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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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濟這一郡之首究竟是幹什麽吃的!”薛衝幾乎要將手裏的信給揉碎,一掌拍在桌案上。

    他要找人,李成濟找了幾日絲毫沒有消息, 等到有消息再傳來, 那楊君毅居然已經成了安王女婿!

    ——安王。

    他之先收到安王府在籌備婚禮的消息還疑惑來著, 以為安王還會像十年前一樣, 再憋屈的受皇帝的氣, 將女兒嫁給宋釗那病秧子求平安。哪知這一轉眼,安王的女兒是嫁了,嫁的卻是他在找的楊君毅!

    安王根本就沒有想要接旨,這擺明了是要抗旨!

    薛衝對這突來的一出又驚又疑, 陰沉的臉色越發難看。

    那麽聖旨呢?

    按理聖旨應該是這兩天就該到的, 怎麽會還讓安王鬧了個先下手為強。

    薛衝喊了人進來,讓現在就去問給文頤郡主賜婚的聖旨到哪了,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他既然知道了就得理清楚報給皇帝那才是。

    但那個楊君毅究竟是怎麽就成了安王女婿的。

    難不成楊家一開打的主意就是來投靠安王的?!

    楊家與安王有交情, 但那也是楊家嫡支還風光的時候, 後來楊侯爺和長公主葬身火海,楊家軍又連番戰場失利。嫡出那支幾乎都死光了。

    那個時候楊家有向安王求助, 但安王是沒能趕過去支援的。

    也是因為這事,楊家在衰敗後就再沒有人在朝中掌權, 亦沒有人再和安王有過聯係。

    按著推斷, 這個剛露頭的楊君毅要投靠安王的幾率不大才是。

    而且, 他上回也沒有探出來,皇帝要找的東西究竟在不在楊君疑手中。

    薛衝想到安王和楊家聯了姻,他就怎麽都冷靜不下來。他上回將揚君毅留在府中的時候,也曾利誘過,甚至許下幫他們楊家複起,可那個青年根本不為所動的。

    對權勢表現得那樣雲淡風清的人,轉眼就投靠了別人。薛衝有種被人藐視的感覺,這事也像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薛衝越想越氣,整個下午都在書房沒有踏出一步。

    臨近黃昏之時,有一風塵仆仆的士兵匆忙求見,薛衝在看清他遞來的字條內容,腦袋嗡的一聲,再也坐不住了。

    “給我備馬!”

    他太陽穴直跳,換過衣裳後就策馬離開了將軍府。

    傳來的消息上說聖旨因前幾日的暴雨而遇上洪流,隨著來宣旨的王公公都險些被衝走,然後棄船走了陸路。這樣一來,就是繞了遠路,原本三日能到的路程就得翻一倍有餘。

    賜婚聖旨耽擱了,安王一口咬定不清楚賜婚的事,皇帝也沒有辦法逼迫他什麽。

    但事情卻是太巧合。

    安王哪裏就能掐得那麽準,讓文頤郡主成親了,成親就算,那個人選還是楊家的人!

    他必須要去慶州去搞清楚狀況,即便是冒險,他得去!

    不弄清楚楊家想要做什麽,他對皇帝也沒法交待。

    薛衝那邊發現事情蹊蹺,宋釗亦在思索著李郡守下貼子的意圖。

    詩會是兩日後,正是他成親的第三日。

    本來這樣的日子是女兒家歸寧之日,李郡守不可能不清楚,選這個時候來要他去赴宴,再明顯不過的試探。

    試探什麽?

    安王對他這個女婿的看重?

    試探他姓楊的身份?

    既然許茂認出了他來,那麽李郡守肯定也是知道了他身份才會下貼子。

    前麵兩點就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看來這是要試探他趕在聖旨前和趙暮染成親的意圖。

    宋釗閉著眼,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敲擊桌案。

    趙暮染在他對麵,托著腮看他。

    她這是第一回見郎君沉思的模樣。他平素看向她時眉眼會有暖意,但多半時候是給人冷冷清清的感覺,如今他閉著眼,身上那股氣質又變了。

    一種如山嶽般的沉穩,仿佛還有些像利刃要出鞘的逼人鋒淩。

    這樣的他異常好看,也很勾人,比他笑的時候還要勾人。

    趙暮染自從在山林間見識過他的才智後,心裏很明白這個郞君的能力,說是翻手雲覆手雨不為過。她在震撼之餘也後怕過。

    也曾想過如若那天被頃刻間抹去的是他們的人,她一顆心也曾不安。

    可那些不安,在他溫柔看向自己,朝自己笑一笑就會消去,然後選擇屏棄一切選擇相信他。趙暮染想,他們趙家果然人人都遺傳了昏庸的血統,她好像就有點理解都城那位昏庸的皇伯父了。

    也許她當了皇帝,會更昏庸也不定。

    宋釗思索良久,一睜眼就看到小妻子望著自己發呆,唇角還揚著淺淺的弧度。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溫軟細滑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陣滿足,心裏頭裝的那點煩心事變得不足為重。他笑著說:“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不是,你那麽好看,怎麽會無聊。”少女杏眸一彎,語氣頗不正經。

    宋釗有種被調戲了的錯覺,輕輕掐了掐她臉頰,哪知手就被她拽住,報複似的放在唇齒間咬了口。

    “本殿的臉也你能亂捏的。”她柳眉一挑,凶聲惡氣的。

    宋釗被她咬得心裏都酥一片,見她故意凶狠的樣子,隻覺得可愛,配合道:“那殿下是要如何罰我?”

    “就罰你……”趙暮染杏眼轉了轉,突然站起身隔著桌案就撲過去。

    她動作嚇得宋釗慌亂站起來,伸臂將一腳踏著桌子撲來的人兒抱住,因為慣性,被她撲得又跌坐在軟墊上。

    兩人就滾做一團,趙暮染撲在他身上直笑,笑著笑著,在他無奈的目光下就親了親他側臉。還吧唧了嘴,痞笑道:“罰你被我親一口。”

    宋釗也被她逗笑了,捏著她圓潤指尖,臉緩緩朝她貼近:“殿下一下就消氣了?”

    趙暮染一挑眉,想著要不要順勢再將他撲倒親多幾口,被安王派來的侍女站在廊下重重咳嗽兩聲。

    宋釗臉上的笑意便斂了起來,趙暮染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襟,淡聲說:“啟。”

    侍女就跪在門檻前稟道:“郡主,安王殿下讓奴前來請郡馬,說是京兆楊家來人了,請郡馬到前廳去見一見。”

    趙暮染詫異,宋釗鳳眸半垂,臉上神色極淡:“如此,我便去見一見。”

    她參與過攻城,知道投石機在攻城中的重要,如今聽到威力能提升,如何會不喜?

    安王瞥了眼高興得雙眸冒光的人兒,嘩啦就潑盆冷水,“東西不假,但他那個人,我還是持著懷疑態度。”

    趙暮染眸光閃動,有些不滿地看向他:“我知您行事謹慎,所以呢?”

    是又勸她再找別人施行援兵之計?

    知女莫若父,她眉頭微微一動,安王便知她想的是什麽。歎口氣道:“為父隻是怕你真中了那小子的陷阱,給你提個醒罷了。”說著看了眼閔槐。

    閔槐當即會意接上說:“郡主。郎君之能,我等看得分明,心中亦是佩服。可郡主您有沒想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使千人覆滅,手段如此狠厲。殿下也隻是擔心郎君若真身份有詐,會害了郡主。”

    即便是對敵,但千條人命毀於瞬間,閔槐心中仍是有懼的。他覺得安王擔心,實屬正常。

    提起山林間的事,趙暮染抿了唇,當時她的震驚不比他們少。但經過山林的事,她卻有異於他們的想法,“父王擔心自是正常。可父王你有想過,如若一個人真要隱藏,有什麽不比碌碌無為叫人看著放心。他如若不是想取信與你我,實在沒必要顯出一手又一手。”

    “你們說他手段狠厲,可我們上陣殺敵時,什麽時候不狠厲。父王去那寨落的時候,有想過讓裏麵的人留活口嗎?”

    不管那群人在裏麵做什麽,和薛衝對立的局麵,就宣告了她父王不會心慈手軟,給薛衝和皇帝留下自己的把柄。

    安王沉默了下去。

    他們如今麵對的局勢,確實不是你死就我亡,誰都恨不得一口將對方弄死,所以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放誰一條生路。

    “其實我倒覺得君毅是幫了我們一個忙。”趙暮染又說道,“父王原本是想以剿匪為名占了渭州邊界的山頭,好利用地勢預防薛衝下黑手,但那其實也隻能是緩解一時。父王占山後,必當會驚動皇伯父那邊,薛衝那起子小人最喜憑空捏造,又縫賜婚旨意,直接說父王想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薛老鱉敢,我就真反給他看!”安王怒起,一拍扶手。

    趙暮染默默看他一眼,“您要真想反,也不會同意我找人先成親。”

    戲太假。

    安王被拆了老底,鬱鬱地看一眼女兒,這真是親閨女。

    趙暮染無視之,繼續道:“我知道您占山就是為了造勢,為了女兒鳴不平,唬一唬皇伯父。女兒心間感激,但已經能用成親規避賜婚,女兒覺得實在無必要再去加劇如今局勢。君毅利用天降雨水,製造出山壁崩塌,也算是掩蓋了我們曾起的心思,薛衝那就是起疑,也隻能是疑,並會讓他不敢輕舉易動。所以女兒說他這算是幫了我們。”

    “父王,您懷疑他身份,女兒也不傻。加上渭州一事,女兒不敢說他所作就真是巧合,甚至感覺他很清楚我們如今的局麵。但女兒不同意父王就此判定他心懷不軌,起碼他現在所展現在女兒眼前的是善意。”

    那種不能作假的善意,相處的時候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安王被說得有些啞口無言,確實他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善意。

    但……他心中還是斷定那臭小子就是圖謀不軌!

    趙暮染也沒有想著就這樣說服父親,其實她自己也明白事事蹊蹺。隻是她看上他了,既然看上了,她又有信心不會讓他影響到大局、威脅到安王府,一試又如何。

    難得心動,那她就不願意留遺憾。

    趙暮染決定給安王一劑猛藥。她下巴一揚,霸氣地道:“而且你女兒已經把人給糟蹋了,這親不成也得成!”

    屋裏頓時響起‘咚’的一聲。

    椅子中的安王被嚇得掉在了地上,閔槐被自己口水嗆得直咳。這鬼見愁郡主說什麽?!

    糟蹋了?!

    把人糟蹋了?!

    安王費了點勁才爬起來,抖著唇說:“什麽叫把人糟蹋了!”

    “就你想的那樣。”趙暮染依舊揚著頭。

    安王眼前發黑,跌坐回椅子裏,閔槐忙上前給他遞水。安王端著一口氣喝光,還是壓不住驚,不死心盯著女兒問:“什麽時候!你知道什麽叫糟蹋?!”

    是不是那渾蛋小子勾|引他女兒了!

    但兩人明明都在他眼皮底下!

    趙暮染挑挑眉,“上山第一晚,我給他喂了那種藥,然後就那樣把他給糟蹋了!”她是不太懂男女床笫間的事,可他壓著她親,拉著她手這樣那樣,應該是差不多了。那樣的話——

    是不是也會懷上身孕?

    安王聽得險些要噴出一口老血來。

    閔槐在邊上被她一句春|藥也嚇得咬到舌頭。

    她究竟哪來的那種東西。

    趙暮染在兩人驚訝中卻是走了會神,想著身孕不身孕的事,但她不懂情|事也沒人和她說過這些,一時間想不明白。最後,她索性不管了,撩了袍擺站起身,斬釘截鐵地道:“所以,這門親沒得跑。也許女兒就有了也說不定。”

    說罷,一溜煙就跑了。

    安王又是眼前一黑,驚怒間抬手,一巴掌將身邊的小幾給拍碎了——

    有他奶奶個腿!

    他女兒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就將人給藥了,這究竟誰在糟蹋誰!

    閔槐在邊看上得心驚膽顫,半天才勉強勸道:“殿下,您…您就當郡主這是……這是要了個麵首。”

    安王緩口氣上來,哭喪著臉道:“你家麵首會觀天象,會過目不忘,能以一已之力戰千數?”那是麵首嗎?那分明是頭惡狼!

    閔槐:“……”

    那頭,趙暮染溜之大吉,在軍營一通亂逛又到樹蔭下坐了會,將心情平複下去才回了自己營帳。

    她才走進去,就看到宋釗的車夫捧著藥站在邊上,而他卻隻是抿著唇靠坐在床頭。

    怎麽了?

    趙暮染察覺到兩人氣氛不太對。段和聽到有動靜,一抬眼就看到做兒朗裝扮的小娘子前來,眉心一跳,忙要跪下行禮。哪知手上卻是一輕。

    “是要喝藥嗎?”少女直接端了藥碗,坐到榻上。

    宋釗抬眸看她,方才一片冷色的鳳眸轉暖,“軍醫剛送來,你去哪了。”說著抬手在她發冠上取下根草屑。

    趙暮染瞧見他指間的青草,不好意思地笑:“估計是剛才躺草地上沾的,我喂你吧。”她哪能說自己因為激動到草地上滾了圈。

    宋釗瞥了眼她身上發皺的袍子,也沒有再問,張嘴將她用木湯匙舀的藥汁喝了。

    段和看著他溫順的樣子心驚地撇過頭,一度認為是自己看到了幻覺。

    在都城上個街別人都退避三舍的宋公子,居然在讓人喂藥?!這說出去鬼會信!

    段和心中腹誹著,卻不敢多看,垂了眸乖乖站在那當布景板。

    趙暮染心滿意足喂著郎君將整碗藥喝光,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安王殺了過來,瞪眼將女兒趕了出去。

    他剛才在思索女兒話是真是假,想到出發前女兒見過軍醫,就去喊了人來問。結果一問之下,安王簡直要暈過去,他女兒確實要過那樣的藥,他不想承認但事情是真發生了。

    “你和染染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安王抱最後一絲希望,不死心地盯著臉色蒼白的郎君,極力忍著才沒一拳揍上去。

    榻上的郎君先是一怔,隨後憶起了山林間那晚,香|軟在懷,彼此呼吸交纏,還有……他耳根就微微發燙,鳳眸半垂著回道:“是。”

    安王隻感覺胸口作疼,心想,他還真敢認。可是他若不認,自己才真會一刀把人砍了吧。

    安王心情複雜極了,忍了再忍,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趙暮染在帳外望天,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但裏邊沒什麽聲響。她就有些擔心往裏探頭張望,哪知安王突然衝出來,一頭就撞他胸膛上,鼻子差點沒被撞扁。

    她捂著臉,想要問怎麽了,卻聽見安王咬牙切齒一句:“一會就回王府!還有,從今天起你不許武刀弄槍!”

    雖然他不想承認,裏頭那渾蛋也病歪歪的,但萬一真懷了呢?!

    安王越想越心塞,養了那麽久的女兒就被拱了,他心好痛!

    安王在打擊中飄走了,沒搞懂情|事的大齡少女聽得一臉懵。

    不許動武?

    為什麽?

    不過趙暮染很快又美滋滋的將這疑惑丟到腦後,歡喜地衝進帳內朝宋釗道:“我們要回王府成親了!”

    安王驚奇的發現這點,詫異後在心裏嘿嘿一笑。

    女兒這是對那臭小子新鮮勁過去了吧,他就說一白麵小生,有什麽好吸引人的。

    安王暗中自得宋釗受了冷待,當事人亦有察覺,心境卻還算平和。昨夜趙暮染去而複返,宋釗便明白她並沒因自己的越禮生氣,她現在的表現估計是驚嚇和別扭為多,她性子再直爽不拘小節,始終還是個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