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膽子變大了?敢靠得這麽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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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將至,北風呼嘯著掠過皇城的朱紅宮牆,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金殿內的地龍燒得愈發旺盛,暖融如春,卻驅不散彌漫在朝堂之上那日益濃重的、冰冷徹骨的緊張氣氛。表麵的平靜之下,叛亂的火種已在陰暗處悄然點燃,並以驚人的速度蔓延。
靖北王慕容弘與安平王慕容璋,傷勢已近痊愈。
在極度隱秘的別莊深處,他們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透過窗欞,死死盯著皇宮的方向。
通過心腹死士構建的、錯綜複雜如蛛網般的地下網絡,他們已成功串聯了相當一部分對慕容嫣統治深感恐懼與怨恨的朝臣。
這些官員,或因清查家產而利益受損,或因同僚被酷烈處死而兔死狐悲,或因推行新政而權力被削,或因慕容嫣那身奢華睡裙與不理朝政的做派而視其為昏君……
種種怨懟,在兩位親王“撥亂反正、清君側、複慕容”的旗號下,迅速凝聚成一股危險的暗流。
密室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慕容弘猙獰的麵容:“時機將至!各地邊軍舊部已暗中響應,京畿巡防營亦有我們的人!隻待一個契機,便可裏應外合,攻入皇城,擒殺妖女與林臻奸賊!”
慕容璋則更為謹慎,指尖劃過一份名單,聲音低沉:“這些朝臣,雖已表態,但大多首鼠兩端,被那妖女的狠辣嚇破了膽。還需再添一把火,逼他們下定決心,再無退路。”
“如何添火?”慕容弘急問。
慕容璋眼中閃過一絲陰毒:“那妖女最在意什麽?便是她那身刺眼的睡裙?!最恨什麽?便是有人質疑她的衣裳!若在朝堂之上,當眾有人以死相諫,痛斥其奢靡亡國,再‘恰好’被殿前侍衛‘失手’格殺…你說,那些本就心驚膽戰的官員,會如何想?是兔死狐悲,徹底倒向我們,還是繼續效忠那個為了一件衣裳就能殺人的暴君?”
慕容弘眼中一亮:“妙計!如此一來,既可試探那妖女與林臻的反應,也可逼那些牆頭草站隊!此事交由我去安排!”
陰謀的毒牙,悄然對準了金殿之上那抹華貴的身影。
深宮之內,暖閣之中,慕容嫣身穿著那件舒適華貴至極的黑金棉質百鳥朝鳳睡裙,正慵懶地倚在窗邊的軟榻上。窗外北風凜冽,室內卻溫暖如春,熏香嫋嫋。
?墨金棉的底料柔軟地貼合著她的身軀,天然的金色棉絨在透過琉璃窗的黯淡天光下,泛著柔和而神秘的光澤。?
睡裙之上,那隻以極致工藝繡成的擎天巨鳳盤踞其上,赤金、玫金、銀白、紫金的羽翼仿佛在靜謐中流動,鳳眸上的黑歐泊與紫晶閃爍著洞察一切的冰冷光芒。
?寬大柔軟的喇叭袖垂落榻沿,袖口金線流蘇紋絲不動。而那長達五丈、沉重無比的棉質拖尾,並未鋪開,而是被她隨意卻精心地攏起,層疊堆放在榻旁鋪著玄色天鵝絨的特製矮榻上,如同一隻收斂了所有鋒芒、正在假寐的墨金色鳳凰,華美、舒適,卻依舊散發著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她手中並未拿著任何東西,隻是用戴著絲絨指套的纖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睡裙拖尾上新近鑲嵌上去的、一顆鴿卵大小的深藍色寶石,眼神放空,仿佛在聆聽窗外呼嘯的風聲。
林臻坐在不遠處的一張書案後,麵前攤開的不是奏折,而是一張京畿布防圖,他的眉頭微鎖,指尖在地圖上的幾處要害位置緩緩劃過,麵色沉靜,眼神卻銳利如鷹。
近來的暗流湧動,他安插的暗探已捕捉到更多蛛絲馬跡,指向那兩位本應死去的親王。一張無形的網似乎在收緊,但他尚未抓住最關鍵的那根線。
他抬眸,看向榻上慵懶的人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擔憂,隨即又被深深的縱容所取代。他絕不能讓她受到絲毫驚擾。
突然,慕容嫣撫摸著寶石的手指微微一頓。她並沒有抬頭,依舊看著窗外,?喇叭袖下的手卻無意識地收緊,將那柔軟的棉質麵料攥出了褶皺。
“風裏…有老鼠的臭味…”她忽然輕聲開口,聲音軟糯,卻帶著一絲冰冷的嫌惡,“比之前…更濃了。”
林臻心中猛地一凜!他並未聽到或聞到任何異常,但他絕對相信她那異於常人的、近乎野獸般的直覺。他立刻起身,走到榻邊,單膝跪地,握住她微涼的手,無聲地傳遞著安撫與詢問。
慕容嫣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神清澈卻深不見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它們是不是…覺得朕睡著了?所以…膽子變大了?敢靠得這麽近了?嗯?”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林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她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抽回,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它們磨牙的聲音…吵到朕了。”
林臻緊緊握住拳,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他必須立刻加派人手,徹查所有可疑的角落!
慕容嫣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妖異而美麗,帶著一種近乎孩童般的殘忍興致:“夫君…先別急著把它們嚇跑嘛…”
她寬大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抬起,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眼神中閃爍著捕獵前的興奮光芒:“讓它們再近一點…再近一點點…讓朕看清楚…是哪些老鼠…這麽不怕死…”
她慵懶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那五丈棉質拖尾更舒適地堆疊,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殘忍:“朕的衣裳…正好缺幾種新顏色的…染料。”
林臻看著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對於即將到來的血腥遊戲的期待,心中巨震,卻隻能沉默地點頭。他明白,她已察覺,並且…她想要親自“玩”這場遊戲。
次日,大朝會。
北風卷著細雪,敲打著金殿的窗欞。
殿內燭火通明,卻依舊顯得有些陰冷。百官肅立,氣氛比往日更加凝滯,許多官員低垂著頭,臉色蒼白,眼神閃爍,不敢與龍椅之上的那位有任何視線接觸。
慕容嫣依舊身著那件墨金棉質的睡裙,外罩一件同色係的貂絨滾邊鳳凰紋鬥篷,出現在了金殿之上。?棉質的柔軟與睡裙的華貴,在莊嚴肅穆的朝堂上,形成了一種極具衝擊力的、令人不安的美麗與威儀。
?五丈長的拖尾依舊毫無顧忌地拖曳在玉階與金磚地麵之上,其上新鑲嵌的寶石在燭火下折射出更加璀璨、也更加冰冷的光芒。
她慵懶地靠在龍椅中,?寬大喇叭袖掩著唇,似有些畏寒,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丹陛之下噤若寒蟬的百官,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貓科動物般戲謔而冰冷的銳光。
朝會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奏報的內容多是例行公事,但許多官員的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慕容嫣似乎聽得有些不耐煩,?喇叭袖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青色禦史官服、品階不高的年輕禦史,忽然手持玉笏,猛地出列,跪倒在丹陛之下,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尖銳失真:
“陛下!臣…臣禦史台侍禦史趙廉,冒死諫言!”
整個金殿瞬間死寂!所有人心頭都是一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