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邊小琪舉起酒杯，笑著說道：“長雪，你做事幹練、細致、用心，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相信你在職場上會走得更遠。清河家園一期樓盤會在國慶節期間銷售一空。接下來是要保交樓，之後還有二期和三期的樓盤開工和銷售。會有更重要的崗位等待你。我今天把你單獨叫出來，一是受林海東同學委托，二是想聽聽你對公司目前狀況的看法。”
    “小琪姐，從這段時間的銷售狀況和顧客反映的意見來看，保交樓已是最迫切的任務。正陽房地產公司粗放管理方式存在的問題，表現在任人唯親、人浮於事、製度不清、流程混亂等方方麵麵。這都給樓盤交付帶來了不確定性。工程采購和工程管理這兩個部門需要嚴格把控，才能給樓盤按期交付提供保障。”孟長雪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
    “長雪的眼光很犀利，也看出了這些問題。我下一步有目標了。來，為英雄所見基本相同，為我們的未來一定會更好，幹杯！”邊小琪說著，跟三個人碰杯。
    “邊小琪總監對長雪有這麽高的評價，我聽著很舒服，也很高興。”林海東一飲而盡。
    “小琪姐，你既嚴厲，又有溫情。既坦蕩，又更公正。有你這樣的上司，真好！”孟長雪說道。
    “長雪，我希望我們成為既知心又能互相幫助的朋友。”邊小琪笑道。
    “小琪姐，我覺得我們一定是，也一定能。”孟長雪笑道。
    “兩位職場麗人不是已經成為朋友了嗎？要不然，怎麽可能在這陋室裏一起共進晚餐？海東同學，你說呢？”秦科笑道。
    “秦科同學，你說得很對。我倆哪裏還能找到比她倆更好的女朋友？”林海東一語雙關地說道。
    “林海東，聊一聊你們公司的事情吧。尤其是有關秦科這次出差西州引發的各種動議。西南分公司的問題或許會牽扯你倆的工作。”邊小琪換了話題。
    “老六，你們一離開北京總部，底下人都說西南分公司一定會有一場大地震。所以，各個部門的人都上躥下跳，想為自己謀取一個好位置。昨天傳來你們檢查組的結論卻是領導有方，查無實證，讓那些人大失所望。”林海東說道。
    “你自己怎麽看待這件事？”孟長雪也聽出c公司發生了很大的問題，不等邊小琪再說話，先問道。
    “看一看檢查組的人員組成，我就知道結局一定是皆大歡喜，平安無事。”林海東笑著說道。
    “何以見得？”邊小琪問道。
    “總部財務總監湯安華和西南分公司財務總監是同屆校友。銷售總監徐維新和西南分公司總經理許雲龍是同鄉。唯獨技術總監齊國勝和她們沒有任何瓜葛。憑著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她們能查出問題，鬼才會相信。”
    “令雲柯和戰德春呢？”秦科問道。
    “令雲柯一直抱湯安華的大腿。戰德春是徐維新的親戚。她倆靠關係得到出差西州的機會，也一定會按照湯安華和徐維新的指示去審查。檢查組興師動眾，貌似很高調，實際隻是做樣子給別人看。”
    “你們c公司裏的人怎樣看待秦科？”邊小琪繼續問道。
    “秦科雖然加入c公司的時間不長，但一入職就被升職加薪，讓他的大名在公司裏如雷貫耳。在銷售為王、利潤為王的企業裏，技術固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為了堵住人的嘴，她們不能把六個人都按照裙帶關係來指定，所以，資曆尚淺，技術一流，踏實又肯幹的秦科同學被鄭雨桐推薦，被齊國勝看中了。”
    “海東，我們c公司的銷售有沒有做過陰陽合同？”秦科問道。
    “陰陽合同在業內常見。隻要做得不太出格，能保證合理的利潤，高層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海東說道。
    “你們公司有沒有陰陽賬本？”邊小琪又問道。
    “我不清楚財務方麵的事情。”林海東實話實說。
    “海東，你在c公司的工作時間長，你覺得高層中哪一位最值得信賴？”秦科又問道。
    “齊國勝總監還算正直，應該可以信賴。老板漢斯是國外總部派駐北京的ceo，也是技術出身，跟齊國勝比較投機。漢斯得依靠本地銷售完成銷售額，實現國外總部給他下達的利潤指標，所以，他一般不幹涉銷售業務操作和公司人員安排。”林海東說道。
    “那你認為你們西南分公司到底有沒有問題？”孟長雪問道。
    “一個公司半年多的銷售利潤幾乎為零，一定有問題，而且一定是大問題。所以漢斯才派出檢查組去審查西南分公司。可惜，還是無功而返。”林海東說道。
    “難道漢斯會認可檢查組的的調查結論？他如何向國外總部交待？”邊小琪問道。
    “漢斯雖然是一個外國人，但他是一個中國通。他很狡猾，善於隱忍，一定不會認可這樣的調查結論。至於他下一步會怎麽做，我就不知道了。”林海東說道。
    “你認為你是哪一派的？不，我問的是在眾人眼裏對你的看法，或者是高層對你的看法。”邊小琪繼續追問道。
    “我自成一派。誰也靠不住，隻有自己的能力靠得住。所以，我誰也不靠，就靠能力吃飯。”林海東說道。
    （二）
    聽完林海東的話，邊小琪又提議了一杯酒後，突然說道：“假如調查結果反轉過來呢？”
    “她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也不蠢，不會被抓到把柄。調查結果要反轉過來，幾乎不可能。”林海東搖頭道。
    “老四，咱們拭目以待。”秦科篤定地說道。
    林海東疑惑地看著秦科，又看一眼不明就裏的孟長雪，再看著笑盈盈的邊小琪，突然明白了，說道：“老六，難道你找到了她們貪汙腐敗的證據？”
    邊小琪看了秦科一眼。秦科起身從包裏拿出一遝手寫的資料，遞給林海東。
    林海東仔細閱讀後，說道：“老六，這是一根導火索，一旦點燃，西南分公司會人仰馬翻。你應該當時就匯報給齊國勝，把調查結論推翻。”
    “我敢相信誰？根據你剛才一番介紹，我在c公司隻能相信你。今天小琪提議把你叫過來一起吃飯，就是要商量一下，看下一步該怎麽辦？”秦科說道。
    “她們沒有監視你？沒有發現你在暗中調查？難道美人計沒有成功？”林海東笑道。
    “什麽美人計？你好像什麽都知道。你怎麽不早說？”孟長雪嗔怪道。
    “美人計就是指那個令雲柯。她風騷濫情，為抱高層大腿，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在c公司無人不知。老六，你這麽聰明，她們一定會提防著你。看樣子，屢試不爽的美人計失效了，秦科同學經受住了考驗。可喜可賀！”林海東大笑道。
    秦科聽林海東這麽說，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今天令雲柯一反前幾天的殷勤，不再跟我套近乎了。她認為塵埃已經落定，無需再演戲了。”
    “如果把這些材料交給齊國勝，秦科可能會陷進旋渦中，所以，不能貿然行事。得想個萬全之策。既要暴露問題，還要全身而退。”邊小琪沉思道。
    “我和齊國勝的私交還不錯，也沒有利益牽扯。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風。我想讓他向上隱瞞這是秦科親自查實的材料，就說是接到西州的舉報信。等水落石出了，老六也就不用怕了。”林海東思量道。
    “齊國勝會不會權衡各種關係，把這些材料壓下來？我擔心把這些材料上交出去，也可能會石沉大海。”秦科擔憂道。
    邊小琪說道：“做人還是要有點勇氣和正義感。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敢邁出這一步，就不能顧忌太多。導火索點燃了，就由不得那些人蛇鼠一窩，上躥下跳了。如果連起碼的正義都不能主持，你倆也就沒有在c公司繼續幹下去的必要了。就像在正陽集團，如果我和長雪都沒了出路，那它也不會長久。”
    秦科、林海東和孟長雪被邊小琪的鎮定和自信也鼓起了鬥誌。
    孟長雪說道：“小琪姐，我支持你。林海東，你要是打退堂鼓，或者毛毛躁躁，把事辦砸了，那咱倆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林海東鄭重地說道：“我會謹慎行事。”
    秦科笑道：“老四，你也不要太有壓力。最壞的結果就是咱倆一起仰天大笑出門去。”
    “相反，我對此一點也不悲觀。結局有可能是你倆都要被委任到西南分公司，去重整河山。”邊小琪笑著說道。
    “邊總監，我和長雪剛有個開始，就要被發配，哪能受得了啊？”林海東聽邊小琪這麽說，馬上說道。
    “老四，孟主管剛才已經說半年後才算是你倆的開始，而不是現在。你不要假裝沒聽懂。”秦科打趣道。
    “多情未必屬女子，相思也堪是丈夫。林海東，我和長雪一起共事，你還擔心什麽？”邊小琪笑道。
    “老六，反正你也跑不了。我心裏有點平衡了。”林海東笑道。
    三
    送走林海東和孟長雪，秦科給邊小琪泡上一杯沈菁送的峨眉山茶。然後，走進自己房間，等邊小琪洗完澡，再走進客廳，收拾餐桌，刷鍋洗碗，洗澡。忙活完後，也端著一杯茶，走進邊小琪房間。
    邊小琪穿著睡衣，坐在床上，一邊品茶，一邊讀書。
    秦科看到她床頭一側擺著高級財務會計、成本與管理會計、財務會計學、審計學、財務分析學、稅法等一堆會計專業書籍；另一側則是金融學、國際金融、商業銀行業務與經營、證券投資學、證券投資技術分析等金融專業的書籍；還有人力資源管理、運營與供應鏈管理、市場營銷學、公司治理等一些企業管理類的書籍。他吃驚地說道：“小琪，你什麽時候買了這麽多書？這些書涵蓋了會計學、金融學和工商管理三個專業。”
    邊小琪笑道：“你出差期間，我晚上一個人剛好可以讀點書，就去買來這些書。我是學中文的。因為蔣教授的緣故，我還選修了法學專業的課程。現在的工作需要我對這些專業知識也要有所了解，所以，就想給自己再充一充電。你是理工科畢業的，也應該多學一點這方麵的知識。我相信以後一定會用得上。你的文科功底好，而且記憶力很強，讀這些書，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咱倆趁著年輕，要多讀多學點。從今天開始，咱倆每天要保證讀至少一個小時的書。可以嗎？”
    “小琪，書到用時方恨少，知識多了不壓人。我們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那些無效的交際和應酬上。我們一起學習，還可以一起討論不明白的地方。”秦科笑道。
    看邊小琪在讀一本《成本與管理會計》，秦科拿起一本《財務會計學》，坐到她床上，閱讀起來。看著秦科專心讀書的樣子，邊小琪滿意地笑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秦科覺得邊小琪停止翻書。他抬頭看去，見她坐在那裏，正安靜地看著自己，便笑著問道：“你怎麽不看書了？遇到問題了？”
    “你出差前是不是也知道林海東所說的‘美人計’？跟我說說你直麵‘美人計’時的真實感受。”邊小琪答非所問道。
    “哎喲，我的大小姐。要是事前知道，我都不會去西州。我這輩子隻接受你一個人的‘美人計’。”秦科笑道。
    邊小琪放下書，趴在他後背上，幽幽地說道：“我不相信美女投懷送抱時，你沒有任何反應。”
    秦科放下書，讓邊小琪半躺在自己懷裏。他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說道：“小琪，說我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是假的。那種反應和我現在抱著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一種是原始的欲望和挑逗，一種是愛。欲望和挑逗可以抵製，愛卻難以控製。”說著，他情不自禁地吻向她的紅唇：“我願意你現在就給我施加‘美人計’。”
    情之所至，秦科把手伸進邊小琪寬鬆的睡衣裏，撫摸她光滑細膩的肌膚，感受她火熱的身體。他的蜜語和激吻讓邊小琪情迷意亂。她雙目緊閉，臉色緋紅，呼吸急促。他繼續向上試探，她沒有阻攔。她洗完澡後沒戴胸罩，他摸到她那一對柔軟和豐盈。他的心一陣顫抖，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用掌心輕柔地揉摩著，唯恐揉痛了她。
    邊小琪任由秦科撫摸著自己的酥胸。她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頸，把嘴唇和他的嘴唇緊緊貼合，香舌伸進他的嘴裏，跟他的舌糾纏。一會兒，又把他的舌吸進她的口中，貪婪地吮吸著。
    她的激吻讓秦科血脈噴張，呼吸更加急促起來。他的手順著她的腹部，慢慢向下摸去。當要摸進她的內褲時，邊小琪好像突然醒了，立即鬆開緊摟他的胳膊，迅速把他不安分的手按住。嘴唇也和他的嘴唇分開，急促而堅決地說道：“不行！不行！”
    她把他的手從自己的睡衣裏移出來，又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睡衣上的幾粒扣子不知什麽時候被他解開了，露著她潔白的胸脯。她趕緊把扣子扣上，把亂發理順。然後，看著他，半天不說話。
    秦科也好像一下子醒了，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發燒，不敢看邊小琪。他柔聲說道：“小琪，我太衝動了。對不起。”
    看著秦科的窘態，邊小琪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秦大詩人，這是愛？還是原始的欲望？”
    “這是愛！也是欲望！但我不接受沒有愛的欲望。”
    “咱倆光有愛，沒有欲望，行不行？”
    “不可能。你說的那是親情，不是愛情。”
    “你這是第幾次對女孩這樣？我可是第一次被男生這樣……”邊小琪紅著臉，問道。
    “我是第一次。我隻對我愛的女孩這樣…以後永遠這樣……”秦科被問得麵紅耳赤，口吃起來。
    “你得寸進尺。忘了蔣教授的話了？”邊小琪使勁掐他的胳膊。
    “我記著蔣教授的話。也記得你說我可以親你，可以摸你。我還想親你、摸你。”秦科小聲說道。
    “你想得美。”邊小琪嬌笑道。
    秦科看著邊小琪在燈光下楚楚動人的樣子，又一把摟住她，使勁親吻起來。
    “你討厭。”邊小琪嘴上這麽說，卻也不掙紮，享受著他的再一次溫柔。
    （四）
    今天是星期五，從明天開始就是十一國慶節七天長假。
    秦科一大早來到辦公室，見傅思琛比他還早，便跟她打招呼。傅思琛卻不理他。他明白她還在生林海東的氣。城門失火，自己被殃及魚池了。
    上午9點鍾，秦科接到林海東的電話，說按照她們商定的策略，他已經找齊國勝交談過了。齊國勝很重視這件事，說一定會妥善處理。林海東讓秦科做好思想準備。
    上午10點鍾，鄭雨桐親自來到秦科工位，也不說有什麽事情，就讓他跟她走。秦科心知肚明，提著手提包，起身跟著鄭雨桐，一起走進齊國勝的辦公室。
    齊國勝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顯然是在等他。他走向前，說道：“齊總，鄭總監帶我來您這裏，不知道您有什麽事？”
    齊國勝打量了秦科一會兒，說道：“秦主管，把材料拿出來吧。”
    秦科裝糊塗，說道：“齊總，您跟我要什麽材料？”
    “你少給我裝糊塗。故意裝病，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沒看出你還有偵探的本事，連我都被你蒙蔽了。頭腦思維活泛，行事有章有法，處置得當。你做得很好。”齊國勝被秦科裝糊塗的樣子氣笑了。
    “齊總，我能相信您嗎？”秦科問道。
    “你告訴我你現在都相信誰？”齊國勝問道。
    “我之前隻相信鄭雨桐總監和林海東經理。”秦科說道。
    “秦主管，你既然相信我，那麽我就鄭重告訴你，請你相信齊總。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鄭雨桐聽秦科說相信她，感到很高興，立即插話道。
    秦科沉思了一會兒，就把自己在西州如何裝病，如何擺脫監視的過程敘述一遍。然後，從手提包裏拿出一摞資料，交給齊國勝。
    齊國勝把材料快速瀏覽一遍後，說道：“你希望我怎樣來處理這件事？”
    秦科又沉思了一會兒，不卑不亢地說道：“齊總，如果說這是您接到西州方麵的舉報材料，似乎不妥。公司一定會再安排人去查證。如果您說這是我找到的材料，那麽我一定會被卷進這個旋渦裏。我擔心即使您把這份材料交上去，也可能會石沉大海。我想說的是，做人還是要有一點勇氣和正義感。我不怕被卷進這個漩渦裏，所以，您就按照您的想法去做。如果一個公司連起碼的正義都不能主持，那麽這個公司也就不值得我留戀了。”
    聽了秦科的話，鄭雨桐對他感到很敬佩，就對齊國勝說道：“齊總，從秦主管去查找證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具備了過人的膽識，也具備了破釜沉舟的勇氣。我們不能讓公平和正義成為一句空話。讓有責任心的秦主管失望。”
    齊國勝沉思片刻，說道：“秦主管，我會如實向漢斯總裁匯報這件事。你就等消息吧。”
    鄭雨桐帶秦科走進她的辦公室，真誠地說道：“秦主管，我很佩服你。我相信我們一定還能繼續共事。”
    秦科笑著說道：“謝謝鄭總監抬愛。事情一定不會這麽簡單，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最後會是什麽結果，我都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