認。”餘瓊撇撇嘴，“你又是給人錢，又是安排去帝京，還讓施逆加微信，這服務也太周到了吧？”
    “我可提醒你，人家女兒都那麽大了，你可別犯錯誤。”
    李平生被她逗笑了。
    “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餘瓊哼了一聲，“那你倒是說啊，你到底說了什麽秘密，讓她跟見了神仙一樣？”
    李平生正想開口，餘瓊突然“呀”的一聲，停住了腳步。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平生的右手上。
    “你的手！”
    李平生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正在往下滴著血。
    應該是剛才用酒瓶砸那個刺青男的時候，被碎玻璃劃傷的。
    當時腎上腺素飆升，根本沒感覺到疼。
    “多大點事。”李平生滿不在乎地說道，準備用衣服隨便擦一下。
    “不許動！”
    餘瓊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啤酒瓶那麽髒，萬一感染了怎麽辦？破傷風你懂不懂？”
    “不行，必須去醫院！”
    她的態度很堅決，不容置喙。
    “真不用，我一個大男人，這點小傷……”
    “我不管！”餘瓊打斷了他，“今天你必須聽我的，馬上，立刻，去醫院！”
    ……
    市中心醫院，急診室。
    醫生給李平生清洗了傷口，縫了兩針，又打了一針破傷風。
    等一切處理完畢，李平生剛從藥房拿了藥，準備去注射的時候，就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一陣威嚴的嗬斥聲。
    “混賬！”
    “這就是你們的治安管理？這就是你們號稱的‘最安全城區’？”
    聲音中氣十足，充滿了上位者的怒火。
    隻見幾個穿著警服肩上扛著不低警銜的男人，正垂著頭，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站在一個身穿深色中山裝的老者麵前，大氣都不敢喘。
    “夜市，鬧市區，幾十上百的市民看著，一群地痞流氓就敢公然行凶，欺淩弱小！”
    “你們的巡邏警在哪裏？你們的出警速度呢？”
    “今天幸虧是我女兒沒事，如果換成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女兒，她該怎麽辦？那個無助的母親和孩子，她們的公道誰來給？”
    老者越說越激動，指著那幾個警察的鼻子。
    “我告訴你們，警察的職責是維護社會治安，是保護每一個公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
    “不是讓你們穿著這身皮，在這裏當擺設的！”
    “現在，立刻，給我滾回去展開徹查，把這幫社會渣滓的根給我挖出來，全部繩之以法！”
    “是！是！”
    為首的警察滿頭大汗，連連點頭，然後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餘瓊看到這一幕，有些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李鎮長，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爸……爸，他就是李平生。”
    李平生點了點頭，並不意外。
    能有這種氣場，還能把縣局的領導訓得跟孫子一樣，身份自然不一般。
    “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餘父搖頭說道，“要不是你，我女兒今天恐怕就要受欺負了。”
    李平生不懂了，這跟餘瓊有什麽關係？
    “沒有餘老，要不是餘記者，我還不能完成政治任務，是我讓餘記者陷入了危險。”
    李平生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點頭說道：“餘記者，既然你爸爸已經過來了，那就和他走吧，我一個就行的。”
    “怎麽可能啊！”
    餘瓊理直氣壯地指了指李平生包紮著紗布的手：“你一隻手不方便，我得留下來照顧你。”
    “不用，影響不好。”
    “有什麽影響？”餘瓊立刻反駁，“你現在是傷員，傷員就得聽我的！”
    “可是……”
    “平生，算了，真的算了。”
    看著女兒那堅決的樣子，餘父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女兒了，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深深地看了李平生一眼，眼神複雜。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對餘瓊說完，又對李平生說了一句：“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