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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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找人,李成濟找了幾日絲毫沒有消息,等到有消息再傳來,那楊君毅居然已經成了安王女婿!
——安王。
他之先收到安王府在籌備婚禮的消息還疑惑來著, 以為安王還會像十年前一樣,再憋屈的受皇帝的氣, 將女兒嫁給宋釗那病秧子求平安。哪知這一轉眼,安王的女兒是嫁了, 嫁的卻是他在找的楊君毅!
安王根本就沒有想要接旨, 這擺明了是要抗旨!
薛衝對這突來的一出又驚又疑, 陰沉的臉色越發難看。
那麽聖旨呢?
按理聖旨應該是這兩天就該到的,怎麽會還讓安王鬧了個先下手為強。
薛衝喊了人進來,讓現在就去問給文頤郡主賜婚的聖旨到哪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他既然知道了就得理清楚報給皇帝那才是。
但那個楊君毅究竟是怎麽就成了安王女婿的。
難不成楊家一開打的主意就是來投靠安王的?!
楊家與安王有交情, 但那也是楊家嫡支還風光的時候,後來楊侯爺和長公主葬身火海, 楊家軍又連番戰場失利。嫡出那支幾乎都死光了。
那個時候楊家有向安王求助,但安王是沒能趕過去支援的。
也是因為這事,楊家在衰敗後就再沒有人在朝中掌權, 亦沒有人再和安王有過聯係。
按著推斷, 這個剛露頭的楊君毅要投靠安王的幾率不大才是。
而且, 他上回也沒有探出來, 皇帝要找的東西究竟在不在楊君疑手中。
薛衝想到安王和楊家聯了姻,他就怎麽都冷靜不下來。他上回將揚君毅留在府中的時候,也曾利誘過,甚至許下幫他們楊家複起,可那個青年根本不為所動的。
對權勢表現得那樣雲淡風清的人,轉眼就投靠了別人。薛衝有種被人藐視的感覺,這事也像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薛衝越想越氣,整個下午都在書房沒有踏出一步。
臨近黃昏之時,有一風塵仆仆的士兵匆忙求見,薛衝在看清他遞來的字條內容,腦袋嗡的一聲,再也坐不住了。
“給我備馬!”
他太陽穴直跳,換過衣裳後就策馬離開了將軍府。
傳來的消息上說聖旨因前幾日的暴雨而遇上洪流,隨著來宣旨的王公公都險些被衝走,然後棄船走了陸路。這樣一來,就是繞了遠路,原本三日能到的路程就得翻一倍有餘。
賜婚聖旨耽擱了,安王一口咬定不清楚賜婚的事,皇帝也沒有辦法逼迫他什麽。
但事情卻是太巧合。
安王哪裏就能掐得那麽準,讓文頤郡主成親了,成親就算,那個人選還是楊家的人!
他必須要去慶州去搞清楚狀況,即便是冒險,他得去!
不弄清楚楊家想要做什麽,他對皇帝也沒法交待。
薛衝那邊發現事情蹊蹺,宋釗亦在思索著李郡守下貼子的意圖。
詩會是兩日後,正是他成親的第三日。
本來這樣的日子是女兒家歸寧之日,李郡守不可能不清楚,選這個時候來要他去赴宴,再明顯不過的試探。
試探什麽?
安王對他這個女婿的看重?
試探他姓楊的身份?
既然許茂認出了他來,那麽李郡守肯定也是知道了他身份才會下貼子。
前麵兩點就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看來這是要試探他趕在聖旨前和趙暮染成親的意圖。
宋釗閉著眼,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敲擊桌案。
趙暮染在他對麵,托著腮看他。
她這是第一回見郎君沉思的模樣。他平素看向她時眉眼會有暖意,但多半時候是給人冷冷清清的感覺,如今他閉著眼,身上那股氣質又變了。
一種如山嶽般的沉穩,仿佛還有些像利刃要出鞘的逼人鋒淩。
這樣的他異常好看,也很勾人,比他笑的時候還要勾人。
趙暮染自從在山林間見識過他的才智後,心裏很明白這個郞君的能力,說是翻手雲覆手雨不為過。她在震撼之餘也後怕過。
也曾想過如若那天被頃刻間抹去的是他們的人,她一顆心也曾不安。
可那些不安,在他溫柔看向自己,朝自己笑一笑就會消去,然後選擇屏棄一切選擇相信他。趙暮染想,他們趙家果然人人都遺傳了昏庸的血統,她好像就有點理解都城那位昏庸的皇伯父了。
也許她當了皇帝,會更昏庸也不定。
宋釗思索良久,一睜眼就看到小妻子望著自己發呆,唇角還揚著淺淺的弧度。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溫軟細滑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陣滿足,心裏頭裝的那點煩心事變得不足為重。他笑著說:“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不是,你那麽好看,怎麽會無聊。”少女杏眸一彎,語氣頗不正經。
宋釗有種被調戲了的錯覺,輕輕掐了掐她臉頰,哪知手就被她拽住,報複似的放在唇齒間咬了口。
“本殿的臉也你能亂捏的。”她柳眉一挑,凶聲惡氣的。
宋釗被她咬得心裏都酥一片,見她故意凶狠的樣子,隻覺得可愛,配合道:“那殿下是要如何罰我?”
“就罰你……”趙暮染杏眼轉了轉,突然站起身隔著桌案就撲過去。
她動作嚇得宋釗慌亂站起來,伸臂將一腳踏著桌子撲來的人兒抱住,因為慣性,被她撲得又跌坐在軟墊上。
兩人就滾做一團,趙暮染撲在他身上直笑,笑著笑著,在他無奈的目光下就親了親他側臉。還吧唧了嘴,痞笑道:“罰你被我親一口。”
宋釗也被她逗笑了,捏著她圓潤指尖,臉緩緩朝她貼近:“殿下一下就消氣了?”
趙暮染一挑眉,想著要不要順勢再將他撲倒親多幾口,被安王派來的侍女站在廊下重重咳嗽兩聲。
宋釗臉上的笑意便斂了起來,趙暮染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襟,淡聲說:“啟。”
侍女就跪在門檻前稟道:“郡主,安王殿下讓奴前來請郡馬,說是京兆楊家來人了,請郡馬到前廳去見一見。”
趙暮染詫異,宋釗鳳眸半垂,臉上神色極淡:“如此,我便去見一見。”
府裏的醫使早得過安王妃的吩咐,見往日英氣的郡主殿下抱著避火圖臉紅,大膽的多盯著她看了幾眼。然後才走到她腳邊,跪坐著,動手將冊子打開:“郡主,這些都是成親必經曆的,就好像郡主上陣殺敵,平時要練功一樣,。”
趙暮染聽著就腦補了平時練槍的畫麵,又低頭飛快掃一眼冊子裏妖精打架的樣子。她臉上的熱度升溫,呐呐道:“這和練槍不一樣吧。”
醫使聞言險些笑出聲,強正著臉色道:“周公之禮,能增進郡主與郡馬感情。郡讓也不要害怕,一開始是會有些疼,後麵就好了。”
被戳肯定是會疼,但……後麵就好了,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要跟練功一樣,天天被戳?!
趙暮染手就抖了下,醫使察覺,以為她這是怕,又說:“郡主與郡馬不行周公之禮,是不會懷上孩子的,所以郡主明白了嗎?”
少女染聞言,清澈的杏眸大睜,詫異不已:“要這樣才會有孩子?!”那他們先前……
醫使神色認真地點頭,“所以郡主要好好看這冊子,這後邊還有畫什麽樣有利於懷上身孕。”說著,又在指了指圖下方備注的小字。
趙暮染故作鎮定木著臉拿眼去瞥,果然看到她翻的第一頁就有注釋。
她盡量將目光都放在那行小字上,見是寫述了男女陰陽之別,還有……男子舒解的用時——
兩至三刻鍾為佳。
兩刻鍾……趙暮染眨了眨眼,忍著初接觸閨房之密的羞赧,默默回想山林間旖旎那晚。
一刻鍾?半盞茶?
半盞茶!
她得出個時間,眸底都是疑惑。
和書上說的不一樣啊,半盞茶離兩刻鍾,遠著呢!
她盯著兩刻鍾字樣,不得而解,想了半天,看向醫使。指著那字道:“這個……”
醫使看著就笑了,輕聲說:“這個是正常男子的行房用時,若是身體好的,這個就不作數了。”比如他們威武的安王殿下,不折騰他們王妃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怕是不滿足。
趙暮染聞言‘哦’了一聲,似是恍然。
正常男子……君毅有傷在身,還有舊疾,所以這是屬於不正常?!
她腦海裏閃過‘不正常’三字,震驚地站了起來。
她的夫君在生孩子的事上不正常!!
不明所以的醫使被她嚇一跳,疑惑地喚了聲‘殿下’。趙暮染睜大著眼問:“要是連一刻鍾都沒有,要怎麽辦?”那她是要生不出孩子了?
醫使怔愣:“……”誰啊,一刻鍾都沒有。
***
“——郡主把府裏的醫工都喊了去?”累了半天的安王妃得以喘口氣,才端了茶就聽到她女兒又鬧大動靜了。
“回王妃,是的,而且郡主還跟管事要了很多滋補的藥材,吩咐廚房以後日日都得燉著。”
這孩子又在鬧什麽,給女婿補身子?安王妃也就糾結了一下,便不再猜女兒的心思,轉而問:“吉服試過了嗎,尺寸如何?”
兩人的吉服可是她召集了府城所有優秀繡娘,三日輪番上陣趕出來的。
女使回道:“郡主的胸口處有些緊,已經讓拿去再放寬些,郎君那邊回話,說一切都合適。”
安王妃就抿了嘴笑,她的女兒又長大了。
吉服的事也落定,安王妃便轉到書房去看夫君那邊的名單。安王早已擬完,正聽親衛說女兒早間在街上的事,他見妻子前來,將人扶著坐下才讓繼續稟報。
見慣了兩人恩愛的侍衛,麵無表情:“那馬車裏還有李郡守夫人的親侄子許茂,剛從都城到慶州。據查是許老太爺得了陛下賞識,許家封了爵位,這趟來是報喜的。李郡守家的大娘子和這許家大郞又是自小定親的,除了報喜,還要接郡守夫人回都城,說要是確定兩個小輩成親的時間。”
“兵部尚書許蘊之?”安王沉吟著,“他都在兵部碌碌無為近五年了,怎麽突然就得了賞識。難道就因為都是腦子被驢踢過,所以皇兄覺得這是同道中人?”
安王大逆不道的毒舌,侍衛不敢接話,安王妃冷笑:“怪不得張狂的在街上縱馬,這是要雞犬升天了。”
“既然這樣,本王也要恭喜一下李郡守了,就給他個恩典,讓他們一家也來喝個喜酒……”安王眼珠子一轉,露了個不懷好意的笑,“記得讓人通知他,不用帶太厚的禮。”
侍衛聞言在心裏暗暗鄙視了主子一把。後麵一句,是要人帶翻倍的禮來吧,擺明了是要狠狠宰人一筆。
侍衛領命離開,安王妃溫婉的麵容上冷意未散:“王爺又何必請那膈應人的玩意來,他們不來王府,自然也會狗腿一樣將知道的消息報上去的。”
“許家人剛得了爵位就來慶州,不就是來給皇兄耀武揚威的,好告訴我,我地盤一樣還是有著他的人。反正我們也要借人口傳消息,正好讓他們親眼看著染染成親,介時那狗屁聖旨來了,我們在時間上也更站得住腳。而且……”安王摸了摸下巴,“前陣兒不少百姓被‘匪賊’打劫了,我總得摳點銀子去慰問一下。”
安王妃聽著也覺得很有道理,轉頭就讓人去宣揚李郡守要給女兒送厚禮,幫夫君多摳點銀子。
安王府內外為明天忙忙碌碌,很快到了掌燈時分。
趙暮染一襲紅裳被侍女簇擁著到正院用飯。
她難得沒有束冠,隻用銀色緞帶挽成馬尾置於腦後。
安王夫妻在廳堂中坐著,少女迎著霞光走來,五官特別地明媚耀目。安王妃看著,想到明日女兒就要成親,感慨歎了聲,眼角就泛了紅。
安王察覺妻子的情緒,去握了握她的指尖,兩人在少女走上前的時候已隱了感傷,神色如常。
趙暮染在給父母問安後看到擺飯的圓桌,也心生感觸。
他們王府守著皇家規矩,平常用餐都是分案而食,隻有八月十五和年節會一家人圍坐著。
今天這是她最後以女兒家的身份陪父母用餐了。
趙暮染心頭發悶,看向安王夫妻的杏眸發澀。她上前去扶了兩人入座,屏退侍女,為兩人布菜。
安王夫妻強忍女兒要出閣的那份失落感,拉著女兒一塊兒用飯。
廳堂燭火明亮,照亮滿室溫馨。
用過飯,趙暮染本欲再與父母說說話,卻被他們先行開口趕了回去。
趙暮染就有些幽怨了,一步三回頭,卻不知在離開後,安王抱著安王妃嗚咽:“染染再走慢一步,我肯定會提刀去砍了那小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混賬。”
安王妃眼眶紅紅,摸著他臉說:“你嶽父當年也是這麽說的。”
安王:“……”
趙暮染離開正房後心頭愈發沉甸甸,在快走到院子時突然又轉了步子,一路往宋釗那邊去了。
此時的宋釗剛用過飯,手裏捧著熱茶,段和安靜立在一側,時不時抬頭看他。隻是青年麵容被升起的縷縷水霧模糊,叫人窺探不清情緒。
段和猶豫了半會,說道:“郎君,旨意再有兩天也該到了。”
宋釗握著懷子的手指收攏,指節發白。
段和見他不言,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垂了頭在想,安王夫妻知道真相後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估計想將他們抽皮扒筋吧。
段和想著就脊背陣陣發涼,宋釗此時緩緩喝了口茶,俊美的麵龐一片沉色。
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何況就算聖旨不來,這兒也有人會認出他來。他今兒可是遇見了許茂。
如若他沒猜錯,安王應該也得到許茂到慶州的消息了,還有許尚書被封賜爵位之事。安王的性子,還肯定會讓許家人來觀禮。
皇帝知道他和李郡守不合,李郡守和許家又是要親上加親的,皇帝這是特意來惡心安王,嘲笑安王這固若金湯的慶州也有他不能奈何的人。即便那人被架空,但就是能惡心他。
安王會挑釁回去,再讓許家人間中當個見證人,也是理情之中。
所以,旨意來不來,他身份暴露也隻是遲早的事。
宋釗眼睫垂落,將鳳眼裏翻湧的情緒掩蓋了下去。
此時突然響起一聲輕響。
窗柩被什麽東西砸了下。
段和聞聲上前,還沒走兩步,那聲音又響起。接著是緊密的好幾聲。
一顆石子就滾到了宋釗腳邊,碰到他皂色的靴子。
段和探身出去,看到趙暮染趴在牆頭,手裏拋著石子。他驚出聲:“……郡主殿下?”
宋釗聞言將茶擱下,快速走到窗邊,趙暮染這時卻跳了下地。
聲音隔著牆傳進來:“君毅,我們聊聊天好不好。”她娘親說今晚要守規矩,兩人不能見麵。
這樣……不算見麵吧。
宋釗隻來得及看到一抹豔色殘影。他抬腳往外走,來到牆跟前,在她先前出現的位置占定,伸了手輕輕抵著牆道:“好。”
趙暮染聽到聲音,身子倚靠著牆壁,抬頭看夜空那輪孤月,心頭若有所失:“我們明天就要成親了。”
“嗯。”
“可我突然有些不想嫁了怎麽辦?”
宋釗眉心一跳。
少女的聲音又從那邊傳了過來,“可我又說好要對你負責的呢。”
宋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