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麵打臉啊！
    楊霄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目光如刀，先是狠狠地剮了一眼許宏，然後又轉向了田雨林。
    好，很好！
    這是合起夥來給我下馬威是吧？
    會議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低著頭，研究著自己麵前的茶杯，仿佛那裏麵有什麽治國安邦的大道理。
    就在這尷尬的寂靜中，黨委書記林海洋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開了口。
    “既然大家意見這麽統一，那這件事就沒什麽好爭議的了。”林海洋攤了攤手，“扶貧辦主任的人選問題，我看就暫時維持原狀，以後再議。”
    他拿起筆在筆記本上畫了一下，像是給這件事蓋棺定了論。
    “丁百合同誌，還是繼續擔任我的秘書，協助我處理好黨政辦的日常工作吧。”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既順應了民意，否決了楊霄的提議，又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仿佛他從頭到尾都是個中立的仲裁者。
    最關鍵的是，他還順理成章地把丁百合留在了自己身邊。
    李平生低頭發笑。
    他知道，好戲，現在才真正開始。
    果然，楊霄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指著林海洋的鼻子，破口大罵：
    “林海洋！你他媽跟老子玩這套是不是？”
    所有人都愣住。
    在班子會上指著黨委書記的鼻子罵娘，這種事在平安鎮的曆史上，還是頭一遭。
    林海洋更是老臉一紅。
    “楊鎮長，請你注意你的言辭和身份！”
    “這是鎮政府的班子會，不是你家後院！”
    “我注意你媽的素質！”楊霄徹底撕破了臉皮，“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
    “繞了這麽大一圈，不就是想把丁百合留在身邊，好讓你天天玩嗎？”
    轟！
    如果說剛才那句罵娘是炸雷，那這句話簡直就是一顆***。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驚得抬起了頭。
    眼神裏充滿了震驚、錯愕，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這可是天大的猛料！
    雖然私底下風言風語不少，但誰都沒想到楊霄竟然會把這種上不了台麵的男女關係，當著所有班子成員的麵，給直接捅了出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權力鬥爭了。
    這是赤裸裸地掀桌子，把所有人的臉皮都按在地上摩擦！
    林海洋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傻*啊！
    他縱橫平安鎮官場這麽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
    可他還真沒見過楊霄這麽不按套路出牌的二世祖。
    “楊霄！”林海洋的聲音也拔高了八度，“你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證據？”楊霄發出一聲冷笑，“丁百合都親口跟我說了，你林海洋是怎麽在辦公室裏玩她的！”
    “怎麽答應給她扶貧辦主任的位子，怎麽背地裏罵我是個沒斷奶的傻*！”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醜事能瞞得住誰？老子知道！”
    林海洋臉色鐵青：“拿出證據，然後去紀委告我，我奉陪到底！”
    “如果不能，你就是汙蔑！”
    楊霄一腳踹開了凳子：“行，林海洋，你給老子等著！這事沒完！”
    說完，他看也不看會議室裏的其他人，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砰！”
    會議室的門被他狠狠地摔上，留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死寂。
    長久的死寂。
    所有人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有幾個年紀大的，甚至悄悄地把自己的茶杯往麵前挪了挪，仿佛那是能保護自己的盾牌。
    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山雨欲來啊。
    林海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當著所有下屬的麵被一個黃口小兒如此指著鼻子羞辱，把他最隱私、最不堪的事情公之於眾，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的威信，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同誌們，這件事遲早都有說法，現在散會。”
    “對了，今天的事不要亂說，都爛在肚子裏。”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筆記本，咬牙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林海洋和楊霄的身影都消失，會議室裏壓抑的氣氛才稍稍鬆動了一些。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複雜，但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收拾東西，起身離開。
    一場本該決定人事歸屬的班子會，最終演變成了一場不堪入目的鬧劇。
    李平生走在最後，他輕輕搖了搖頭。
    這平安鎮的水比他想象中還要渾，還要亂。
    不過，亂點好。
    水越亂，才越有機會摸到大魚。
    ……
    當天晚上七點半。
    平安縣電視台的《聚焦民生》欄目，準時播出了對李平生的專訪。
    電視畫麵裏，雖然看不清李平生的相貌，但是卻能聽清楚他的話。
    “……”
    “後來，我去了他家，和我家一樣的大山，一樣的窮。”
    “我把他所有的撫恤金都給了他父母，他妹妹——那個照片上的姑娘，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衣服，眼睛又大又亮。”
    “她沒哭，就那麽直直地看著我，問我，我哥很勇敢吧？”
    “我說，勇冠三軍……”
    “所以，當我看到朗德村的那些烈士墓碑，看到那些守著墓碑、守著貧窮的村民，我就想起了我的班長，想起了他妹妹那雙眼睛。”
    “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李平生語氣平緩，充滿了讓別人難以抗拒的感染力。
    節目播出後，在平安鎮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李平生對於那些官話套話連篇的領導，他的話很實在，很接地氣，讓人聽了就覺得信服。
    “李鎮長鎮長，電視我看了，說得太好了！”
    老楊在電話裏的聲音激動得發抖：“村裏幾戶人家的代表都在我這，大家都想當麵謝謝你，順便……嘿嘿，再問問修路的事。”
    李平生笑了笑，他知道，這後半句才是重點。
    他沒有拒絕，換了身便服，往朗德村去了。
    酒桌設在老楊家的院子裏，幾盤農家小炒，一鍋熱氣騰騰的燉雞，還有自家釀的米酒。
    村民們的熱情樸實得就像這米酒，醇厚，上頭。
    李平生沒有端架子，跟幾個村民代表推杯換盞，氣氛很是熱烈。
    酒過三巡，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修路上。
    “鎮長，您看，咱村這蘋果馬上就要往外賣了，可這路……”
    一個黝黑的漢子搓著手，一臉期盼地看著李平生。
    李平生放下酒杯，鄭重地說道：“我已經打了報告上去，縣交通局那邊遇到點問題。”
    “但是沒有關係，今天我們靠著人力背出去，明年在蘋果大規模上市之前，把這條出村的路給修好！”
    得到肯定的答複，院子裏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
    從老楊家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當李平生回到縣政府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子衝出了牢籠。
    借著路燈的光，李平生清楚地看到，駕駛座上的人正是楊霄，而副駕駛上，坐著一個身影窈窕的女人。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那女人的側臉輪廓，李平生絕不會認錯。
    是丁百合。
    這麽晚了，他們倆開車往縣城的方向去……
    這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