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趙秀蓮都斷親了，也要想法設法分走一隻野雞。
    這可是1978年，這可是八十年代，全國的糧食都十分緊缺。
    秦風家雖然背靠興安嶺，但肉類這種油脂豐富的食物，平時也是不多見的。
    熱騰騰的鐵鍋駕在爐子上咕嘟著，脂肪揮發的香氣飄的滿屋都是。
    董秋芬切了點兒土豆跟雞肉燉在一起，順手還和了點兒雜麵，沿著鍋邊貼了一圈餅子。
    秦小雨圍著鍋轉圈，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好香呀！哥哥！”
    “還不熟嗎？我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小丫頭常年營養不良，瘦的如同見風倒的樹條。
    “小雨別急，這就熟了！”
    秦風掀開鍋蓋，拿起勺子挑著雞腿肉，給妹妹盛了一大碗。
    雜麵餅子被烤的焦黃，蘸著燉雞的湯汁下肚，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軟糯的土豆也是分外可口，一家三口吃的無比滿足。
    “燉雞太好吃了！啊啊啊！要是以後天天都能吃上就好了！”
    秦小雨揉著滾圓的肚子，坐在凳子上消食。
    “別胡說，現在這光景，哪家能頓頓吃上肉？”董秋芬在灶邊收拾碗筷，聽到女兒的願望不禁出聲。
    想到秦風為了抓這兩隻雞，貿然進山生的這場大病，心中不免又擔心起來。
    “小風，你聽媽的話，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冒險了。”
    “天氣慢慢轉涼，大雪封山的，你再一個人往山裏跑，媽實在是不放心。”
    “咱家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可如今分了家斷了親，沒有人攪擾終究會好起來的。”
    “改明我去找村長問問，看有沒有能多掙工分的活計，無非是多吃點兒苦。”
    “你爸雖然走的早，但媽就是豁出命，也會把你們照顧好的…”
    “媽，你不用說了。”秦風被母親的話溫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兒子已經長大了，能保護好你跟小雨。”
    “我明天就進山，不過你放心，我有分寸，肯定不會出意外！”秦風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向母親保證。
    “你在家照顧好妹妹就行，不用出去另外找活計。”
    “家裏的東西我也會慢慢添置，咱家肯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說到這裏，秦風捏了捏妹妹的小臉笑道：“以後哥肯定讓你頓頓都吃上肉，把你養成小豬！”
    “啊？真的嗎？”秦小雨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被秦風的話，逗的雙眼閃星星。
    “太好了！以後能頓頓吃上肉了！”
    “可是我不想變成小豬……”秦小雨撅著嘴，高興又苦惱。
    ……
    入秋的興安嶺，初雪早早到來。
    秦風早上推門的時候，院子裏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
    不過問題不大，看天色應該快停了，耽誤不了進山。
    秦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燒基本上退了，隻是身體還有些使不上勁兒。
    收拾了院子裏的東西，秦風翻出幾個勉強能用的舊麻袋。
    揣上家裏的短刀，跟母親招呼了一聲，就出門了。
    “千萬要注意安全！”董秋芬追出院子，站在門口向秦風囑咐。
    雖然心裏還是擔心，不過她覺得兒子自從生了這場病，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看著秦風逐漸高大的身影，董秋芬心中生出莫名的安全感。
    “我的孩子啊，長大了……”
    秦風家的所在的村子，名叫盤龍村，因為緊鄰著興安嶺的盤龍山而得名。
    歸興安嶺林場第七公社管轄，距離繁華的開源縣足有120裏之遙。
    初雪落下，氣溫驟降。秦風的棉衣老舊，胳膊上還縫著幾處補丁。
    冷風順著袖口舔舐皮膚，激的秦風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秦風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循著小路一直走到村東頭。
    “六子！六子！”隔著木柵欄，秦風嘴裏呼著白氣，仰頭叫著發小的名字。
    不多時，矮房裏鑽出一個高狀的大個。
    “小風！你怎麽來了？！”大個子約摸著十七八歲，一臉憨相的朝秦風傻笑。
    大個名叫趙春六，是秦風的發小。父母走的早，從小跟著奶奶長大。
    小時候因為高燒救治不及時，落下點兒毛病，腦子不太靈光。
    村裏的人都叫他大傻春，隻有秦風喜歡叫他六子。
    讀書的時候村裏孩子沒少欺負六子，每次都是秦風幫著出頭，兩人的關係堪比親兄弟。
    六子的家日子雖然也不好過，但比秦風家要強上不少。
    因為六子的大伯是村長趙喜成，能時不時的幫襯一下。
    “我聽我奶奶說，你們家昨晚鬧分家了？”六子撓頭關心道。
    “嗯。”秦風點頭，心裏不禁感歎，這村裏的消息傳的是真快呀。
    “你的病好了嗎？！上次從山裏回來，我就盼著咱能再去呢。”
    “不過我奶奶說我的腦子沒你靈光，隻有跟著你才讓我上山。”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秦風笑著拍了拍六子的肩膀。
    “去跟你奶奶說一聲，咱一會兒就上山。”
    “哥帶你跑山找貨，然後吃香喝辣！”
    聽到秦風的話，六子頓時樂的跟個二傻子一樣，蹦得老高。
    “好勒小風！你在這等我！馬山就來！”
    等六子從家裏出來，秦風還沒忘讓他背上把斧子。
    兄弟二人齊上陣，六子跟在秦風身後往山上走。
    路過秦風二叔家的房子。
    秦風的二嬸張小娥正好出門掃雪，迎頭跟秦風打了個照麵。
    秦風對這個二嬸沒什麽好感，隻當沒看見。
    “呦~這不是大哥家的小風嗎？”
    “怎麽斷親了之後這麽絕情，連聲二嬸都不叫了？”
    見秦風完全不搭理，張小娥故意扯著嗓子叫喊。
    端著的一盆熱水潑在雪地上，差點兒打濕六子的腳麵。
    “你慢點兒嬸子，我跟小風上山找貨去，要是弄濕的棉鞋，回來腳上該生凍瘡了。”六子邊走著，邊回頭咧嘴對張小娥說道。
    “上山找貨？！”張小娥臉上滿是嘲弄。
    心想就你們倆沒爹的野種，也想上山做發財夢？
    山上的東西要是那麽好弄下來，還輪得到你們？
    “最好死在山上…早點兒去找你短命的爹。”眼見秦風等人走遠，張小娥在背後小聲咒罵。