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宋陽自山路返回，摸了摸身上，已然有股發酸的味道。
    他剛剛裝成一個砍柴的山人，扛著籮筐，去了一趟縣裏，為的是補充消耗的卡牌，順帶打探一下消息。
    結果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黃柳縣格外的平靜。
    黃家沒什麽動作，侯明遠也沒來，陷在山上的官老爺們……倒是一個都沒回來。
    隻能說官老爺們是真不幹人事，全失蹤了，對整個縣的生計一點兒影響沒有。
    唯一不尋常的消息，是黃柳縣中，幾個幫派，似乎被人給端了，人全給抓了。
    據說動手的，正是他昨日看到的那些虎狼之兵。
    ——之前他從幫派退出，就是從縣令柳明峰身上，抽到一張準備對幫派動手的信息卡。
    本以為柳明峰陷在九坨嶺，這事兒應該就此作罷了，沒想到，居然仍舊照計劃展開了。
    “這些兵抓人，總不能是真為了除暴安良吧？
    “三聯幫肯定是完了，清河幫也逃不掉。
    “也不知蘇元武，是被抓了還是逃走了……”
    他跟蘇元武也算是有點交情，但不多，隻有一點。
    之前他曾隱晦地提醒過蘇元武，若他足夠機敏果決，應該還是能逃掉的。
    回到醜陋的庇護所小窩，宋陽臉色頓時一黑。
    也不知哪個該死的野獸光顧，他的庇護所內，又被翻得七零八落，建築整體的結構，也被撞得鬆動。
    昨天也是這樣，人一走，沒多久，就有野獸光顧。
    得虧是沒在他庇護所裏，留一點原生態的地盤標誌，否則真要把他氣死。
    ——這片山林太過原始，郊狼、狐狸、猞猁，甚至還有老虎和人熊出沒。
    宋陽一番清理，重新加固了一下庇護所。
    但不知是哪個結構出了問題，庇護所仍是搖搖晃晃，感覺不太穩定，弄了半天，也恢複不到最初的狀態。
    “媽的，這野外真是完全沒法待！”
    一番折騰，身上又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黏糊糊得難受。
    聞了聞，味道煞是感人。
    體味越濃鬱，越容易吸引來野獸。
    宋陽隻得先去不遠的山澗溪流中洗個澡。
    脫光了衣物，搓了搓古銅色、棱角分明的軀幹，一步步跨入水中。
    水一漫過小腿，宋陽臉上立時出現一絲異色。
    一股奇異的力量，自身體周圍的水流中匯聚起來，順著水流包裹住他的身體，仿佛為他加持了水流的力量，令他產生一種力大無窮，鋼筋鐵骨一般的錯覺。
    這是“魚魔滅絕者”稱號的效果，入水後，體魄再度+1。
    他自得到“魚魔滅絕者”和“魚之圖騰”這二者之後，還沒來得及測試其效用。
    此刻一入水中，竟是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放鬆和暢快，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進入一種歡快的自由之中。
    山泉中央也不深，也就到他下胸口。
    他下意識俯身下潛，令自己整個人完全浸沒水中。
    潛伏在他胸膛處的魚之圖騰，驟放光明，分解為無數金線，融入他的四肢、口鼻、心肺之中。
    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口鼻。
    他下意識用鼻呼吸，那股無形的力量，立刻分離出水中溶解的氧氣，一道清涼之意，順著鼻腔直入肺腑，而後散入全身四肢百骸。
    在水底，也能像在岸上一樣正常呼吸！
    同時，周遭的水流，仿佛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身體稍稍一扭，水流竟仿佛自動分割開一道能容他通過的間隙，霎時遊出去三四米距離！
    優雅、簡潔，仿佛一道水中的閃電！
    “該說不說，魚之圖騰的效用，確是神乎其神。”
    這時，迷離的水底光影之中，一尾手指長短的銀鱗小魚，悠哉悠哉地向他靠近過來。
    宋陽玩心一起，腰部仿佛龍魚擺尾，推動身軀，頃刻化為一道水中利箭，直撲小魚而去！
    這些銀鱗小魚動作本該極其靈活，尋常人類在水底，是不可能輕易抓住的。
    但當宋陽向前動作時，卻仿佛與水流融為一體，變成水的一部分，悄無聲息間摸到小魚邊上，伸手一撈，便將它捉在了水中。
    “嗯？”
    宋陽抬頭出水，站了起來，攤開手掌，看向掌心的銀鱗小魚。
    這小魚竟是躺在他的掌心裏，全身僵直，小小的魚眼大大地睜著，魚體完全僵硬，好半晌都一動不動。
    宋陽翻轉手掌，銀鱗小魚掉在水裏，卻是肚皮翻白，漂在水麵，居然像是活活給嚇死了一樣！
    “這是……魚魔滅絕者稱號的第三個效果，所有鱗甲類生物都將懼我三分？”
    能將一條魚硬生生嚇死過去，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厲害一些。
    宋陽又在水中活動了一會兒，方才洗幹淨身子，戀戀不舍地從水裏上岸。
    有魚之圖騰和魚魔滅絕者二個加持，好像水中，才是他天生該待的地方一樣。
    他出來時帶了換洗的衣物，換上幹爽的衣服。
    又費了點功夫，將髒衣服洗幹淨，簡單尋了兩個樹杈晾曬起來，方才匆忙解決了午飯，再次進到無間界中。
    這次他算好了時間，正好差不多是未正時辰，進來後，一層交易區中，相較於前天熱鬧多了。
    首先一眼看到的，便是前日他見過的，交易區最核心、最顯眼位置。
    上次隻有四個攤位，而這次，共有八個，分成兩排擺開。
    八個攤位，沒一個小的，全都是擺開大量物品。
    而且獨占一大塊地盤，其他人的攤位，俱都有意識地遠離這片區域，隻遠遠擠在外圈，仿佛這八個攤位所在的位置，便是無名之王一般。
    整體攤位的數量，較之前日也多了很多，粗略一數，總數超過三十。
    相當於每三十個深淵行者，就有一個在這裏擺攤。
    人流來往不少，宋陽緊了緊臉上虎臉麵具，沒有急著去中央八個攤位，而是順著周圍一圈小攤位逛了起來。
    出乎宋陽意料，外圈攤位中，私人攤位數量很少，隻有四五個。
    其中三個還是昨天見過的，且上架物品數最多也不超過五件，根本無人問津。
    而剩下的攤位，明顯都不是私人所有，不止上架物品數多有十幾件到幾十件，更是模仿了中央八個攤位，懸掛著各自名號旌旗。
    隴西李、崔家集、劍南徐氏……
    這些，明顯是以世家之名命名的。
    同心會、百家學宮、山行會……
    這些，則大概是其他零散組織。
    古代很講究尊卑有序，觀察比較這些攤位的規模，大致可以比較整個無間界的勢力層次。
    中央那八個攤位，明顯是獨樹一幟的最強一檔勢力。
    而下一中檔位，則是隴西李、崔家集這些世家，雖然不及中央八個攤位，但上架物品數目也都有二三十件。
    再往下，便是同心會、百家學宮這些零散組織，攤位物品，多隻有十件出頭。
    “難怪私人攤位這麽少，都是被這些大勢力的攤位擠占了生存空間……”
    這時，宋陽在其中一個攤位之前停頓下來，被其名字吸引了注意。
    旌旗上，龍飛鳳舞寫著兩個大字：天命。
    這名字，顯然跟周圍其他攤位不是同一風格，得跟中央那八個攤位算作同一檔次。
    但這攤位上的物品數量，又隻有二三十件，且擺在外圍，明顯跟世家攤位同一檔次。
    “取這名字，是專門跟中央那八家勢力打對台嗎？”
    隻是看了幾眼，宋陽繼續向前。
    孔方子老道說的沒錯，這些攤位，的確沒一個賣【公式結晶】的。
    一圈逛完，宋陽便走向最核心那八個攤位，這裏人流也是最多的。
    八家攤位的名字，俱都獨樹一幟——獨樹一幟的裝杯。
    分別是：
    【天宮】
    【地府】
    【神話】
    【山海】
    【英傑】
    【帝君】
    【大羅天】
    【大乘佛】
    好像不整個大詞，就體現不出其勢力的尊貴一樣。
    八家攤位中，有七家攤位都是差不多大，物品類目達百餘件。
    唯一卻有一家，物品類目明顯少於其餘七家，隻有二十幾件，正是標寫【神話】的那個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