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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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餘瓊幫助了自己,李平生為表示感謝,買了不少東西。
按照餘瓊發來的地址,李平生來到了清風苑別墅區。
他給餘瓊打了個電話。
“喂,我到了,就在一個叫清風苑的大門口,你在哪兒?”
“你等著,我出來接你。”
&nini從大門裏開了出來,停在了李平生的車旁。
車窗降下,露出餘瓊戴著墨鏡的俏臉。
“上車,我帶你進去,我們小區不讓外來車輛進。”
李平生搖頭,看來餘瓊是真的大有來頭。
李平生提著禮物下了車,這裏綠化極好,一步一景,每一棟建築都隔得很遠,保證了足夠的私密性。
能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車子在其中一棟三層高、帶著獨立花園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到了,這就是我家。”餘瓊解開安全帶,笑著說。
李平生看著眼前這棟堪稱豪宅的別墅,微微搖頭。
他原以為,餘瓊的父親最多也就是個縣裏的某個局長或者科級幹部。
現在看來,自己完全想錯了。
“還愣著幹嘛,下車啊。”餘瓊催促道。
兩人剛走到門口,別墅的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餘瓊的父親穿著圍裙,手裏拿著鍋鏟,看到李平生哈哈大笑:“平生啊,你看你,來就來了,買東西幹什麽?亂花錢!”
“來來來,你們去屋子裏坐著,馬上就開飯!”
看著眼前這個熱情得像鄰家大叔一樣的男人,跟那天罵警察的人是一個嗎?
餘瓊轉頭對李平生輕聲說:“他今天這是把你當自家人了,特意親自下廚,這待遇我一年都享受不了幾次。”
李平生連忙道:“叔叔太客氣了,我愧不敢當。”
“什麽敢當不敢當的,都是自己人。”餘父解下自己的圍裙,熱情地招呼著,“來,平生,客廳坐,飯菜馬上就好。”
客廳的裝修簡約大氣,看似普通,但每一件家具和擺設都透著低調的奢華。
那位阿姨很快端上幾碟精致的涼菜,又拿來一瓶看起來包裝很普通的白酒,給李平生和餘父麵前的青瓷小杯滿上。
酒香醇厚,入鼻不衝。
“嚐嚐這個,不上頭。”餘父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李平生也端起杯子與他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好酒。”李平生由衷地讚歎。
“喜歡就好。”餘父臉上笑意更濃,“平生啊,你在平安鎮幹得不錯,我聽瓊瓊說了,直播帶貨這個事想法很好,執行得也很好。”
李平生謙虛道:“都是村民們辛苦種出來的蘋果好,我就是搭了把手。”
“現在的年輕人,有能力還不驕不躁的,不多了。”
餘父又給他滿上一杯,“我聽說,平安鎮的交通是個大問題?”
“是,這是製約我們鎮發展的最大瓶頸。”提到工作,李平生有些為難,“我最近一直在為修路的事情跑縣裏,但不太順利。”
“嗯,交通是經濟的命脈,路不通,什麽都白搭。”
餘父點了點頭,話鋒卻忽然一轉,“不過,平安鎮還是小地方,格局小了,你看整個天海市的發展,日新月異,未來幾年的重心都會向麒麟市那邊傾斜。”
麒麟市?
李平生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那是什麽地方?
李平生故意裝糊塗,好像很遠。
他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他看出來了,餘瓊的父親在提點他,或者說在考驗他。
李平生放下酒杯,轉移話題:“叔,還不知道怎麽稱呼您?”
餘父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擺了擺手:“你看你這孩子,哪有晚輩問長輩名字的。”
“叫我一聲叔就行,在這裏別搞官場上那一套。”
李平生心裏就越是確定,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超出了自己縣級、市級的想象。
這已經不是來頭大不大的問題了,這可能是自己完全無法企及的層麵。
李平生幹脆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知道,對方不想說,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什麽。
他喝了口酒,坦然說道:“叔,您說的天海、麒麟,那些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沒想過那麽多。”
“我現在就一門心思想著,怎麽把朗德村的路修通,怎麽讓老百姓的口袋鼓起來,幫他們脫貧致富。”
飯桌上的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餘父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他幽幽地歎了口氣。
“不能脫貧啊。”
李平生愣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叔,您說什麽?”
餘瓊的父親看著他:“我說,不能脫貧。”
李平生眉頭緊鎖,完全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為什麽不能?”
“平生啊,你覺得扶貧,最重要的是什麽?”餘父反問道。
“當然是讓貧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李平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錯了。”餘父搖了搖頭,“對某些人來說,扶貧,最重要的是扶貧款。”
李平生瞳孔驟然一縮。
“隻要貧困縣的帽子還在,每年的專項扶貧款、轉移支付、各種補貼就會源源不斷地下來。”
“這筆錢,可是一塊天大的肥肉。”
“如果真的脫貧了,帽子摘了,錢從哪來?那些人的財路,不就斷了嗎?”
“所以,核心問題根本不是你有沒有能力,也不是鎮裏有沒有資源,而是你動了別人的蛋糕。”
“你真心實意地想讓百姓富起來,就是在斷某些縣領導的財路。”
“他們怎麽可能讓你把路修通?”
餘父的聲音很平靜,李平生確實無語。
李平生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想到了被縣交通局一拖再拖的修路項目,想到了楊霄輕而易舉地竊取功勞,想到了縣裏那份顛倒黑白的紅頭文件。
原來,根源在這裏。
當官就別想發財,想發財就別當官。
這句話,究竟是說給誰聽的?
這一頓飯,李平生吃得心事重重,味同嚼蠟。
飯後,他起身告辭。
餘父送他到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平生,基層的情況,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基層的鬥爭,也更加殘酷。”
“你記住,隻有在基層真正站穩了腳跟,你才能看得更高,望得更遠。”
“好好幹,我看好你。”
……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餘瓊開車送李平生去取車。
車裏安靜了許久,李平生消化著今晚得到的信息,內心翻江倒海。
“你爸……到底是什麽人?”他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餘瓊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輕輕搖了搖頭:“我……我不能說。”
這個回答,在李平生的意料之中。
他自嘲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
“看來,我是攀上高枝了?”
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讓車裏的氣氛緩和了些。
餘瓊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那你願意嗎?”
李平生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不願意。”
餘瓊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方向盤都差點打滑。
她徹底無語了。
這個男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